他出名了。成了一個科舉失利,將氣撒到兄弟身上的瘋子。沒有人相信他,他們看向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唾棄。


    “王墨為什麽不殺你?殺了你以絕後患”


    “他怎麽殺?”,宋澤呈露出一絲摻了苦蓮的笑容,“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殺了我,豈不是坐實了他科舉作弊?”


    “他沒殺你,你為何裝瘋賣傻?”


    宋澤呈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水霧模糊了視線,“我不得不裝,他的家人因此受到了牽連。我阿爹和姐夫上前墜崖,大難不死,到身體殘廢了。我阿姐的手不知為何突然繡不了,阿娘以淚洗目,最終病倒了。這麽事,機緣巧合全部發生在一起,我很難不相信是王墨搞的鬼。這是他給我的一個警告……”


    回憶像一根刺,狠狠刺進他的心髒。他疼得心髒扭曲絞痛,“我企圖告發王墨的事被他壓了下來,他對我動了殺機。我不甘心這樣死去。趁著他出門,哭著一把菜刀衝過人群,砍向了他。我像個瘋子一樣,見人就砍,甚至當街脫衣服,王墨在我的刀下,救了人,博得了一個好名稱”


    “所有人都說我瘋了。但是王墨不行,他把我關起來了,逼我吃什喝尿,對我用死刑,最後他終於接受我瘋的事實了”


    宋澤呈把遮羞的衣服脫下來,露出像破布一樣的身體。他嫌棄極了,又無可奈何。


    “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王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折磨我,他就是想看看我,恢複了沒有?”


    “大人”,宋澤呈突然雙膝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巨大的磕頭聲嚇得唐雲意一個激靈,他沒攔得住,宋澤呈已經磕了。他趕緊矮身,把他拉起來。


    “你不用求我,這件事,我也會徹查到底”


    “多謝大人。澤呈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離開時,唐雲意還處在震驚當中。他沒有想到,從上千的卷宗中,他偏偏發現了宋澤呈的案件。


    王墨現在在翰林院當編修,前途無量。那麽誰又是他的同夥?誰把題泄給他了?


    回到四方齋,他覺得口渴得厲害。抓起桌上的的水壺,灌了一大口冷水。敲門聲突然響起。


    裴竹宜回青鹿學院幾日,又急急忙忙趕回來。他的發絲和衣擺上沾了些許泥土,還沒來得及梳洗。


    “師兄”,唐雲意趕緊倒水遞過去。


    裴竹宜那張如造物主精心雕琢的眉眼上露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


    “雲意,有重大發現”


    “此話怎講?”


    “夏知新很早就來京都了”


    唐雲意臉上升起一個疑團,“此話怎講?我們派出的人查過,他幾個月前才來到京都”


    “不,張旭在同盧夫子外出遊學之前,張旭為他解題”


    “太震驚了”,唐雲意瞳孔震動。


    “一定是他的家人偽造他在梁州的假象”,裴竹宜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現在看來,跟張旭頻頻見麵的是夏知新,我懷疑……張旭母親的死,可能跟夏知新有關係”


    唐雲意猛拍大腿,“我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夏知新既然能為他人解題,而且有人為他買單。為何他考不上?原來是他沒有這個能力?他用的全是張旭的……可是”,唐雲意有點想不通了,“夏知新為何會找上張旭?”


    “張旭曾參加過辯學,展示極高的才賦。我這次回去,走遍了青鹿學院小鎮,確實有人見過夏知新。夏知新找到張旭,並你不足為奇,興許……書山書局的秋泓也不知道夏知新背地裏搞這些小動作”


    “那他為什麽要毒害張旭的母親?”


    “此次,我特意拿了畫像給張旭看。他說,他和這個人因為錢產生分歧,夏知新給的錢過少,加上盧夫子施壓,他不願意再為夏知新解題。夏知新當場減少了銀錢,而這筆錢正好剛夠給張旭母親買藥。張旭自然不同意,兩人起了紛爭之後,動手了。互相拉扯中,張旭拉掉了夏知新的帽簷,不小心看到了他的長相,雖然夏誌新的麵目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記住了”


    “我想……”,裴竹宜臉上突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因為銀錢過少,還有張旭的母親病情影響到了張旭。夏知新決定殺了張旭的母親,以絕他胡思亂想……但是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殺人,隻能在藥裏下水銀”


    唐雲意聽完,屋內沉寂得可怕。他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那麽出乎意料。“師兄,你的推斷並不無道理。現在我們必須找到,張旭的母親在哪裏開藥,又是誰為她煎藥,夏知新是否在藥店或者張旭家出現過……”,如果是真,這個張旭太狠毒了。被雷劈死,情有可原。


    “這件事交給我來辦”,裴竹宜目光堅定無比。


    “行。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問你,你認識王墨?”


    “王墨”,裴竹宜腦海裏迅速過了一遍,“……是三年前的榜眼?”


    “是,你對他有多少了解?”


    “他可謂是冀州裏出來的一匹黑馬。連冀州解元都慘敗於他手下。可惜了那位春風得意的解元了,接連失利之後,瘋了。持刀當街砍人,王墨英勇救人,不棄前嫌,把發了瘋的解元帶回來,每個月按時請大夫上門為他治病。王墨溫良恭儉,吏部那邊應該差不多擢升了”


    唐雲意突然爆發大笑,“原來王墨在你們所有人眼裏,是溫良恭儉的好官模樣啊”


    裴竹宜不解。


    “我把冀州解元宋澤呈救出來了,他裝瘋賣傻”


    “為何?”


    “宋澤呈根本不殺,為了活命,他必須裝傻。你們眼中溫良恭儉的王墨實際上才是惡人。我且問你,王墨家中可有人在朝為官?”


    裴竹宜搖頭,“未曾聽說過”


    “師兄……”,唐雲意突然把到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裏。他溫潤如玉的師兄,不適合沾染太多陰暗。“張旭母親中水銀而死一案就拜托你了”


    “沒問題,我等下就出發……”


    “師兄,不著急。多少人在暗中觀察你。這件事,你得偷偷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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