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號不在利菲河碼頭。它絕不可能沒有返航,也絕不可能停到碼頭倉庫,或者船塢裏修理。


    小把戲和保伯沿左岸碼頭往下遊走,也許這樣一心想著火山號,就沒有注意瞧海關大樓,按說這座建築相當雄偉,方形立體冠以100尺高的圓頂,頂尖又裝飾有希望雕像。至於另一個,倒是站住觀賞一下。他就不會自己有貨物,要在這裏報關嗎?……從遙遠的國度運回來貨物,交了關稅,不是最令人羨慕的嗎?……他什麽時候能有這種滿足的心理呢?……


    他們走到維多利亞碼頭倉庫。這港灣是商業城的心髒,其脈管伸向無邊無際的海洋,船隻往來如梭,有的裝貨有的卸貨!


    保伯叫了一聲:


    “火山號……在那兒……在那兒!”


    他沒看錯。火山號停靠在碼頭,正在裝貨。


    過了一會兒,格裏普撂下船上的工作,來見他兩個朋友。


    “你們……終於來了……”他反覆說道,同時緊緊摟住,使他們喘不上氣了。


    三個人又沿碼頭往上遊走,渴望好好聊聊,一直走到皇家運河岸邊,正是從利菲河分水到運河的地點。


    這地方幾乎寂靜無人。


    “喂,你們是什麽時候到都柏林的?”格裏普問道,他一隻胳膊摟著一個孩子。


    “昨天晚上到的。”小把戲回答。


    “昨晚才到?……看得出來,老弟,你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決定……”


    “不,格裏普,你走之後,我就決定離開科克。”


    “唔……已經有3個月了……我去美國,航行了兩個來回,每次回到都柏林,就跑遍全城,希望碰見你……可是,沒有一點小把戲的影子……沒有一點保伯這小傢夥的影子,也沒有一點這條好狗伯爾克的影子!……於是我就寫了信……你沒有收到嗎?……”


    “沒有,因為信寄到科克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我們在路上走了兩個月。”


    “兩個月!”格裏普驚道。“這麽慢,你們是乘哪趟火車來的呀?”


    “哪趟火車,”保伯以狡黠的眼神瞧著司爐回答說。“喏!就是我們這幾條腿火車。”


    “你們徒步走完了全程?……”


    “徒步,還繞了個大彎子。”


    “旅行兩個月!”格裏普感嘆。


    “還一點沒花錢!”保伯說道。


    “我們甚至還賺了一大筆!”小把戲補上一句。


    於是,要把這次大有收穫的征途講給格裏普聽聽,伯爾克如何拉著小車,走村莊過農場如何賣小雜貨,捉鳥放鳥如何賺錢,請注意,這是保伯的一個妙法……


    保伯先生的兩個眸子閃閃發亮,好似兩點火光。


    後來,他們到布雷歇一歇,如何碰到皮博恩家族的繼承人,那年輕的伯爵如何欺侮人,後來又如何。


    “起碼,你狠狠揍了他一頓吧?……”格裏普問道。


    “沒有,阿什頓這個壞傢夥,讓我用膝蓋按在地上,比挨頓揍還丟人?”


    “反正一樣……換了我,準按著揍他一頓!”火山號第一司爐又說道。


    三個快活的人,一邊講述這些有趣的遭遇,一邊沿運河右岸往上遊走。格裏普總是問得特別詳細,毫不掩飾他對小把戲的欽佩。他多麽能領悟生意上的事情啊……真是個天才,又會買進,又會賣出,又會算帳……算帳至少比得奧包德金先生!……最後,小把戲透露他錢櫃所積資本的總數:150英鎊,格裏普不禁說道:


    “嘿!老弟,你跟我一樣有錢啦!……不過,我用6年掙的錢,你用6個月就掙出來啦!……我重複一遍在科克對你說過的話……你做生意準能成功……你準能發財……”


    “在哪兒?……”小把戲問道。


    “到哪兒都行,”格裏普堅信不移地回答。“你若是留在都柏林就成……去別的地方也成!”


    “我呢?……”保伯問道。


    “你也一樣,小傢夥,但是有一條,你要常有捉鳥放鳥那樣的主意。”


    “我有主意,格裏普。”


    “還有,沒徵求老闆的同意,什麽事也別自作主張。”


    “老闆?……誰呀?……”


    “小把戲呀!……難道你覺得他不像個老闆嗎?……”


    “好哇!”老闆說道,“就談談這件事兒吧……”


    “對……不過,還是先吃飯吧,”格裏普答道。“這一天我空閑。我熟悉這城市,就像熟悉火山號的鍋爐艙和貨艙一樣……我得帶你們一道逛都柏林……你會看出來幹什麽更好……”


    他們在碼頭的一家海員酒館吃飯,叫的菜非常可口,但又不重複在科克的那頓難忘的美餐。格裏普敘述他的幾次航行,保伯聽得十分過癮,小把戲也聽著,但總是若有所思,顯得智力超過他的年齡:考慮問題特別認真,思想總處於活躍狀態,仿佛他一出生就已20歲,現在到30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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