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普爾小姐笑了笑,原諒了他。


    “我想麥可·戈爾曼碰巧跟您說過他是從那兒來的——是這樣的嗎?”


    “不,不完全這樣。”馬普爾小姐說。


    “那,如果您不介意我問您的話,您是怎麽知道的?”


    “唉,”馬普爾小姐說,“那可真的讓人難堪。我隻是——隻是偶然中無意聽到的。”


    “哦,我明白了。”


    “我並不是偷聽。那是在一個公共房間裏——至少從技術上講是個公共房間。說真的,我喜歡聽人們交談。人們都這樣,特別是人老了不怎麽走動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要是有人在你附近交談,你就聽。”


    “嗯,在我看來這是很自然的事。”“老爹”說。


    “在某種程度上,是這樣的,”馬普爾小姐說,“如果人們不想壓低聲音,你肯定就以為他們不在乎讓別人聽到。但是當然啦,事情會發展的。有時候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你會發現盡管是在公共房間裏,談話的人卻沒有意識到還有其他人在裏麵。那時候你就得決定該怎麽辦,站起來咳嗽一聲,或者還靜靜地呆著,希望他們不會意識到你在那兒。不管用哪種方法都使人覺得難堪。”


    總警督戴維看了看他的手錶。


    “你看,”他說,“我想聽您就這點多談些,但是卡農·彭尼神父會隨時到來,我得去接他。您不介意吧?”


    馬普爾小姐說她不介意。總警督戴維離開了房間。


    2卡農·彭尼神父穿過旅館大門走進伯特倫旅館的大廳。他微微地皺皺眉頭,覺得奇怪:伯特倫旅館今天好像有一點點不一樣。也許進行了一些油漆或裝飾?


    他搖搖頭。不是那樣的,但肯定是有點什麽。他沒想到不同之處在於一個六英尺高、藍眼睛黑頭髮的門衛和一個五英尺七英寸高、歪肩斜背、滿臉粉刺、帽子下麵鼓著一叢黃棕色亂蓬蓬的頭髮的門衛。他隻知道有什麽不大一樣。跟往常一樣,他迷迷糊糊地向櫃檯踱過去。戈林奇小姐在那兒,跟他打了招呼。


    “卡農·彭尼神父,見到您真是高興。您是來取行李的嗎?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您要是讓我們知道的話,我們已經給您送過去了,不論送到什麽地方。”


    “謝謝你,”卡農·彭尼神父說,“非常感謝。你總是這麽好心,戈林奇小姐。可是,因為我今天無論如何都得來倫敦,所以我想自己過來取一趟也是一樣的。”


    “我們非常為您擔心,”戈林奇小姐說,“要知道,不知您去了哪,沒人能找到您。聽說您讓汽車給撞了?”


    “是的,”卡農·彭尼神父說,“是的。現在人們開車都太快了,非常危險,可我對那都想不起來。我的頭部受到影響,醫生說是腦震盪。唉,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記憶力也——”他傷心地搖著頭,“你怎麽樣,戈林奇小姐?”


    “哦,我很好。”戈林奇小姐說。


    這時候,卡農·彭尼神父突然發現戈林奇小姐也不一樣了。他仔細打量著她,試圖分析出不同點在哪。頭髮?和往常是一樣的。也許更有點卷。黑裙子,項鍊上的大金屬盒,鑲著刻有浮雕寶石的胸針。都和往常一樣,但肯定有些不同。也許她瘦了一點?要麽是——對,肯定的,她看起來很憂慮。卡農·彭尼神父不太注意人們看起來是不是憂慮,他不是那種注意別人臉上表情的人,但他今天注意到了。也許是因為這麽多年來,戈林奇小姐總是一成不變地向客人們呈現一副完全一樣的表情。


    “我想你沒生病吧?”他關切地問,“你看上去瘦了。”


    “唉,我們有許許多多的憂慮,卡農·彭尼神父。”


    “的確,的確。聽到這我很難過。希望不是由於我的失蹤引起的。”


    “哦,不是的,”戈林奇小姐說,“當然,我們也為此而擔心過,但是一聽說您沒發生什麽事……”她打住話頭然後又說,“不,不是的……是這樣的——嗯,也許你在報紙上沒看到,戈爾曼,我們門外的警衛,讓人殺害了。”


    “哦,是的,”卡農·彭尼神父說,“我現在想起來了,我的確看到報紙上提到過這件事——你們這兒發生了一起謀殺案。”


    聽到他直率地提到謀殺這個詞,戈林奇小姐禁不住戰慄了一下。這種戰慄竟波及到她的黑裙子。


    “可怕,”她說,“可怕,伯特倫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是那種會發生謀殺案的旅館。”


    “不是的,當然不是,”卡農·彭尼神父趕緊說,“我敢肯定你們不是的。


    我是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那種事情會在這兒發生。”


    “當然不是在旅館裏麵,”戈林奇小姐說,想到事情的這一方麵,她的情緒高漲了一點,“是在外麵的大街上。”


    “這樣跟你們就更沒有什麽關係了。”卡農·彭尼神父安慰她說。


    顯然說這樣的話不怎麽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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