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平靜地站在那裏耐心地等待著,這種耐心是他那龐大的身軀所特有的。馬普爾小姐靜靜地站在他旁邊。然後,像接力一樣,話沿著大街傳下去。對麵人行道上的一個人抬頭看著總警督戴維,用手迅速作了幾個信號。


    “她得到了報應,”“老爹”沉重地說,“死了!以每小時九十英裏的速度撞上公園的欄杆。除了一些輕微的碰撞之外,沒有其它傷亡。了不起的駕駛技術。是的,她死了。”他轉身回到屋子中間沉重地說,“嗯,她開始講了事情的經過。你聽到她說的話了。”


    “對,”馬普爾小姐說,“我聽到了。”她停了停,“那不是真的,肯定的。”馬普爾小姐平靜地說。


    “老爹”看著她。“你不相信她?”


    “你相信嗎?”


    “不,”“老爹”說,“不,那不是事情真正的經過,是她想出來的,這樣就能與案子完全相符,但不是真的。她沒有打死麥可·戈爾曼。你可能知道是誰幹的嗎?”


    “我當然知道。”馬普爾小姐說,“那姑娘。”


    “啊!你什麽時候開始這樣認為的?”


    “我一直這樣懷疑。”馬普爾小姐說。


    “我也是的,”“老爹”說,“她那天晚上充滿恐懼。她撒的謊都很拙劣。


    可我一開始並看不出有什麽動機。”


    “那使我也感到迷惑不解,”馬普爾小姐說,“她發現了她母親的婚姻是重婚,但一個女孩子家會為這而去殺人嗎?如今不會!我猜這裏頭有金錢方麵的原因。”


    “對,是與錢有關,”總警督戴維說,“她父親留給她一筆巨大的財富。發現她媽媽已與麥可·戈爾曼結婚的時候,她意識到她媽媽與科尼斯頓的婚姻不會是合法的。她以為那意味著她不會得到那筆錢,因為,盡管她是他女兒,但她不是婚生。要知道,她錯了。我們以前也有一個與此相類似的案件,取決於遺囑裏的條款。科尼斯頓非常明確地把財產留給她了,指名道姓。她肯定會得到它的,而她卻不知道這一點,而且她不打算失去那筆錢。”


    “她為什麽如此需要呢?”


    總警督戴維表情冷酷地說:“以收買拉迪斯拉斯·馬利諾斯基。他可能是為了她的錢而娶她的,沒了那筆錢就不會娶她。那姑娘不是個傻子。她知道這點。


    但她需要他,不惜以任何條件。她不顧一切地熱戀著他。”


    “我知道,”馬普爾小姐說。她解釋道,“我那天在巴特西公園看到她的臉色……”


    “她知道,有了那筆錢她就會得到他,而沒有那筆錢就會失去他。”“老爹”說,“所以她計劃了一場殘忍的謀殺。她當然沒有藏在那片地區。那地方沒有一個人。她就站在欄杆邊上,開一槍,然後尖叫,當麥可·戈爾曼從旅館衝到大街上時,她在很近的距離開槍將他打死。接著她繼續尖叫。她是個冷靜的老手。她沒想連累年輕的拉迪斯拉斯。她偷了他的手槍是因為這是她能輕易弄到一把槍的惟一途徑,她做夢都沒想到他會涉嫌這樁案子,也沒想到那天晚上他就在附近。她以為可能會歸罪到某個利用大霧的暴徒身上。是的,她是個冷靜的老手。但那天晚上她很害怕——後來,而她媽媽又為她感到擔心……”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我知道是她幹的,”“老爹”說,“可我沒有證據。也許她會有初犯者的運氣……現在連法律好像都奉行這樣的準則:每隻狗都準許咬一次——用人類術語翻譯過來了。老練的律師能夠利用這些搏人憐憫的事情編一齣好戲——這麽小的姑娘,這麽不幸的成長過程,要知道,她還很漂亮。”


    “是的,”馬普爾小姐說,“盧西弗的孩子都很漂亮——眾所周知,她們像綠月桂樹一樣枝繁葉茂。”


    “可是正如我跟你說的一樣,很可能甚至不會到那個地步……沒有證據……拿你自己……你將作為證人被傳喚,為她媽所說的話,為她媽對這次犯罪所做的坦白作證。”


    “我知道,”馬普爾小姐說,“那是她強加於我的,不是嗎?她為自己選擇了死亡,以求讓她女兒獲得自由。她把它作為一個臨死的請求而強加於我……”


    連著臥室的門開了,埃爾韋拉·布萊克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寬鬆直式長裙,金黃色的頭髮從兩邊臉上垂下來。她看上去就像早期原始的義大利油畫中的一個天使。她看看這個,又看看另外一個。她說:


    “我聽到汽車聲,相撞聲,還有人們的叫喊聲……出了交通事故了嗎?”


    “我很難過地告訴你,布萊克小姐,”總警督戴維一本正經地說,“你母親去世了。”


    埃爾韋拉輕輕地倒吸一口氣。“哦,不,”她說。那是種無力的拿不定主意的抗議。


    “在她逃跑之前,”總警督戴維說,“因為那的確是逃跑——她承認是她殺了麥可·戈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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