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烈日當空,風不動,蟬不鳴,大堂內死一般的沉寂。


    眾人被這陰沉地氣氛烘出一身汗。唐雲意身上攜帶火晶冰,渾身舒爽。第一階段剛剛結束而已。


    仆從趁著這喘息的空檔裏進來添茶水。細長的水線注入瓷杯裏,把茶葉激出香味。曠人心怡的茶水味充滿整個大廳,讓眾人揪緊的心鬆下來。


    李禦史的一張老臉早就被李溫方丟了。他一手撐著頭,連連搖頭。李溫方大氣不敢呼,跪在李禦史的膝蓋下懺悔。


    李溫方爆雷,洗清了嫌疑,正中杜青裴下懷。李溫方是無辜的,唐雲意犯了故意構陷罪。


    在眾人都未從李溫方的爆雷中走出來時,杜青裴忽然起身,對著唐雲意劈頭蓋臉的訓斥,“唐雲意,李溫方不是凶手,你……”


    “我知道李溫方不是凶手”,唐雲意直接截斷了杜青裴的話。他輕描淡寫的話不亞於在大堂內扔下一顆炸彈。眾人驚得張大嘴巴,下巴頜仿佛隨時點到腳背上。


    李禦史如過山車一般,一驚一乍,心髒一會兒加速,一會兒停止跳動,他感覺自己被耍了一樣?不,這一切都是唐雲意的陰謀,他是為弟報仇。但李禦史不敢搭話,唐雲意給他們挖了坑,他們傻乎乎的往裏跳。李溫方的名聲算是毀了。


    李溫方一聽,胸腔裏的小火苗立刻躥為熊熊大火。他剛起半身,又被李禦史壓住肩膀。李禦史對他搖頭,李溫方硬生生的把氣吞回肚子裏。眼刀子如利箭激射出去。據說唐雲意狡猾如狐狸,他還不信。今日一見,他恨不得把唐雲意抽筋剝骨,一下子挖了兩個坑給他跳。李溫方不敢哼聲了,害怕唐雲意又給他挖坑,他傻乎乎的又忘記跳。


    李純風並不意外。唐雲意總是出其不意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所以,他把唐雲意卡在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


    張青簷一副釋然的神情。他覺得這個案件古怪,但是又說不上來。他們離帝王穀上千裏以上,案確實難破。沒想到唐雲意的意圖在此。李溫方倚仗李禦史的官威,無所不及,是該教訓教訓。


    裴竹宜事先已經知道,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最震驚的是杜青裴,錯愕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臉上。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小醜,被人恥笑。而罪魁禍首則岸上觀火。他甚至能看到唐雲意在那雙黑眸之後盡情的嘲笑他。他感覺渾身發冷,血液凝固了。


    “你知道李溫方不是凶手,為何還要詐他?”,杜青裴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種被嘲笑和譏諷的別扭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悄悄褪去。他必須找到話題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詐李溫方,怎麽引蛇出洞。誰知道他……”,唐雲意一副無辜又欠扁的表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故意為之,故意引誘李溫方把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出來受人唾棄。


    李溫方死死的咬住嘴唇。唐雲意是在暗諷他“愚笨”。他在唐雲意的咄咄逼問下,如同放在火架上炙烤,他能不說?唐雲意簡直不給他活路,進退的路都被堵死了。要麽死,要麽名聲壞。


    唐雲意,好陰險,好惡毒。


    大堂內的空氣好像凝滯了。李純風和苟旬的後背被一層細汗浸濕了。張青簷命人打開窗戶,微風習習,緩解了悶燥。


    遠處起伏的背脊陰影處。有三個人影與陰影融為了一體。


    九品蠱師從兜帽下露出一雙發滲的雙眼,死死盯著大堂內的一舉一動。他的左右分別是妖嬈多姿的大祭官和清純可人的少祭官。


    劉海蓋住了少祭官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眸。透過烏發,她的視線停留在唐雲意身上。


    九品蠱師戲謔地哼了一聲,“昨夜,我給唐雲意下蠱了”


    大祭官:“成功了?難道大堂內的局勢是你掌控?”


    九品蠱師苦笑,“第一次,蠱死了。第二次,我用了最好、最厲害的蠱,結果還是死了。唐雲意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把我的蠱都毒死了”


    大祭官保持涼薄的神情,“他的身邊不是有西疆人?你這點伎倆……”


    大祭官的諷刺被九品蠱師屏蔽,“五品蠱師和九品蠱師的實力天差地別,九品蠱師可以輕而易舉發現五品蠱師的蠱,相反,五品蠱師根本無法發現九品蠱師”


    “唐雲意毒死了你的蠱,他的實力在你之上。他也是九品蠱師?”,大祭官的興趣被勾起來。


    “他算哪門的蠱師。他不過是從西疆那學到了點皮毛”,九品蠱師有些憤怒。他不允許任何淩駕於他的頭頂之上。


    “他毒死了你的蠱”,大祭官再次提醒。


    九品蠱師臉上掛起了慍色,這正是他疑惑和惱怒的地方。唐雲意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接二連三把他的蠱毒死了。以蠱控人,看來是無法實施了。唐雲意太邪門了。


    “興許你下蠱被他覺察到了”,少祭官難得開口。


    九品蠱師破防,“他睡得跟死豬一樣”,在唐雲意睡得死死的情況下,蠱悄無聲息的靠近他,蠱被毒死之後,又被唐雲意翻身壓破了。他拿不回蠱蟲,辨別不出唐雲意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學藝不精,怪誰?”,大祭官冷冷諷刺。九品蠱師打算揶揄回複幾句,少祭官突然出口打斷,“有人來了”


    九門樓的人在對麵蟄伏下了。四個人的目光透過窗戶,停在僵硬的氛圍裏。


    朱雀眉弓上挑,雙目變得凜然,“這裏好像不止我們”


    “當然不止我們。想看好戲的人多得是”,玄武笑津津的以自己為中心,掃描一圈。微弱的心跳聲瞬間消失,連氣息也斂去,“看來是高手”


    雙方沒有利益衝突,九門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雙方以一種平常的看客心互不打擾地觀看。


    高見殊的臉色透著一股莫名的興奮,“唐雲意可真惡毒。他現在已經一箭雙雕了。再來一箭,三雕”


    朱雀:“這小子確實陰險,沒準哪天算計到我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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