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疾馳而去的摩托車,任笑天的濃眉一挑,很快就又恢複了正常,若無其事的陪著張書記一行人,繼續進行著下一步的參觀。


    張維漢朝任笑天瞅了一眼,心中有點不甚理解。任何一個在鄉鎮當領導的人,對社會治安上的事,雖然都會嫌麻煩,知道這一個燙手的山芋,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一旦鬧出大事來,作為主管部門的派出所,固然要承擔責任,但到了最後,板子還會打到鄉鎮領導的屁股上。就拿前些日子灞橋發生的停屍鬧事來,陸明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查問的對象就任笑天。如果任笑天消極怠工,貽誤戰機,很有可能就會雷霆萬鈞落了下來。


    張維漢想要開口提示,卻又因為和任笑天剛剛熟悉,如果貿然話,擔心會造成不快。嘴巴張了幾張,還沒有吭聲。


    “沒事,沒事,我們繼續參觀。”任笑天笑眯眯的招呼著大家。


    讓他這麽輕鬆的原因,一因為對莘浩祥的性格知根知底,知道這一個擔不了大事的家夥。真的發生了什麽滔天大事,恐怕早就讓人到政府這一邊來求援了。既然不吭聲的出警,那就明沒有什麽大事。


    還有,任笑天心中篤定得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把消息給傳了過來。在灞橋鎮,他有這樣的自信心,自己對灞橋的掌控力度,絕對超過了前任的任何一任書記。比起當初的‘灞橋三害’之首董海生來,甚至於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不錯,時間不長,鬱文遠就追了上來。聽完他的陳述,任笑天不禁啞然失笑。


    事情倒不很複雜。任笑天初到灞橋上任的那一天,董海生曾經在‘向陽海味館’設宴為新來的領導接過風。在那一天晚上,飯店老板施老二曾經扮演了一個出麵要債的角色。


    從那一天開始,施老二就開始走起了黴運。先董海生那幫人欠下的酒菜錢,任笑天隻給付了一小部分。其餘那些私人吃喝欠下的錢,隻答複了一句:誰欠下的錢,你就找誰去要。


    為了這事,施老二找過董海生,也找過自己的弟弟施瞎子,誰都不理這個事。到了最後,施老二隻好認虧吃。


    這也就罷了,畢竟這麽多年來,施老二也在因為董海生的原因,多賺了不少錢。甚至於這些賬目中,還有一些打的馬虎眼。隻以前用的公款,誰也不會計較。


    接下來,施老二又被施瞎子喊到了光明村那兒,幫著那個騙女人上吊的施向前打抱不平。如果表現好,就能幫著把欠下的債給要回來。誰料,好處沒有要到手,卻因為煽動鬧事被拘留了15天。


    釋放回家後,他總算安分守己的過了一個年。就連施瞎子組織人‘打砸搶’的時候,他也沒有參加,這才逃過了一劫。事後想到其中的利害關係,他拍拍心口:“再也不上瞎子的當了。”


    前些日子,董海生和施瞎子找到了施老二,能讓他發一筆財。施老二雖然嘴上不再與‘灞橋三害’打交道,但聽到能發財的消息時,還動了心。


    所謂發財,其實也就讓施老二與顧之彤的‘東方經營部’打擂台,通過提價收購的方式來擠兌‘東方經營部’。短時間裏,倒也確實讓施老二賺了一筆錢。


    隻好景不長,顧之彤很快就進行了反擊。通過把客戶進行分類定價的方式,一下子就又把客源拉了回去。


    到了這時,施老二的想法見好就收。這些日子裏,明麵上施瞎子在唱戲,實際上都用的施老二自己的錢。萬一有個好歹什麽的,那自己就虧慘嘍。


    董海生怎麽肯依,拚命動員他繼續進行價格戰。並且拍了心口:“你放心,不管虧空多少錢,我董某人都會一分不少的賠償你的損失。即使我賠不了,上麵還會有人幫著賠。”


    施瞎子也信了這些話,一個勁兒的幫助勸道:“二哥,這事你聽我的沒有錯。我做兄弟的隻幫你跑腿,又不要你一分好處費,你還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聽到這種話,再想到董海生口中的簡市長、李書記,施老二也就動了心。有了這樣的大人物在後麵撐腰,根本用不著擔心賠本的事。行唄,我就再往上調價,和顧之彤那小子打個價格戰吧。


    誰料,這一次加價的方法不靈光了。顧之彤那小子的分類定價,把客源牢牢地抓在手上。特別有了盧大海那樣的典型示範,也讓不少的老百姓吸取了教訓,什麽也不肯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人。


    施老二用盡了全身力氣,冤枉錢倒用了不少,還拉不動什麽人。施瞎子不信這個邪,大把大把的錢往外丟,也沒有看到一點效果。


    還好在施老二見機得快,打了幾天價格戰就主動收了手。即使這樣,他也虧得夠嗆。到了這時,他隻好拉上施瞎子,一起找上了董海生的家門,讓董海生幫著填補虧損的數額。


    “施老二,你做你的生意,與我有什麽關係?”董海生來了一個翻臉不認人。這麽一大筆虧損,他哪兒肯承擔下來。


    其實,董海生也有苦不出。城裏的那幾個人,嘴上答應得倒爽快,真的去上門要錢,恐怕隻能找罵。為了這錢的事,他也曾經打過電話給李震民。誰知,對方在電話中將他狠狠訓斥了一通。辦事不力,還什麽錢不錢的事情咯。


    聽到這話,施瞎子也傻了眼。隻礙著當年的交情,不好公開翻臉。隻得一甩袖子,了聲‘以後鬧出事也不要找我’。就離開了董家。


    施老二哪兒肯依。要了幾次錢,沒有能要得到,今天就帶著施家老老少少一大幫人,手中持著‘樂果’農藥瓶子,找上了董海生的家門。拚著一條命,也要把錢給討回來。


    董海生一見這樣的陣勢,也把董家的人馬給調動了起來。雙方本來同一陣線的盟軍,現在成了勢不兩立的對頭冤家。幸好當初因為施向前鬧出的那麽一幕騙戀人自殺的案件,讓董家和施家的內部都產生了分裂。要不然的話,參與家族械鬥的人會更多。


    眼看著一場家族鬥毆迫在眉睫,接到報警的莘浩祥,也知道這中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真要讓這場架打了起來,不但董海生的麵子不好看,就連市區裏的那兩位領導,也有點不好下台。


    沒辦法,他隻好硬著頭皮衝上了第一線。


    聽到這樣的事情,任笑天付之一笑,很快就將這事給丟到了腦後。這樣的械鬥,打不起來。現在已經不‘灞橋三害’一呼百應的時代,那些被喊過去的老百姓,也隻應付而已。有派出所的警察到了場,很快就會一哄而散。


    作為客人的張書記和朱鎮長,看到任笑天若無其事的樣子,知道沒有什麽大事,也就繼續進行著此行的考察訪問。隻在心中也佩服任笑天的能力,從而也就徹底端正了對任笑天的態度。


    當他們這一行人到了灘塗二期時,全慕文期從後麵追了上來。


    “任區長,剛才彭區長來了電話。”全慕文跑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任笑天一聽彭中雲來的電話,再看到全慕文這種急匆匆的樣子,當即笑問道:“全鎮長,有什麽好消息嗎?”


    “咦,你怎麽知道好消息?”全慕文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二字。


    任笑天暗笑,這還不明擺著的事情嗎?你那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不管讓誰看了以後,都能知道有好事上了門。


    彭中雲打來電話,因為京城來了一個大的企業老板,想在灞橋投資兩個億,建一個大型的‘黃海生態園’,用以開辟旅遊事業。


    聽到這樣的消息,張書記和朱鎮長不由咋舌。哇,這麽大的投資!有了這麽一個大型企業的進駐,灞橋想不騰飛,恐怕也不可能的事情了。嗨,這樣的好事,怎麽就沒有輪到我們九龍鎮哩!


    他們除了羨慕,就加重了內心的緊迫感。無論如何也要抓緊時間把九龍通向灞橋的路給修好,不但能讓九龍的產品好運輸,也能搭上灞橋這個‘黃海生態園’的順風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嘞。”擱下張書記和朱鎮長的小算盤不談,任笑天隻好匆匆忙忙的和他們二人道了一個謙,因為京城來的老板在市區那邊等著哩。彭區長在電話中再三囑咐,讓任笑天立即趕回市區。


    “小天,你這的哪兒的話哩。記住了,有什麽好處的時候,別忘記我這個老哥噢。嗬嗬,這窮日子,老哥我過怕了喲。”張書記當然不好什麽,隻趕忙叮囑了一句。


    朱鎮長也趕忙附和道:“對對對,任區長,你不但灞橋的領導,也我們九龍的領導,這一碗水可要端平哦。”


    在場的其他人,不管灞橋的人,還九龍的人,聽了這話以後都在翻眼睛。任笑天灞橋的黨委書記,什麽時候又成了九龍的人咯。


    站在一旁的全慕文,竊笑不已。這九龍鎮的兩個領導喲,有意思,不一般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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