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在常委會上的掌控力,那可不是蓋的。他的提議,不但是得到了許衛東和薑臻生這些人的支持,就連很少發表意見的石司令員也早早的投出了讚成票。


    陳中祥也不會硬著頭皮與陸明叫板,隻能是神色一黯,不再作聲。在這樣的情況下,陸明的提議當然是得到了全票通過。雖然薑臻生還有擔憂,也被陸明的一句話給擋了回去。


    “你們有誰不放心任笑天同誌的工作,都可以充分運用自己手中的權力,給年輕人幫扶一下嘛。灞橋是全市的灞橋,搞好了以後,對我們全市的工作都會有很大的推動。不過,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麵。不管是什麽人,都隻能是幫忙,而不能是拆台。如果有誰想要動歪心眼,被我發現了,哼,哼,可別怪我不給麵子。”陸明的兩聲‘哼’,顯得有點陰森森的味道。


    陳中祥聽得出話中的味道,那是在對自己發出警告。


    常委會結束之後,當然還要履行一定的程序。一個副處級的官員提拔,總是要有不少的官樣文章要做。還好,組織部門也知道特事特辦的道理,一切都是走的‘快車道’。


    到了昨天晚上,市委組織部曲部長專門找任笑天進行了任職談話。同批談話的幹部,還有戚得標。他也算是沾了任笑天的光,被正式任命為灘塗局的一把手局長。


    彭區長對於任笑天的上任,也是忐忑不安的心情。既為年輕人的成長而高興,也對任笑天所麵臨的局麵表示擔心。前麵三任黨委書記也不都是無能之輩,之所以會落荒而逃,都是因為那個董麻子在從中搞鬼。


    這個董麻子在灞橋鎮有一幫人,已經成了氣候,再加上現在住在京城養老的那個占老頭子,個性強得很。隻知道自己要報恩,根本聽不見其他人的意見。在那個老頭子的心目中,董海生隻是一個調皮一點的小孩子。殊不知二十年的光陰,足以變化許多事物。


    由於這個占老頭子的縱容和庇護,更是讓董麻子在灞橋鎮飛揚跋扈。不要說是在鎮區裏,就是到了市裏,許多領導看到他也要陪著笑臉,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京城的那尊大菩薩。


    這一次的人事調整,雖然市裏已經緊急調動了一些人手,想為任笑天增加一些幫助。內行的人還是在搖頭,幾個人的調整,對於整個一套班子來說,也隻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任笑天這一次去上任,能夠看好的人並不算多。彭中雲也算是不太看好的隊伍之中。這也難怪,他是軍人出身,轉業之後也是從事的紀檢工作,對經濟建設並不太熟悉。說到灘塗那邊的事情,更是兩眼一抹黑。


    之所以沒有在任笑天的調動上唱反調,一是看到陸書記的決心已定,知道不可逆轉。二是看到水素琴的表情很輕鬆,一臉的笑容,也就覺察到任笑天此次的上任,可能會有自己所不掌握的必勝法寶。最簡單的來說,省城的何部長,還有市委陸書記,也不會願意看到任笑天在灞橋那兒栽跟頭。


    盡管如此,彭中雲的心還是吊在半空中,擔心任笑天是否能夠對付得了那‘灞橋三害’。他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任笑天,發現小夥子的臉上一片坦然,心中稍許好過了一些。


    歪靠在汽車後背上的任笑天,沒有這麽多的擔心。他的頭腦中,是老神仙給自己說的那句話:記住,隻要秉承一顆仁心,其餘的皆可放手為之。自己去灞橋,是為了幫那兒的三萬多老百姓脫貧,當然是一顆仁義之心嘍。


    這一次,陸書記是給了自己最大的助力。幫助從市交通局裏要了三十萬的修路款子,剩餘的款項,也讓交通局的領導負責到省交通廳去申請,爭取建成一段高質量的公路。


    去省城跑錢的事,任笑天也用不著操心。派出所那個遲小強的爸爸,就在市交通局擔任副局長。得知任笑天去灞橋任職的消息後,主動承擔起了這件事。遲小強在電話中給任笑天打包票說:“老所長,你放一百個心去上任吧。省城要錢的事,我會幫你盯著哩。”


    至於市灘塗局,更是要全力以赴。市委領導找戚得標談話的時候,說得就很明確,要把對灞橋鎮的支持,作為灘塗工作的重中之重。有了這麽一道金牌,戚得標當然是名正言順的加大投入。其他的不要說,這兩年扣下的五十萬灘塗專項基金,就可以用到了灞橋鎮的灘塗道路和設施的改造上。


    為了保證任笑天順利上任,陸明讓市財政局從他自己掌握的書記專項基金中,專門撥了十萬元辦公經費,彭中雲也讓區財政局撥了五萬元。十五萬元錢,在當時的經濟水平中,算得上是一筆巨款。有了這筆錢,好歹也能擋上一陣了。


    人力調整的問題,彭中雲沒有交底,隻是打著哈哈說:“小天,你去了灞橋以後,就會清楚的。”


    任笑天今天走馬上任,隻有區財政局臨時借調的一個即將退休的老同誌陪同。這人姓區,叫區海平。管了一輩子的鈔票,主要作用就是幫任笑天把住錢袋子。省得被人把錢給撈去用了,還在傻乎乎的幫人數鈔票。


    灞橋鎮雖然是個窮地方,但也有富人的存在。進了灞橋鎮區的範圍,就可以看到一幢氣勢不凡的別墅。占地麵積不用說,那琉璃瓦建成的屋麵在旭日的照射下,金光閃閃。在那一片矮小的舊房屋之中,形成了一道奇觀。


    此時,別墅裏關得密不通風的大廳裏煙霧彌漫。


    “大哥,這事可得快點拿出一個主張。”這是施三瞎子的聲音。看他的麵孔,委靡不振,好象幾天沒有睡得好覺,說話聲音也有點中氣不足的樣子。


    一個腿腳有點不太方便的漢子站了起來:“施老三,慌什麽?不就是一個小毛孩子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怎麽說,還能把我們弟兄三人給吃掉不成嗎?”


    “施三叔,你的膽子也太,太小了一點。那個任笑天我,我見過,是個慫,慫人。被我一攔,也乖乖地給我,給我交了錢。”董海生的結巴兒子董小華也接了上來。


    “小孩子家,你懂什麽?”董海生斥責了一句:“老二,老三,市裏這一次的來勢不小呀。”


    “大哥,那小子不就是掛了一個副區長的職務嗎?他還能敵得過京城裏的那個老爺子不成。”名叫顧雲風的瘸子有點不以為然。


    “不,此話錯矣。”董海生當了幾年的官,偶爾也能說上幾句有文化的話。他用手指頭敲擊著家中的八仙桌麵,審慎地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任笑天,人還沒有到,打前站的人就已經來了好幾個。聽說上麵還專門給他撥了款子,給他壯膽。”


    “是呀,這個姓任的,能文能武,不是一般的人物。”想到那一天交手的情況,施瞎子還是心有餘悸。因為這麽一個原因,他也一直沒敢去找盧大海家的麻煩。想不到,那個年輕人竟然會到這兒來當上了‘土皇帝’。


    看到施瞎子怕得這個樣子,顧瘸子有點鄙視,用鼻子‘哼’了一下,表示自己不屑一顧的意思。


    施瞎子見狀,用腳跺了一下地麵,算是自己的回擊。哼,你沒有嚐試到那個‘杯具先生’的味道,才會在這兒說大話。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倒是想要看一看,你顧老二會不會裝慫?


    看到自己這兩個把兄弟如此形狀,董海生皺起了眉頭。大敵當前,還在鬧這些小孩子脾氣!他也顧不上指責,隻是苦著臉在琢磨著的策略。


    “他的錢,錢再多,幫他用,用光,就是了。”董小華開了口。他用手揉搓著自己的馬蓋頭,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在他認為,不管任笑天帶了多少錢來上任,都應該讓給自己來用才對。


    沒等到董海生開口斥責,顧瘸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妙嗬!大侄子這話說得妙。”


    “妙在哪裏?我怎麽看不出來呢?”施三瞎子在一旁抬杠。


    顧瘸子鄙夷地看了施三瞎子一眼:“你是個豬頭腦子,能看得出這中間的文章,這才是怪事哩。”


    “狗草的顧瘸子,你別給臉不要臉。真把老子給惹火了,我現在就把你給打得兩條腿全瘸了。”施三瞎子那沒瞎的一隻眼睛,瞪得是無大不大。那中間的火焰,恨不得能將顧瘸子給燒得灰飛煙滅。


    “來呀,來呀,誰要說二話,誰他馬的就是狗娘養的。”顧瘸子也不是什麽善茬,聽到施三瞎子一叫板,哪兒會肯退讓。


    “混賬!都到了什麽時候,你們倆還在這兒鬧。再這樣鬧下去,我也不管了,讓你們去鬧,鬧出大事才好。”董海生終於發起了脾氣。茶杯一捧,就往後屋跑去。


    “大哥,我們聽你的。”顧瘸子和施三瞎子一看董麻子發了大火,連忙齊聲表態。隻是話一說完,相互之間又狠狠地瞪上了一眼。


    “老二,說說看,你想到了什麽好辦法?”董海生也不去管他們之間的這些小動作。這二人相互鬧得歡,才更加跳不出自己的巴掌心,自己也才能更好地發號施令。


    “大哥,現在已經到了年底,上門來要賬的人肯定不會少吧。”顧瘸子一臉狡詐的笑容。


    董麻子一聽這話,當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咧嘴笑了兩聲:“嘿嘿 ,老二這個主意不錯。姓任的到我們灞橋來上任,帶了五萬元錢,哪兒吃得消多大的來去。好嗬,就照老二說的辦,幫姓任的把這筆錢給花光,讓他花得隻剩下一條褲子跑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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