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事蹊蹺也就蹊蹺在這裏。愛睍蓴璩”老爺子話鋒一轉,雙手搭在銀拐子上,目視前方陷入沉思,“你協助a市武警拿匪是秘密任務,那匪首此前從未與軍方有過交集,到你拿下他,他都沒有機會正式見你,由此可見,他對你的印象不如武警隊已經撤職的那個姓巴的,那麽北美那邊又是怎麽知道是你抓的人?這就隻有兩種解釋。要麽他們原本就識破了你的身份,要麽武警那邊有人將你的底泄了出去,否則這事說不通!肯定說不通!”


    老爺子搖著頭顧自言語著,似突然想到了什麽,雙眼一亮,轉過身對陸修睿道,“嗯,對,這事的突破口就在這裏。你趕緊給a市公安廳司法局的那兩個老東西打電話,讓他們嚴查自己的人。哎!怕就怕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緝私局也別忘。既然北美那頭兒的勢力主攻毒品,這邊的這個也幹淨不了,上次你們是為的什麽抓他來著?”


    “帶著重型軍火走私瓷器。”陸修睿一拍腦袋,有些懊惱,“對啊!我怎麽給忘了!”


    這麽個大漏洞他竟然沒注意!隻是走私瓷器怎麽會用上軍火,還是重型武器?這走私瓷器獲益小,罪也小,但這一帶上重型武器還殺了人,可就是死罪了!天壤之別!


    當時他隻顧著協助圍剿,削弱他們的火力,沒這個時間也沒機會提醒姓巴的這個問題,而他又不能越俎代庖。


    這事本來他們就是協助,在調查環節他的人沒有任何介入的權利,案子的歸屬在公安廳,武警也是主要配合緝私局和重案組拿人,況且他後來又受了傷,這事他就徹底脫離了,最後到底查到哪步,都不需要經他的手。


    “你呀!麻痹大意!”老爺子橫了他一眼,很想舉起銀拐子再劈他一棒,陸修睿看穿,忙往陸錦的床前閃去,老爺子冷哼一聲,放低了聲音,“依我看,市那些個人,是安逸日子過得太久,居安思危都成了幾輩子前的事了!哼!這次就讓他們兜著!”


    陸修睿接過他的話,問道,“您的意思是現在開始問責?”


    老爺子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分析道,“既然那匪首拿瓷器做幌子,真正的東西定然不是毒品就是軍火,否則費不著一路重型武器護送,這些人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啊。現在看來,那批貨應該是要送去北美,但因為走漏了風聲還藏著沒送出去,否則北美那邊不會卡在這個時間點兒尋仇劫人。劫人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找那批貨才是!我不信他們真會為了仗義花天大的代價在這麽個辦砸事的小嘍囉身上!”


    老爺子一語點睛,陸修睿如同醍醐灌頂,薑確實還是老的辣啊,他那一時的大意,卻是包藏了這麽大個禍心!陸錦聽得老爺子一番慎密的分析直發愣,蘋果在嘴裏都忘了嚼,一張嘴,蘋果就掉了出來,他也顧不得去撿,舉起大拇指笑道,“老爺子,您可真神了!原來這事的根源在這兒!這麽說來,沈昕和北美的那股勢力勾結,想要置老二與死地了?那好辦,找到沈昕,就能找到那幕後黑手一網打盡了吧?”


    “未必。”陸修睿適時開口反駁他,“如果沈昕是他們一夥兒的,就不會隻是放空包彈這麽簡單,裏頭定然會放實彈。北美那邊的人若是知道沈昕能近我身,更不會舍近求遠,再下大成本派殺手來暗殺,他們一定會好好利用沈昕這顆棋子。”


    “你說得太絕對了。”陸錦不服,將吃剩的蘋果核隨手往床對麵的垃圾桶一丟,蘋果就以一個優美的弧度穩穩落了進去,“你有沒有想過,沈昕畢竟一直戀著你,就算她也恨你,但她也知道那件事錯不在你,她未必就想殺你。我聽說這幾年沈家也沒什麽人了,沈昕基本就是孤身一人,她要是真為了你豁出去,倒伐他們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的問題就在這裏,沈昕和西奈的關係,西奈和北美毒梟的關係,這個關係網不弄清,猜的一切都沒多大意義。我也是近幾天才知道,那個偽裝成沈昕表弟入境的秦子俞,就是墨夜身邊的西奈,上次執行緊急抓捕墨夜的任務時我傷了他,他逃了之後,西奈和簡懷俞就都來了b市。西奈一直以沈昕表弟的身份在笑然學校潛伏,簡懷俞卻一直沒有露麵,連國安部情報科的那幫人也查不到他的下落,說明這個人的偽裝手段極為高明。這兩個人來b市的目的不簡單,很大可能是來找失蹤的墨夜,當然也不排除順便來殺我的可能。西奈今天上午放倒了6個我安排在笑然病房四周的野狼特戰部的戰士進了她的病房,但前幾天晚上卻被顧頃城安排的幾個流氓刺傷了手臂,這個疑點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另外,他明知我們鋪了天羅地網抓他也毫不在意偏向我們這龍潭虎穴闖,當然現在看來他是有幾分真本事,但見了


    笑然沒有擄她做人質也沒有傷她卻是做了件讓我意外的事,他給了笑然一個鑲滿鑽石的打火機,讓她轉交給我,說帶在身上就能保我一命,我一開始一直沒理解這打火機的用途,若真是打火,鑲滿了南非海洋之星鑽的無價寶給男人做打火機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直到殺手來了,當我以為我們必死無疑的時候,笑然按下了打火機,我才知這打火機竟是個引爆器,有人在殺手的火箭筒裏動了手腳,那裏頭按了微型的遙控炸彈,但這個動手腳的人似乎並不想要這殺手的命,和沈昕送來的包裹一樣,裏頭的炸彈都隻是空包彈。這事你們怎麽看?”


    “哇哦,socool!”陸錦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十五年前就一直幹軍火工程師,雖說生活和工作一直是戒嚴狀態,但這等緊張刺激的事還真從沒經曆過,特別當這種事在你活生生的生活中發生的時候,真是跟做夢一樣。


    老爺子卻是緊了眉,冷靜道,“西奈認識這殺手,而且關係非同一般!他一開始就沒想要殺你,這殺手也未必就真想殺你。他們的關係北美的毒梟知不知道就不一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北美的毒梟定是想要你死!”


    陸修睿點點頭,“嗯。如果西奈並不想我死,那到底是借著沈昕的手想為墨夜的事給我個教訓還是他幫著沈昕來報當年逼她流掉孩子的仇?你們剛才看到的孩子也是沈昕從a市的孤兒院帶來丟給我的,她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的,似乎並不怕我知道她在騙我,那孩子來這兒之前和我說他在沈昕那裏見過一個男人,長著一雙藍色的眼睛,但我的人查到的結果是沈昕回國後接觸最多的男人,除了西奈,根本沒有其他人,所以我懷疑藍眼睛的男人就是西奈本人,而秦子俞的相貌則是他的偽裝。還有一個可能,藍眼睛是簡懷俞!不論是他們倆中的誰,反正都一樣。說起來,這孩子就是在我派去的人因為部隊的任務被召回到後來重新去查西奈的空檔期被她帶回來的。老爺子,這找個孩子給我又是什麽意思?”


    “這麽說,這孩子真不是你的啊?”陸錦摸了摸下顎,有些不解,“沈昕好本事啊,竟然能找到一個和你長得幾分相似的孩子,這孩子看麵相就非池中物,你看他剛才那份冷靜的勁兒,誒!”


    陸錦雙眼放光,好似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會不會這孩子真的是你兒子,她讓這孩子來你身邊當臥底啊?”


    陸修睿白他一眼,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這孩子有沒有說謊,福利院那邊記錄可以作假,孩子們的記憶總不會作假,就算孩子的記憶可以作假,dna總假不了!驗一個就知道了。一個5歲的孩子當臥底,你也真能想得出!當臥底的目的何在?要我的命?除了這個她還能得到什麽?”


    “老二說得對。不論孩子說沒說謊,福利院的記錄都可以作假,孩子們的記憶也可以作假,dna還是要驗的,真是我陸家的子孫還得認祖歸宗,真不是,從哪兒來送回哪兒去!”


    老爺子一時也陷入沉思,“眼下先解決這殺手的事。”


    陸修睿聽到這兒,神色一凜,“爸,外麵布置人了沒?”


    他從十年前就沒再叫過老爺子爸,這突然的一聲爸,反倒讓老爺子和陸錦都不習慣起來。


    老爺子幹咳了兩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斥他,“盡說廢話!”


    陸修睿聳了聳眉,自嘲地一笑,也是,老爺子是什麽人,死人堆爬出來的,這點覺悟都沒有,這上將的軍銜真是白擔著幾十年了!


    “就在剛來您給我去電話的時候,那殺手又來了,我本想著這孩子在我那兒不安全,咱們家也不安全,就想送去顧頃城那兒照看幾天,不曾想那殺手竟然埋伏在去顧家的路上,幸好您的電話來得及時,否則....”


    老爺子聽著臉色一黑,抬手就在他腦門兒敲了個板栗,“你個豬腦子!這孩子若是西奈和沈昕送去給你的,他們又怎麽會殺他!西奈和這殺手分明就是老相識!就算一個要殺你,一個要救你,他們也絕不可能是仇人!否則你的行蹤這殺手焉能在逃走後的短短幾小時內就了如指掌?快,把那孩子給我帶進來!”


    陸修睿腦袋吃痛,恍然大悟,他怎麽沒想到這個!


    殺手怎麽可能在這短短時間內就知道他的行蹤,而且還有足夠的時間提前在那路上布置?他的身邊絕對有人將消息泄露了出去,但這事隻有他和這孩子知道!


    他臉色一冷,開了門,一把將坐在走廊裏椅子上的小家夥給拎了起來,就在他身上搜查,什麽都沒有,他皺了皺眉,又從他身上卸下書包,一股腦兒將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將書包的每


    個縫角都檢查了個遍,果然!


    在書包的夾層裏,找到了一個微型的衛星定位跟蹤器,這就說得通了。


    去顧頃城那裏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從a市繞進來,一條就是從b市開過去,殺手若是有了b市的地形圖,一旦他上了高架,就知道他是往哪兒去,當然可以提前在那裏布置!


    小家夥臉色平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陸修睿卻臉色陰沉得嚇人,仔細查檢查了一遍,追蹤器本身沒什麽問題,沒有內置微型炸彈的可能,但這追蹤器卻不能手動關閉,竟然還是個衛星遙控的,他慍怒地看了眼小家夥,直接將其中的內置電源給拆卸了下來。


    “這個是不是長腿叔叔給你的?”他將東西遞到他跟前,質問道,“別說謊!東西放在你書包裏,你不可能不知道!”


    小家夥眨眨眼,緘默不語。


    陸夫人見兒子對孫子的態度冷硬,嚇了一跳,不滿道,“老二,怎麽回事?你別嚇了我孫子....”


    “媽,你呆在外麵!”


    陸修睿見小家夥不說話,一把拎起他就往房內去。


    一進去,砰一聲關上,把個陸夫人硬生關在了門外。


    陸修睿將小家夥放到老爺子跟前,又將追蹤器遞給老爺子,有些懊惱,“這小東西也是他們的一顆棋!”


    陸錦一見那追蹤器就嚷了起來,“你看,你看!我就說這小東西是臥底,你們還非不信!這下可好,殺手現在肯定已經在醫院了!哎呀,這人怎麽殺了你兩次沒殺成還不收手,陰魂不散了還!你們說,怎麽辦?”


    “國際刑警麥德隆這些天從裏昂追那殺手追到了b市,據他所說,這殺手獨立與任何一個殺手組織,從沒有失過手,完不成任務是不會收手的。所以,要麽她殺了我,要麽我們能殺了她,否則暗殺的事永遠沒完沒了。”


    陸修睿這話是說給陸錦聽也是說給老爺子聽。


    老爺子斜他一眼,罵道,“你們就這點出息!她本事再大,這裏也進不了!你們以為野狼特戰隊就是最好的了?哼!”


    “我靠!老爺子,您這還有私藏的!怎麽不早說!害我白擔心一場!嚇死我了!”陸錦一聽從床上跳了起來,似乎有所領悟,訝異道,“爸,您不會是故意將修睿招回來的吧?你外麵布置了天羅地網,故意讓老二引這殺手來,您這事要....”


    老爺子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閉了閉眼,做了個噓的手勢,陸錦立馬就閉了嘴。


    陸修睿失聲笑了出來,“老爺子,家裏新來的李媽是您從國安部調的人吧?!”


    老爺子果真是老狐狸啊,他竟然一直沒發現!


    李媽若是別人派的人,連他都能識破李媽的身手底子,老爺子又怎會不知?!既然知道,不處理掉就不太可能,除非想要知道是誰派去的人,留著她放長線釣大魚。但,能從國內派出這樣底子的人來陸家的,中*央裏屈指可數,端木和顧家的兩個老頭子都不可能!這三個人從年輕時候就沆瀣一氣,其他的就是另幾位上將了,但他們比老爺子的年紀更高,實權早已交了出去,底下的人大部分又以老爺子和顧家老爺子馬首是瞻,這麽堂而皇之地派人進陸家大門可能性幾乎為零。


    所以,一開始老爺子就不是想要逃開李媽的監視才離家,從今天跟著老爺子一起來的那年輕女人來看,且不論老爺子和她什麽關係,他離開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而這李媽,定然就是老爺子留在陸家坐鎮保護他媽,保護陸家的了!


    老爺子視線在追蹤器和小家夥身上互相轉換,答得有些漫不經心,“你媽又指望不上你們,我一旦不在,那些個妖魔鬼怪統統就會找上門,家裏沒個鎮宅的人怎麽成!小李剛從俄*國特務的崗位上退下來,按照規定她也是要被銷毀的,她呢年輕的時候跟過我一段時間,就來找我,說是還想多給死去的孩子的上幾年墳,求我幫幫她,我就跟國安部情報科的老家夥要了這個人。她在俄*國三十幾年一直沒有暴露,沒想到倒是被你一眼看穿。”


    老爺子說到這兒欣慰地笑了,“嗯,不錯。都說德國培養的軍人才是全世界最頂尖的,我看西點也不錯。”


    陸修睿不以為意,西點交給他的是謀略部署上的思考方式,論實戰還不及他在國內的訓練和任務有作用。


    媽確實隱藏得好,但正因為他對那種格鬥術的實戰經驗頗豐,才能一眼看穿。


    現在既然知道李媽的身份,他也安心了不少,本來以為腹背受敵的局勢,因為老爺子的到來,似乎好轉了不少。


    陸錦見老爺子幾十年難得一見的笑臉,也開心地嗬嗬直笑。


    小家夥仰著脖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了,突然不合時宜地開口,“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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