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的心裏忐忑不安,母親過世了,她不知道將被家人如何地指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在悲痛之餘,也做好心理準備被家人批判。出乎意料的是,弟弟告訴李丹,母親在世前一直囑咐他們一定不要去找李丹,不要給她惹麻煩。這些年,家裏蓋新房,買拖拉機孫子上學都是用的李丹寄回來的錢。李丹一個人在外不容易,如果她回來一直要好好謝謝她。


    雖然老人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想念得不行。李丹以前照的幾張相片,被母親仔細地鑲在玻璃框裏都擦得幹幹淨淨,每天都得瞄上幾眼心裏才能踏實。


    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才托人找到了李丹的電話希望能看上一眼。最後硬撐了三天,有一口氣就是閉不上眼隻想再看丹兒一眼。現在總算看到了,心事也了了,安心地離開。


    聽到這一切,李丹的心如同刀割,那時候也曾說過要把母親接到城裏,可是母親離不開故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後來為了忘記那段不堪的過去,連同母親也一起遺忘了。可是世界上最在乎自己的那個人卻用一生的時間來想念。所有的心安理得都在此刻瓦解,李丹覺得自己錯了,錯得無可救藥,無法挽回,淚水的洗滌中。李丹對母親說:


    :“媽,來生我還做你的女兒,不管有多苦,我都不會抱怨不會離開你。會永遠守著你過一輩子!”


    身體的液體幾乎都隨眼淚流幹了,可是還是舍不得,李丹多希望上天再給自己哪怕一個月的時間,讓自己好好陪陪媽媽,而這個世界上從此再也不會有人如此愛自己。


    小雅和辛哲站菜園前,遠處來了個少年,手裏提個籃子,遠遠地叫:“姐姐。姐姐。”


    小雅奇怪地看著少年,原來舅舅看小雅一個人出去了,就派兒子石頭給表姐送點吃的。家裏人多,看她也不習慣在家裏呆著,就讓石頭照顧表姐。


    小石頭大大的眼睛,身上穿著白色的孝衣。失去了奶奶,小石頭顯得很沮喪,卻依舊有少年的那種可愛勁。


    掀開籃子是兩碗麵條和一雙筷子,看見辛哲,石頭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抬頭望小雅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


    “哦!”小石頭一看這種情況,放下碗,又回去給辛哲也帶了一碗麵條過來。


    本來不覺得餓,看見飯菜,才想起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小雅端起碗,小石頭也端了碗麵坐在一塊石頭上埋頭吃起來,小雅用筷子挑了幾根麵條吃了,裏麵是很多切成小碎塊的蔬菜,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吃,有一種特有的田野的味道。辛哲見小雅不好意思吃,也端起碗一口一口吃起麵條來。


    石頭收拾好碗,給小雅留了幾個果子。說:“姐,一會我把孝衣給你拿來。下午該跪靈了。”


    看著石頭走遠,小雅記得自己還從沒有和辛哲一起吃過飯。第一次竟然是在這裏,這種場合下不能高興,但是彼此的心卻近了很多。


    “一會我又哭不出來怎麽辦?!”小雅問辛哲


    “孝衣有遮麵的白布,你跟著一起就行了,傷心不一定非要哭,心裏知道就行了。不會有人說你的,你也別太難過了。”


    “每次你惹我傷心,我就會哭,要不你再惹我傷心吧。”


    “我什麽時候惹你傷心了?!”辛哲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又說錯了。


    果然,小雅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


    “你走吧,這個場合不太適合我們見麵,現在和你在一起讓我罪惡感。”


    辛哲猶豫了一下,把小雅送到門口,就轉身消失了。


    小雅臉上掛著淚痕,心裏是滿滿的傷感,覺得此刻自己終於可以融入這個人群了。


    ------


    葬禮結束後,李丹已經有些虛脫,又在舅舅家住了兩三日才離開山西回北京。


    這個時候,小雅的假期也快結束了。辛哲時不時也會出現,每次彼此看見,雖不說話,卻覺得冥冥中已經彼此心照不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無言勝有言。


    車上載著滿滿地家鄉特產,李丹一邊開車一邊告訴女兒


    :“我是從山裏出來的,就是在這個地方長大,我以後每年都會回來上墳,以後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你姥姥的墳旁邊,生前不能孝敬,死了我也要永遠陪著她。”


    “媽媽,你不要想那麽遠。什麽事都會好起來的。”


    “你要記住,一定要記住啊。”


    從山西到北京的路上,李丹反反複複地告訴女兒,生怕小雅會忘了。


    因為抱怨自己為什麽不能出生在家境優越的人家,二十多年不回家鄉,不見生自己的父母;因為碰見人生的不如意,放棄了愛人,讓幼小的女兒在沒有父母的情況下長大。李丹覺得自己的一生真的錯的很多,現在甚至都不太理解自己當初怎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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