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茅誌遠到了海濱,無論陸明,還陳中祥,心中雖然不樂,也都在第一時間裏趕到了‘太平洋賓館’。


    他們進門的時候,市紀委副書記帥兵,還有花東昆、苗林等人都正在接受薑臻生的訓斥。


    對於這樣的情形,陸明等人多少不同的都會有一種不滋味的感覺。因為帥兵執行的自己的指令,薑臻生教訓帥兵,等於就在自己的臉上摑巴掌。


    不過,他們也不好貿然開口幫助帥兵等人解圍。那樣的話,等於就把矛盾激化開來。薑臻生明知他們的到來,依舊恍若未曾看到的樣子,一直等到口幹舌燥的時候,方才停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把任笑天的事情給查清楚,給上一個明白的交待。如果就這樣把事情給包起來,讓任笑天回去,不帥兵等人不答應,就任笑天也不肯走人。


    帥兵他們敢於對任笑天進行審查,當然也不會完全無的放矢,在他們的想象之中,自己手中掌握的問題如果能夠查實清楚,也足夠讓任笑天喝上一壺。


    對任笑天來,隻有一個要求,那就還我一個清白。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要把事情給查清楚才行。這樣的話,於公於私都最好的結局。要不然的話,對任笑天來,終久一個疑點,一個隨時都能爆炸的隱患。


    任笑天重新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屋子裏坐了黑壓壓的一堆人。坐在審理案件位置上的人,雖然還花東昆、苗林那些人,隻坐在中間擔負主角的人,卻換成了市紀委檢查一室的郝主任。


    這人薑書記的心腹愛將,曾經多次與任笑天打過交道,第一次在戴斌對‘歡樂時光歌舞廳’采取行動時,他作為紀委的代表,參加了後期的審查。


    到了灞橋之後,又發生了新任派出所所長莘浩祥不肯出警的事,胡老二為了合理離崗,加之也氣不平,打了莘浩祥兩個耳光。這件事也郝主任親自帶隊進行調查。


    有了這人主持審查,任笑天也就不用擔心再有人玩出什麽夭蛾子哩。其實,早在茅書記和薑書記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這種擔心就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和茅書記也曾見過兩次,一次吳司令員夫婦收易芷寒為幹女兒的時候,茅誌遠到場表示祝賀。在搭救全慕文的過程中,也這位茅書記到場幫助壓住了陣腳。這麽大的官員,突然從省城趕了過來,當然為了幫助自己而來。


    至於本來已經被人給調離海濱的薑書記,也趕在這個時候和茅書記一起出現在這兒 ,任笑天的內心不出的感謝。要知道,這可不平時那種對自己的關照,而要冒著與陸明等一幹市領導對壘的風險。


    任笑天在會場中間的一張位子上坐了下來。這一坐,他感慨萬端,因為他坐的位置,就上次灘塗局那三人所坐的地方。再朝周圍打量了一下,也和當日審查灘塗局的情景一個樣。嗬嗬,真的風水輪流轉耶。


    任笑天在茅書記和薑書記的臉上隻一掠而過,卻在陸明的臉上停留了一會。能在事先把薑書記給調離開去,再讓帥兵等人對自己下手,沒有陸明的首肯,那不可想象的事情。


    想到過去的一年時光中,自己多次得到陸明的嗬護,任笑天噓唏不已。也在這間會議室裏,陸明出了‘任笑天的任何調動,都必須要得到我的同意’這麽一句話。


    會議室裏的人中,知道任笑天很得陸明欣賞的人,並不一個兩個。因為當初陸明出那句話時,就有不少人在場耳聞。話聲猶在耳邊回蕩,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卻已經如同路人。造化弄人,還官場太險惡、太黑暗了一些呢?


    看到任笑天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若隱若現笑容時,陸明的心中也百感交集,黯然神傷。曾幾何時,這孩子自己最為喜歡的一員愛將,卻因為利益的需要成了自己的對立麵。剛才這孩子的一瞥,雖然沒有怒視,但也等於與自己拉開了距離。


    陸明心中雖然不快,卻也不會沮喪。出水才看兩腳泥,簡寧奇和李震民為任笑天所準備的那些大餐,可也不會太好吃。要有個閃失的話,不但薑臻生下不了台,就連茅誌遠也會弄得個灰頭土臉吧。


    “任笑天同誌,我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給我做一個合理的解釋。”檢查一室的郝主任,話聲音不帶一點感**彩,純粹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任笑天也不以為意,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任何恂私的做法都不可能滴,也很愚蠢的做法。郝主任隻要能秉公而斷,自己也就不再有後顧之憂,就能得到一個公正的法。


    “郝主任,你盡管發問。事無不可對人言,隻要有所問,我任笑天必然會如實作出回答。”任笑天的聲音鏗鏘有力,顯示出了足夠的信心。就這麽一個回答,旁聽人中就有人在點頭。


    郝主任提問:“我的第一個問題,灞橋在今年的二期灘塗對外承包中,出現了一些不正常的現象。請問一下任笑天同誌,你清楚這些事情嗎?”


    這話問得很技巧,既沒有什麽性質的問題,也沒有直任笑天的責任,隻有不正常的現象,隻問任笑天否知情。這樣的問話,既不容易產生對立情緒,也可進可退。在場旁聽的人,都在暗自佩服郝主任的問話水平。


    “知道。”任笑天的回答很幹脆,絲毫沒有推托的意思。


    郝主任依舊不慌不忙的問道:“任區長,請你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怎麽一些情況?對這些情況,你又怎麽一種看法?”


    “今年,我們灞橋鎮有二百萬畝灘塗土地對外承包。考慮到本地老百姓吃不下這麽多的土地,就作出決定,拿出一百萬畝土地來對外承包。去年,因為有人從中搗亂,致使承包工作出現了一些困難。為了解決修路和修建校舍的資金困難,我們也曾對外承包了一部分土地。


    當時,我們對本地老百姓收的承包費每畝地為五元錢,本來,對外承包的價格翻一番,每畝地十元錢。這樣的做法,也為了灞橋的進一步發展而積累資金。後來,還市委陸書記給製止了下來,為了防止再出現反複,還統一價格好。


    今年的形勢不一樣,我們的灘塗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想要承包灘塗的人多得很。我們開飯店的人,不怕顧客的肚子大,就定下了一個本地農民六元錢一畝、外地的老板進行拍賣的政策。


    根據我們的預計,應該要高於十元錢一畝。在座的各位,你們會嫌錢多得燙手嗎?不會,肯定不會。既然要發展經濟,我當然也不會嫌錢多。”


    大家聽任笑天得風趣,哄的一下笑了起來。乘著大家笑的機會,任笑天端起麵前桌子上的茶杯,來了個一飲而盡。然後,又有點意猶未盡的舔了一下嘴唇。


    郝主任看到此情,用手指了一下花東昆,:“你去,幫任區長加開水。”


    聽到這樣的吩咐,花東昆有心不理,卻又不敢,隻得別別扭扭的上前幫助任笑天的茶杯中加滿了開水。由於心中不願,行動上也就有點不合拍,一下子就加過了頭,弄得整個桌子上到處都水。趕忙找來抹布擦拭,弄得個手忙腳亂。


    整個過程之中,任笑天都冷眼旁觀,連一點幫助的意思都沒有。事情就這個樣,你既然能張開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吃掉我,我又何必再來惺惺作態哩!


    就在這時,任笑天注意得到彭中雲也走了進來。繃著個臉,就象誰欠下了他的錢不還似的。很明顯,這條軍中好漢因為有人暗下毒手來對付任笑天而發了怒。


    在他的身後,水素琴和灘塗局的戚得標。這兩人的表情倒還平常,似乎隻來看熱鬧一般。看到這三人的到來,任笑天在心中叫好,因為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他們出場作證哩。


    郝主任用手中的茶杯敲擊了一下桌子,會議室內的笑聲嘎然而止。


    “整個灘塗承包的工作,我們專門召開了黨委會,確定由我牽頭,具體工作由常務副鎮長冷山同誌負責。前不久,我因為家中的事而請了半個月的假。回來之後,又因為離別多年的親生父母從海外歸來,一時沒有顧得上來檢查落實情況。


    不過,我也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反應。對外承包的灘塗超過了黨委會上確定的數額,既沒有采取拍賣的方式,價格也比黨委會上定的十元錢一畝這個最低標準下降了不少。為了這事,全鎮長在黨委會上拍了桌子。隻因為我不在家,才將這事給擱了下來。


    我回來之後,全鎮長就給我了這件事。我也找有關方麵作了調查,並且已經向彭區長和紀委水書記作了匯報。我的意見很明確,那就不管牽扯到誰的身上,都要一查到底。


    本來,我今天給自己安排的工作,就繼續對灘塗承包的事情進行調查。沒有想得到,紀委的動作比我快了一點。隻稍許有那麽一點區別,就我這個準備查人的副區長,反而成了被審查的對象。”


    會議室裏,又一陣按捺不住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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