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要分贓,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顧亞明此時的付出越大,到了分贓的時候,才好獲取更大的利益。他可想不到,董海生根本就不可能與他進行利益分享。還在蜜月期間,就已經打好了對他下手的主意。


    這也難怪,萬兒八千畝的土地,董家叔侄也許就能放了這麽一點血。顧亞明開口就要20萬畝地,那可是100萬的一筆巨款,這讓他們怎麽能夠做得到!與其說董家叔侄的心太黑,莫如再加上一句,顧亞明的心也太貪了一點。


    對於顧亞明這麽早的跳出來,而且是不加任何掩飾的公開幫腔,任笑天隻是略表驚訝,就又恢複了原來的形狀。全慕文和胡老二也隻是翻了一下眼睛,就沒有其他表情。反而是旁聽記錄的鬱文遠,倒是嚇了一大跳。他用手抓抓頭皮。今天這是怎麽啦?顧主席不是和董海生水火不相容嗎?怎麽又站到了一條道上哩!


    此時,看到對方已經停下口來,他也就接了上來:“剛才顧主席和董委員發表了很好的意見。是的,有了收到手中的55萬元承包款,我們就能對付眼前的困難。隻是我想請問一聲,過了這個時間,那幾十萬畝的土地會不會誤了季節?”


    “那有什麽,這麽多年來沒有開發,不也就這麽過來了嗎?”董海生接上來就反駁了一句。在他的眼中,多荒一年,少荒一年,能有多大的區別。隻要不影響到自己的利益,管他幹什麽?


    聽到這種毫無責任心的話,任笑天也不發怒,隻是淡淡地問道:“土地誤過了時節不談,是不是也會少收了一年的承包費?沒有承包,就沒有產品,是不是也減少了稅收?”


    “任區長,我不管這些事。我是窮光蛋出身,過慣了苦日子。一年有這麽55萬元錢的收入,夠了,足夠過日子了。”這個時候的董海生,已經忘記了有領導在場。大有一種我就這麽樣,你能怎麽辦的架勢。窮又怎麽啦,我就這麽過唄。


    對他這種無賴的樣子,陸明的嘴角上露出了一種頗有玩味的微笑。薑臻生和彭中雲,則是擰緊了眉毛。心說,難怪前幾任書記無法打開局麵,有了這種掃帚星在這兒搗亂,再大的本事也無法施展。有了這種人當政,還談什麽發展經濟。


    水素琴心中雖有怒氣,卻沒有表露出來。在這之前的電話交流中,她已經知道了任笑天的全盤反擊計劃。既然是有勝無敗的較量,那又何必去多計較什麽。反過來,她在用欣賞小醜表演的心情來對待董海生的犯難。看到開心處,禁不住的掩口而笑。


    到了這個時候,陳中祥已經是徹底的放棄了與李震民共進退的心理。用董海生這種人作打手,即使打贏了這場權力鬥爭,也容易讓人垢病。自己與任笑天之間,雖說有著一些矛盾和衝突,但也沒有什麽三江四海的深仇大恨,值不得這樣做。


    李震民的眉毛也是皺到了一處。他已經意識到,今天的危機很大。不然的話,任笑天是不會將這麽多的領導都請到會場的。這小子的信心來自於何處呢?


    如果決議無法通得過,總不能硬讓陸明出麵幫腔,強行通過決議吧。真要那樣做,任笑天的仕途也就出現了斑點。以後的路,也就會增加許多坎坷。任家這小子,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吧。他搖了搖腦袋,頭疼,不是一般的頭疼。


    “董海生,你的意思是說,有了55萬元收入,就已經是足夠應付當前的困難。”沒等到李震民想出答案,任笑天已經開了口。


    董海生點頭說:“是的。”


    “如果我說要進行二期改造,你會告訴我應該慢慢來。”


    “那是當然。”


    “如果我想把全鎮的道路、水電都進行改造,你會說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這還要說嗎?”


    “那我問你,給老百姓打下的那175萬元白條,應該怎麽辦?”任笑天逗了一會以後,突然來了致命一擊。


    董海生一聽,臉色一片蒼白。怎麽也沒有想得到,任笑天會把突破口選在了這個地方。他一下子楞在那裏,什麽也說不出來。


    “董鎮長,你在去年年底,對老百姓籌集資金,說是要修路。我想請問一句,你修的哪一條路?如果沒有修,那修路的35萬元錢又去了何方?”就在董海生六神無主的時候,全慕文用手指著自己麵前的一迭材料問了起來。


    這麽多的領導,今天是為何而來?當然是為了通路剪彩。在這之前,灞橋修路了嗎?答案是不問自明。從陸明開始,幾乎所有領導的臉龐上都出現了怒色。


    為了支持任笑天的工作,陸明也不過是加撥了十萬元財政準備金。你一個小小的副鎮長,一口就吃下了35萬元錢,怎麽能讓人不發怒。


    “董委員,你說學校的危房很多。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前年年底,從老百姓身上集資了62萬元。請問,你修了幾間房子?如果沒有修,錢又去了何方?”


    “顧主席,175萬元錢的白條,董鎮長和董委員用掉了97萬元,剩下的78萬元,都是你負責集的資,聽說用途是建造辦公大樓。請問,樓在何方,錢在何方?”全慕文的炮彈是一發接一發,炸得被點到名的三個人東倒西歪,麵紅耳赤。


    全慕文的話音剛落,任笑天就又接了上來:“董鎮長,顧書記,還有你這個董委員。剛才已經說過,這樣可以等,那樣可以慢慢來。我想問你們一句,欠下老百姓的175萬元白條,你們準備等到哪一天還?”


    聲音雖然不高,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在董海生三人的頭腦中震響。還錢!拿什麽來還?不還,又用什麽來解說。既然已經把這175萬元錢的事情給捅了出來,接下來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他們想得不錯,這麽一筆巨款,無論是在海東區,還是在海濱市,都是一宗特大貪汙案件。一個經濟水平在全市倒數第一的窮鄉鎮,竟然會出現如此巨貪,典型的屬於是‘窮廟富方丈’。


    這樣的事情,既然已經揭露了開來,必然要有一個說法。就在全慕文一一列舉的時候,薑臻生已經和陸明咬了耳朵,然後就跑出會場打起了電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就會出現在灞橋鎮。


    陳中祥注視到了陸明和薑臻生的動作,也看到了陸明投過來征求意見的目光。到了這時候,自己又能說些什麽?不但不能反對,而且是要大力支持。他的反應很快,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彭中雲和水素琴對視一眼,也是心領神會。隻是他們沒有采取任何動作。一把手是李震民,他沒有反應,其他人當然是不好越俎代庖。不過,區紀委這一塊有沒有動作也無濟於事。等到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到了場,海東區還是要配合工作。


    “各位委員,為了灞橋的經濟發展,也為了能讓老百姓過上一個安心年,我們必須要抓緊抓好灘塗用地的承包工作。由於一些人的搗亂,導致整個承包工作進展不順。時間不等人,既然老百姓一時不能接受新生事物,那我們就必須引進外來資金,把灘塗的改造工作落到實處。現在我提議,對這一方案進行表決。”任笑天終於說出了今天會議的核心內容。


    對於任笑天的意圖,董海生等人並不感到奇怪,並且為此作了精心的準備。隻是由於任笑天提前引發了那175萬元的白條炸彈,他們幾人的頭腦之中一直是在嗡嗡作響,無力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這時聽到任笑天提出表決,董海生和顧亞明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這一碰,頓時碰出了火花。拚嘍!就憑那175萬元巨款的下落不明,自己這幾個人也討不到什麽好處。既然是這樣,不如也讓任笑天討不到一個順遂。


    “我反對。灘塗是灞橋人的財富,絕對不能讓外人來占有。”董海生第一個投出了反對票。


    聽到自己的叔父已經開了口,董思海也不遲疑:“我也反對。不管是什麽理由,灞橋的地,都不能對外承包。”


    “我反對。”施鳳英雖然也投了反對票,卻是聲若蚊蠅。到了這時候,她也知道自己所依仗的董海生叔侄,已經到了朝不保夕的辰光。


    顧亞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時候,想退也是無路可退。要說怪,就怪自己不應該利欲熏心。好好的醫院不住,要趕回來趟上這麽一淌渾水。要不是這樣的話,也許就不會扯上自己的那一筆爛賬。


    “盡管我知道任區長也是一片好心,但我要對灞橋人民的利益負責,所以我必須投上這張反對票。”到底是老奸巨滑的家夥,到了這種時候,還要給自己套上一副假麵具。顧亞明的話一說完,就把目光投到了冷山的臉上。


    會場上的局勢,已經是很明朗。即使冷山不倒戈,也是四比四的結局。這麽一弄的後果,就會讓任笑天提案流產。在新的領導班子組建以前,無法再重新提起表決。


    盡管是這樣,會議還是要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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