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元兒在原地轉了一圈,裙角飛揚,玉足玉腿若隱若現,與以往相比,現在的她明顯是成熟了,少了那份天真,多了幾分嬌媚。


    在元兒轉圈時,任無惡還聞到了淡淡香氣,還是少女的體香,不知為何,心頭竟然微微一蕩。


    元兒已是湊到近前,仰著臉問道:“問你呢?我好看嗎?”


    忽然間,任無惡又覺得眼前這張玉容俏臉,竟然和秋冰玉甚為相像,心道,原來長大後的元兒和冰玉這麽相似。


    凝望著那張臉,他想起了秋冰玉,也想到了雲蕾,韋融,不覺恍惚失神,意亂神迷。


    也許是心有所思,他忽然又覺得元兒又和雲蕾,韋融有些相像,那感覺很奇怪,可他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裏,繼而又回想起,在人間和她們相處時的那些場景,不覺喃喃道:“你們還好嗎?”


    元兒看著任無惡,嫣然笑道:“我們都很好,我們也很想你,任無惡,現在你說我是誰?”


    任無惡茫然道:“你是……冰玉,你是小融,你也是雲蕾,你是她們三個人,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


    隨著他的聲音,元兒不僅容貌變了,體態身形衣著裝扮也在變化。


    他說到秋冰玉時,她就成了秋冰玉,繼而是韋融,然後是雲蕾,並且她的神情目光等等都與那三人一樣,正如任無惡所說,她就是她們!


    “對,我就是她們,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這樣的我你喜歡嗎?”


    她柔聲問著,此刻她又成了秋冰玉,美眸含情,柔情似水,吐氣如蘭,情意綿綿,那神情眼神都是任無惡異常熟悉的,在她說話時,身軀已是貼向了任無惡。


    任無惡也正要伸手將她抱住,可就在這時,他炙熱如火的眼睛裏亮起一道神光,繼而動作驟停,神情一變。


    幾乎同時,元兒又成了本來樣子,笑嘻嘻地道:“任無惡,你這麽快就醒來了,我還想陪你多玩一會呢?感覺如何?”


    任無惡目光凝聚,盯著元兒,沉聲道:“你做了什麽?”


    元兒笑道“我是在幫你呀!讓你重溫舊夢,再見愛人,你不是很想她們嗎?有我在,她們就在,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說著她身軀一閃又成了秋冰玉的樣子,稍稍一頓後,又變成了韋融,然後是雲蕾,一邊變化,一邊笑道:“怎麽樣?是不是和她們一模一樣,不止是她們,你想見到誰都可以!”


    說話間,她又有了變化,這次並非女子,而是一個衣著破爛,瘦瘦小小的男童。


    見到此人,任無惡臉色又變,這個男童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應該是他七八歲的時候,而那時候他還被人叫做小虎子!


    “小虎子”歪頭望著任無惡,他雖然麵黃肌瘦,可大眼睛裏卻有著很亮的光彩,目光如鏡,也能映照出任無惡的樣子。


    “小虎子”笑道:“還記得我嗎?我們可是很久沒有見麵了?這麽多年了?你還好嗎?”


    看著兒時的自己,任無惡又是一陣恍惚,聞言居然回應道:“我……還好,你呢?”


    “小虎子”爽朗地笑道:“我也很好,整日裏不是幹活就是挨打挨罵,吃不飽穿不暖,肚子總是餓得咕咕叫,你聽,它又叫了。”


    說著他的肚子真的咕嚕嚕叫了起來,動靜很大。


    拍拍肚子,“小虎子”笑道:“這家夥最不爭氣,最沒出息了,真是丟人現眼!唉!它什麽時候才能老實聽話呢?對了,你現在還挨餓嗎?”


    任無惡搖搖頭道:“不挨餓了。”


    “小虎子”頓時大喜,歡聲道:“那就好,也就是說,我的願望已經達成了。”


    願望,他的願望,對了,那時候我的願望就是不再挨餓受凍,就是那麽的簡單純粹。


    “小虎子”已是十分興奮激動,眼睛裏閃著光,神采飛揚,又問道:“那我的其他願望呢?我有幹淨好看的衣服穿嗎?不再挨打挨罵了嗎?欺負過我的人,我都報仇了嗎?文武那個肥豬被我打成豬頭了嗎……”


    一口氣他將所有的願望說了出來,任無惡則是一一回答著,不覺間他和“小虎子”已然重合,一起欣喜一起興奮一起激動。


    “小虎子”笑道:“原來我的願望真的都實現了,我還以為這些都是我的妄想呢,我許願時,就想著這些願望哪怕能夠實現一個也是很好的,不挨餓很好,不挨打也很好……”


    說著說著他忽然哭了起來,淚水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打濕了破爛的衣服。


    任無惡正要伸手幫對方擦去眼淚,可剛有動作,眼裏又有神光顯露,伸出的手隨即停頓,距離那張小臉已是很近很近了。


    “小虎子”淚流滿麵,還在低聲說著,瘦小的身軀看起來是那麽無助脆弱,像是隨時都會被悲苦的命運壓垮碾碎。


    任無惡望著那弱小的身影,徐徐道:“你究竟是誰?”


    “小虎子”聞言擦擦眼淚,展顏笑道:“我就是你呀,那時候的小虎子,後來的任文安,現在的任無惡,怎麽你連自己都不認得了?”頓一頓後,他歎道:“對呀,變化這麽大了,認不得以前的自己也是正常的,唉,那你還認得他嗎?”


    說話間,“小虎子”又有了變化,倏忽間成為了一個藍衣男子,他容貌俊朗,氣度雍容,麵帶微笑。


    見到此人,任無惡失聲道:“任……大叔。”


    對方輕咳幾聲道“小虎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那人正是改變了任無惡一生的那個人,他自然就是任獨行。


    “小虎子,你長大了。”


    任獨行上下打量著任無惡,嘴角含笑,說完後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緊接著他拿出一個葫蘆,仰頭喝了一口水,那動作、聲音、舉止都是那麽的熟悉。


    任無惡顫抖著聲音說道:“大叔……你還好嗎?”


    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再見對方時會說些什麽,結果卻隻是一句斷斷續續的問候。


    任獨行笑了笑,說道:“我還是老樣子,小虎子,你恨我嗎?”


    任無惡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心中的情緒異常複雜。


    任獨行理解他的心情,悠悠地歎息一聲,說道:“你我能夠再次相見,可謂是天意,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任無惡問道:“你為何要那樣做?”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任獨行微笑著回答:“因為你是小虎子,是現在的任無惡。”


    任無惡聞言不禁愕然,正想再問,心神忽然又是一陣清明,眼神再次發生變化,而任獨行已經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大笑道:“小虎子,你要記住,很多事情就是如此……”


    話還沒說完,任獨行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五個人,是一女四男,三位少年和兩個中年男子。


    看到這五人,任無惡脫口而出:“大哥,二哥,小妹,張大叔,風前輩,你們……好嗎?”


    這五人正是徐良、徐海和徐眉,張九齡和神虎上人風不舍。


    看到他,他們齊聲笑道:“老三,三哥,文安,無惡,你好嗎?”


    任無惡不知不覺間已經熱淚盈眶,哽咽著說道:“我很好,我……很好……能見到你們我很歡喜,你們……”


    “那見到為師呢?你就不歡喜了?”


    隨著話音,又有一個身影出現,那人右手握著一柄烏鞘長刀,左手拎著一個血紅色葫蘆,容貌英武,儀態豪放,正是任無惡的師父,何不惡!


    “師父!”任無惡顫聲說著,眼淚不覺奪眶。


    “傻小子,哭什麽?見到為師就哭成何體統……”


    不等何不惡說完,任無惡已是撲騰跪倒在地,繼而是大哭起來。


    何不惡見狀又笑道“你這樣歡喜還是難過啊?”


    任無惡哭道:“弟子是高興。”


    何不惡身邊還有徐海五人,他們聞言相視一笑,而任無惡忽然發現,徐眉的眼睛竟然已經好了。


    小妹眼睛好了,師父也活著,大家都安然無恙,我又見到了他們,我該歡喜高興才對,為何要哭?!


    不,這不是真的,人死不能複生,他們都已逝去多年,怎麽可能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


    想到這裏,他心神一震,收起淚水,徐徐起身。


    見到站了起來,何不惡便笑道:“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是流血不流淚才對!”


    任無惡望著他們,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他們又笑了起來,忽然間六人化為一人,這次變化出來的那個人任無惡更是熟悉,因為那人正是他自己!


    那人黑衣如墨,神情冷峻,目光陰沉,認真的說,這個人更像是第二元嬰!


    見到自己,任無惡神情反而變得異常平靜,他們看著彼此,相互打量了許久。


    “我就是你。”


    對方先開口,如此說道。


    任無惡反問道:“那我又是誰?”


    對方冷冷道:“你是任無惡,我也是任無惡,我是你的另一麵,是另一個你。”


    說著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明明很燦爛,可在任無惡看來卻是無比的陰森殘忍。


    對方笑容滿麵時,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劍,赫然是那柄九曲劍,劍為黑色偏偏有九色異彩,劍光閃耀,似若煙火。


    祭出九曲劍,對方身軀也高大了許多,揮劍一指,劍勢展開,動作自然隨意,可又是無比的強勢凶悍,身上還有黑亮光彩透出,現在的他和第二元嬰再無區別。


    他就是第二元嬰嗎?


    他終於要對付我了,我終於要麵對他了!


    任無惡默默說著,這樣的場景他其實等了很久,一直以來,在他心裏,第二元嬰是他最為得力的幫手夥伴,亦是最大的敵人,更是心腹大患,他總覺得,某日他們會做一個了結,而今日便是對決之日!


    一聲清鳴忽然響起,隨聲一起的是一片青蒙蒙的光華,如蓮花般盛開綻放,任無惡也祭出了青蓮劍!


    劍光如蓮,清澈純淨,一塵不染,和那九色劍光相遇,立刻激起陣陣異響,劍氣激蕩,瞬間席卷百裏方圓。


    他們馭劍對峙片刻,忽然任無惡率先馭劍而動,人劍合一,一閃間便到了對方身後,揮劍橫斬,劍氣凝煉,似青虹如匹練,欲要將這具身軀斬為兩段!


    對方似乎早已料到他的變化,不閃不避,反手揮劍,九曲劍如龍卷動,正好迎住了青蓮劍!


    當!


    雙劍相交,發出清脆悠揚的長鳴,二人身軀同時一晃,各自劍勢猛然一漲,繼而任無惡輕喝一聲,一劍斬下,青蓮劍光彩奪目,宛如一朵盛開的光焰,瞬間將對方籠罩其中,劍光如熊熊烈火,雖然不過是數丈大小的一團,卻已有焚天滅世之威!


    轟!


    在青色火焰中的那個身影,沉穩如山,揚手揮劍,九曲劍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亦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劍光碰撞,轟鳴陣陣,聲震天地,氣息激蕩,排山倒海,整座海島顫抖起來,已有碎裂瓦解之兆!


    轟轟轟……!


    緊接著,他們馭劍連連硬剛,劍劍淩厲,氣勢如虹,彼此皆是一副要將對方斬殺於劍下的模樣!


    青蓮劍,九曲劍在他們的駕馭下,大放異彩,靈力鋒芒盡情釋放,劍氣縱橫交錯,沒多久便籠罩千裏方圓,並且還在繼續擴張。


    在如此強的劍勢氣息下,海島不堪重負,猛地劇震數下後終於四分五裂!


    在海島碎裂時,他們馭劍而起,將戰場轉移到高空,繼續全力以赴,殊死拚殺!


    激射而起的道道劍氣,如閃電似飛虹,有時燦爛奪目,有時湧動如雲,時而又有轟鳴爆發,驚天動地,變化莫測!


    激戰中,雙方都已是難見身影,化為流光淡影,有時快得異乎尋常,有時沉靜不動,但他們的氣息力量已是彌漫在了這片天地,一明一暗,一黑一白,看似鮮明,又有種渾然一體之感。


    他們鬥得不可開交,打得渾然忘我,不知不覺中就已激戰了數日。


    這日深夜,明月高懸,清輝朗朗,映照海天猶如白晝。


    在月光下,兩道劍氣兩道光影也在激射閃動,時而激發出巨響轟鳴,受到氣息震蕩,海麵上時常也有巨浪翻滾,這幾日這片海域已成一方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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