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三個月前開始的。”


    “原來如此。”糙薙點了點頭,雖然他也想仔細詢問她陷入這種關係的詳細經過,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有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嗎?”


    “不,應該沒有人知道。”


    “可你們倆不是也一起吃過飯嗎?難道沒有被其他人看到過嗎?”


    “關於這一點,我們是很小心的。從來沒一起去同一家店吃二次。而且他經常會與工作中認識的女性或者吧女一起吃飯,因此就算有人看到我們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看來真柴義孝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或許除了若山宏美,他還有其他的情婦。果真如此的話,那麽眼前這位女士也會產生殺害真柴義孝的動機,糙薙心中這樣道。


    內海薰停下筆,抬頭問:“你們幽會的時候,有沒有去過情人旅館?”


    糙薙不由自主地轉過臉,盯著用極其例行公事般的口吻直接詢問的女刑警的側臉。雖然他也想過提出同樣的問題,但卻從未想像她這樣直接了當。


    若山宏美的臉上表現出了她內心的不快。


    “這對調查來說很重要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


    內海薰麵不改色地回答:“當然重要。為了解決此案,我們必須盡可能詳細地調查真柴義孝先生生活的方方麵麵。他生前曾經在什麽地方做過什麽事,都必須盡可能調查得清清楚楚。也許可以通過向各種各樣的人打聽,了解到各種情況。但就目前而言,真柴先生的行動確實出現了一段空白。我們也不問當時他和您都做了些什麽,但至少希望您能告訴我們他當時人在哪裏。”


    “你就順便問問她,他們當時都做了些什麽啊?”糙薙原本想插上這句話的,但還是忍住了。


    若山宏美滿臉不快地撇了撇嘴:“我們大多去普通酒店。”


    “有固定的嗎?”


    “我們常去的有三家,不過我想你們無法確認,因為他去的時候都是用的假名。”


    “以防萬一,請您告訴我們是哪三家吧。”內海薰已經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若山宏美一臉死心的表情,說出了三家酒店的名字。這三家都是座落於都內的一流酒店,而且規格宏大。若不是接二連三地投宿,工作人員也不太可能會記得住客人的外貌。


    “見麵的日子有什麽規律嗎?”內海薰進一步問道。


    “沒有,一般都是互發簡訊確認對方當天是否方便。”


    “頻率呢?”


    若山宏美歪著頭說:“大概一周一次吧。”


    內海薰停止了筆錄,望著糙薙輕輕點了點頭。


    “感謝您的配合,今天就先問到這裏吧。”他說。


    “我想我也沒什麽可以再告訴你們的了。”


    糙薙沖繃著臉的若山宏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帳單。


    在離開餐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若山宏美突然停下了腳步。


    “請問……”


    “什麽?”


    “我可以回去了嗎?”


    糙薙感到措手不及,轉頭看著她:“您不去真柴家了嗎?您老師不是叫您過去一趟嗎?”


    “可我現在感覺很累,而且身體也不太舒服。至於老師那邊,就請兩位刑警代為轉告一下吧。”


    “好的。”


    反正現在問話也結束了,糙薙他們已經沒問題了。


    “那就讓我們送您回去吧?”內海薰說。


    “不,不必了,我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好了。謝謝您的好意。”


    若山宏美背對著糙薙二人向前邁出了步子。一輛亮著空車燈的計程車剛好經過,她揚手叫住車,鑽了進去。糙薙目送計程車駛遠。


    “她大概覺得,我們會對真柴太太提起她插足的事吧?”


    “這我不清楚,不過我想,他剛剛才跟我們說了那些事,大概是不想讓我們看到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麵對真柴太太吧。”


    “或許的確如此啊。”


    “但那邊的情況又如何呢?”


    “那邊?”


    “真柴太太那邊,她當真一點都沒察覺到她丈夫有外遇嗎?”


    “這個嘛,她大概確實沒察覺到吧。”


    “您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看她剛才的態度不就知道了嗎?她不是還一把抱住若山宏美,號啕大哭嗎?”


    “是嗎?”內海薰望著地上說道。


    “搞什麽啊?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快說吧。”


    她抬起頭望著糙薙說:“看到那一幕,我忽然想:搞不好她是故意在眾人麵前哭給她看的,就當著這個無法當眾痛哭的人的麵。”


    “你說什麽?”


    “不好意思,就當我瞎說好了,我去把車開過來。”


    糙薙怔怔地望著內海薰跑向停車場的背影。


    6


    真柴家中,間宮等人對綾音的問話也已經結束了。糙薙把若山宏美因身體不適而先回家的事轉告了綾音。


    “是嗎?或許這事對她的打擊也蠻大的吧。”綾音雙手捧著茶杯,眼睛望著遠方說道,她悄然恬靜的樣子依然沒有改變,但挺直脊


    背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卻然生威,令人感覺到她內心的堅強。


    手機響了,是綾音身旁放著的包裏傳出的,她掏出手機,像是請求批準似的望著間宮。間宮點點頭,表示同意她接聽。


    “餵……嗯,我沒事……現在警方的人在我這裏……現在還不太清楚,隻是聽說他是在起居室倒下的……嗯,等事情有點眉目了我會聯繫你的……你跟爸爸也說一聲,讓他別擔心……嗯,我掛了。”綾音掛斷電話,看著間宮說道,“是我娘家的媽媽打來的。”


    “你跟你母親說過事情的詳細經過嗎?”糙薙問。


    “我隻是告訴她是猝死,她問過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綾音把手放在額頭上。


    “有沒有通知您丈夫的公司呢?”


    “今天早上離開禮幌之前,我通知過他的顧問律師,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位豬飼先生。”


    “是參加過家庭派對的那位吧?”


    “對,經營管理者突然去世,估計公司裏已經亂成一團了,可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綾音看起來是鑽牛角尖了,怔怔地盯著半空中的某一點,雖然她拚命要展示堅強的一麵,但卻令人感覺她已經站在了崩潰的邊緣,令糙薙有種想過去扶住她的衝動。


    “在若山小姐身體好起來之前,您還是找位親戚或者朋友的過來陪陪您吧?處理身邊的各種事務,會很辛苦。”


    “我沒事,而且今天最好還是不要讓其他人來家裏比較好吧?”綾音向間宮確認。


    間宮一臉不快地對糙薙說:“今天下午開始第二輪取證,太太已經答應了。”


    看來讓她沉浸在悲痛中的時間都不給了,糙薙默默地向綾音低下了頭。


    間宮起身來,對死者遺孀說;“很抱歉打擾了您這麽久,岸穀就留在這裏了,您有什麽事的話盡管吩咐他,叫他幹雜務也不要緊的。”


    綾音小聲地道了謝。


    剛出了大門,間宮便望著糙薙和內海薰問;“情況如何?”


    “若山宏美已經承認了她與義孝先生的關係,據說是從三個月前開始的,她本人說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兩人的關係。”


    聽完糙薙的講述,間宮鼓起了鼻翼說;“也就是說,水池裏的咖啡杯……”


    “是兩人在周日早晨喝咖啡時使用。據說當時是若山宏美煮的咖啡,而且咖啡沒有什麽異樣。”


    “那麽說下毒是在那之後啊。”間宮摸著他那長南胡茬的下巴說道。


    “真柴太太這邊有沒有問出什麽?”糙薙反過來問他。


    間宮皺起眉頭直搖頭。“沒問出什麽關鍵的,連她是否察覺到義孝先生的婚外情也不清楚,當時我相當直接地問她,她丈夫與其他女性關係如何,沒想到她一口否定了,沒表現出絲毫的遲疑,看起來不像在作戲,但如果真是作戲的話,那她就是個了不得的演員。”


    糙薙拿眼角偷偷瞥了瞥內海薰,她曾經說過,綾音緊緊抱著若山宏美號啕大哭那一幕不過是綾音所作的一場戲罷了,他對聽過股長的意見之後她會有怎樣的反應挺感興趣的,可這位年輕女刑警的表情卻沒有大變化,隻是準備好了本子和筆待命。


    “或許我們還是應該把義孝先生的婚外情告訴他太太吧?”


    聽了糙薙的話,間宮立刻搖頭;“我們不必主動告訴她,這麽做對搜查一點好處也沒有,估計你們今後還得時常和他太太會麵,留心別說溜了嘴。”


    “也就是說,這事先瞞著她是吧?”


    “我是叫你別故意讓她知道,而如果她自己察覺到的話,那就沒辦法了,當然,這也是在目前她當真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說著,間宮從內衣兜裏掏出一張便條,“你們現在立刻到這戶人家去一趟。”


    便條上記錄著豬飼達彥的名字、電話號碼和住址。


    “去打聽一下義孝先生最近的情況,還有上周五的情形。”


    “剛才聽說豬飼先生現在正忙著穩定局麵呢。”


    “他太太應該在家,你們先打電話再登門拜訪,聽真柴太太說,她產後才兩個月,說是她帶孩子也挺辛苦的,最好長話短說。”


    看來綾音也已經知道警方準備找豬飼夫婦問話的事了,自己遭遇如此的不幸,還為朋友的身體擔憂,這令糙薙感到心頭一熱。


    兩個人乘內海薰的車子前往豬飼家。半路上,糙薙給對方打了電話。一聽說是警察,豬飼由希子便大呼小叫起來,糙薙連忙強調,隻用輕輕鬆鬆回答幾個問題就好,她這才勉強答應讓他們登門拜訪,但讓他們一個小時後再過去,不得已,兩人隻得找了家能停車的咖啡廳進去了。


    “接著剛才的說,你真覺得真柴太太已經察覺到丈夫的婚外情了嗎?”糙薙喝了口可可,問道。剛剛找若山宏美問話時才喝過咖啡,所以他這次要了杯可可。


    “我隻是說有這種感覺罷了。”


    “但你心裏就是這樣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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