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們去了秋冰玉居住的漱玉峰,神劍宗成立後,她就常駐在了這裏,順便將這座山峰改名成了漱玉,按她的話來說,她習慣住在漱玉峰,雖然換了地方但名字不能換。


    漱玉峰上也就有十幾間大大小小的房屋,秋冰玉修煉居住的地方是一間百丈方圓的木屋,看似有些簡陋簡單,實則也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木屋,沒什麽稀奇,就是外麵多了一座陣法而已。


    漱玉峰現在就隻有秋冰玉一人居住,她的那些弟子也會偶爾過來住住,請教一些問題,這麽多年了,吳嬪,甘明珠早已是元嬰後期,但基本已是化神無望,這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至於白蛛女倒是有望能夠化神,而她一直都不在龍首山,獸潮結束後,秋冰玉又將白蛛女扔在了戎州邛崍山,說是在那裏修煉對白蛛女有好處,所以任無惡和白蛛女一直都不曾見麵,這點就很奇怪。


    這幾日漱玉峰十分清靜,沒有其他人,進屋後秋冰玉便道“我這裏沒什麽可講究的,你隨便坐,我去準備一下。”


    任無惡還在奇怪她要準備什麽,正要詢問,就見她在屋子裏擺出了一套桌椅,接著竟然又拿出了一些酒菜,還是擺滿了整張桌子,很快屋子裏就被飯菜香氣充斥,也許是許久不食人間煙火了,乍一聞到那香氣,他真是有些食指大動。


    這是做什麽?最後的晚餐?歡送宴會?如果是,是不是有些寒酸了些?好歹我還是神劍宗宗主吧?


    見他在那裏發呆,秋冰玉笑道“今日算你有口福,能吃到我親手做的飯菜,我可是多年不曾下廚了。傻站著做什麽,過來呀!”


    任無惡走到餐桌前,看著那些菜肴,很驚訝地道“這都是姐姐親手做的?”


    秋冰玉有些得意地道“不錯吧,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任無惡點點頭道“看起來就很美味可口。”


    秋冰玉笑道“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的手藝,坐下吧!”說著就將他按在了椅子上,然後道“我去換身衣服,你饞了就先吃幾口。”說完轉身去了裏間。


    不一會她就出來了,就見她換了一身素色衣裙,輕盈飄逸,素手玉腕香肩都裸露在外,長發披肩,像是剛剛沐浴出來的樣子。


    見她如此模樣,任無惡不由得一愣,這身打扮也未免有些太清爽太隨意了,我們不是要吃飯嗎?


    見他發呆,秋冰玉嬌嗔道“犯什麽傻?!我又不是沒穿衣服,這樣自在些。”說著還原地轉了一圈,裙角飛揚間,任無惡又見到了她的玉足和半截玉腿,她不僅沒穿鞋子,好像也沒穿褲子。


    他沒來由的心頭一蕩,甚至還有了想多看幾眼的念頭,和秋冰玉在一起時,尤其是獨處時,他總會心神蕩漾,難以自持,她對他誘惑幾乎是不可抗拒的。


    穩穩心神,任無惡才摒棄了那些旖念,秋冰玉似乎沒發現到他的異常,含笑坐在了他對麵,然後道“這次就當是餞行宴了,我代表大家敬你一杯。”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任無惡麵前也有一杯酒,酒香撲鼻,色如琥珀,一看便是好酒美酒,他呆了呆道“姐,我不喝酒的。”


    秋冰玉放下空了的酒杯,笑道“今日你可要破例了,這酒必須要喝,有姐姐在你怕什麽?”


    說真的任無惡是有點害怕,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可又有什麽令他感到可怕呢?猶豫了一下,他終於端起了酒杯,在秋冰玉的注視下也是一飲而盡,酒水入喉,頓時化為一股暖流遊遍全身,令他精神一振。


    “這酒怎麽樣?”秋冰玉含笑問著,玉容微紅,似乎已有了幾分醉意。


    任無惡讚道“是好酒。”


    秋冰玉又給了倒了一杯也給自己滿上,繼而道“這些年來你其實是很辛苦的,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雲家現在蒸蒸日上,雲心武也早已是元嬰期了,韋家更是不得了,人才濟濟,高手如雲,已然是台州第一世家,封寧封玉也都是大有成就,也都有化神的可能,弟子一個個如此傑出,我見了都有些眼紅了。還有何棄惡,隻怕都能後來居上,成為名動九州的頂尖人物,極惡道還會傳承下去。而像青牛宮,魯家等等也都是前途光明,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問題。”


    任無惡默默聽著,等她說完才低聲道“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秋冰玉端起杯子道“你能做好這些已經很了不得了,來,我替他們敬你一杯。”說完又是一飲而盡,隨後擦擦嘴角上的殘酒,那清麗絕美的臉上又紅了幾分。


    這次任無惡什麽也沒說,很幹脆的喝下了那杯酒。


    多年不曾飲酒的他,喝了兩杯後居然都有了醉意,渾身發熱,臉頰發燙,氣息粗重而又炙熱,那滋味……不好受也不好形容。


    秋冰玉又將酒杯滿上,望著他柔聲道“你為我們做了這麽多,就從來沒想想自己嗎?”


    他愣了愣道“我嗎?”


    秋冰玉點頭道“你就不想留點東西在這裏嗎?”


    他微微皺眉道“我已經留下很多東西了,紫火鼎傳給了封玉,天火爐給了封寧,藍電刀留給了藍宇……”


    秋冰玉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傻小子,姐姐說的不是這些東西。”


    他奇道“那又是什麽?”


    秋冰玉再次舉起酒杯,美眸如水,柔聲道“喝了這杯酒,姐姐就告訴你。”他沒多想將杯中酒喝了個幹幹淨淨。


    這杯酒一入腹中,令他本就燥熱的身體心神更是火熱,他覺得自己已然化為一團火焰,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已成為了紅色,但那個身影除外,那是秋冰玉!


    不知何時秋冰玉就到了她的眼前,還依偎在他懷裏,她的身軀瑩白如玉,曼妙多姿,她還聽到她那近乎呻吟的低語聲,她似乎是在說,“傻小子,姐姐要為你生個孩子。”


    隨著那聲音,對方的櫻唇已經印在了他的嘴上,唇齒相叩,丁香暗度,銷魂蝕骨,而他已是忘了懷中是誰,身在何處,本能回應著發泄著,渾然忘我,翻雲覆雨,抵死纏綿。


    幾度雲雨不知今夕是何年,等到他漸漸清醒已是過了很久很久。


    醒來後,他是有些茫然迷惑,凝神回想,腦海裏才有一些零亂而又足以令他慌亂的片段浮現,他頓時大驚失色,再看自己就躺在地上,嘴裏還有殘餘的美酒餘味,身上還有隱隱幽香,那香味……是酒香嗎?我這是在哪裏?


    “傻小子,都忘了自己在哪裏了嗎?”那是秋冰玉的聲音,他急忙起身就見秋冰玉笑吟吟坐在不遠處,但已是換了身衣衫。


    他又看看自己,並非衣衫不整,但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再想想腦海裏的那些片段場景,他心頭一熱,臉上一紅。


    “看什麽呢?怕我趁你喝醉占你便宜嗎?你想的美。”秋冰玉笑著說道,接著又道“我真是沒想到你的酒量是這樣的差,三杯酒便醉得不省人事,抱著人家喊姐姐,羞死人了!”


    任無惡紅著臉道“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沒做什麽吧?”


    秋冰玉美眸一轉,反問道“你想做什麽?”


    任無惡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想……”


    秋冰玉輕笑道“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不想就是想了。”


    任無惡又想起了那些纏綿悱惻的畫麵,心裏頓時浮現出陣陣漣漪,那些畫麵又是如此真實,這難道隻是他的幻象和夢境?自己隻是喝了三杯酒就醉成了這副樣子,腦海裏還莫名其妙多了這些……場景,這難道這僅僅隻是酒勁作祟?


    見他臉色變化不定,秋冰玉攏了攏耳邊的一縷青絲,這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又帶著一股她以往不曾有的風情。


    “姐姐,我……我們沒事吧?”任無惡思忖片刻才說出這句話來。


    秋冰玉忍俊不禁,噗嗤一笑道“你想我們能有什麽事情?你喝醉了,在我這裏睡了這麽久,就像死豬一樣,叫也叫不醒,早知道你酒量這麽差,我就以茶代酒了。還記得我們說了些什麽嗎?”


    任無惡點點頭又搖搖頭,現在他腦子裏有的就是那些……旖旎銷魂的畫麵,其他的都記不得了。


    揉揉眉心,他沒覺得舒服些,秋冰玉見狀就道“記不得就算了,我們也沒說多少,你若有事就去忙吧,我守了你這頭死豬這麽久,可是有些累了。”


    任無惡紅著臉起身告辭,等他走後,秋冰玉才如釋重負的鬆口氣,繼而玉容泛紅,嬌媚無限地低低說道“傻小子,姐姐差點就被你折騰死了。”繼而又幽幽一歎道“心有千千結,聚散兩依依,傻弟弟,珍重!”


    走出木屋時,任無惡都想轉身回去再問一次,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那些……場景就是一場夢而已。


    酒能亂性,也能亂夢,這東西我果然不能碰!


    離開漱玉峰後,他心情複雜的飛回了芙蓉山,又費了不少力氣才摒棄了那些雜念。


    但那些旖旎香豔的畫麵一直在他腦海裏時隱時現,揮之不去,有時候他又覺得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可若是真的,那豈不是他和秋冰玉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可她為何不說不承認?還是說,這些就是自己的臆想,也許是平日裏秋冰玉對他的態度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感情,讓他早在內心深處就有了那種 ……想法,結果借著酒勁他就將那些幻象轉為了夢境,這可能嗎?


    每當想起這些,他都會鬱悶苦惱一陣子,有心想找秋冰玉問個清楚,可他又無法鼓起勇氣,如果這些是真的,他又要如何處理解決?早知如此,就不該喝下那三杯酒!


    因為心裏有鬼,有段時間他是沒敢去龍首山,就怕遇到秋冰玉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就這樣一晃眼又過去了大半年。


    這日他修煉完畢,忽地心有所感,感覺像是有些重要事情已經發生或者是即將發生,還不是不祥之兆,以他的修為已然有了預感危險的能力。


    默默想了想,那種感覺越發強烈,但又無法確定發生了什麽,使得他有些不安慌亂,這樣的情緒他已是多年沒有過了。


    這時他身上的血葫蘆忽然輕輕一震,繼而葫蘆內又有淡淡金光透出,微微一怔後,他麵露喜色,隨即從血葫蘆取出一物。


    那東西出來便是金光一盛,瞬間便將他所在的這間靜室映照的金光燦燦,在金光閃耀間還有陣陣輕鳴響起,那是誦經之聲,梵唱之音。


    他手裏拿著的正是那顆牟尼珠,珠子在他掌心徐徐轉動,散發著燦燦金光,而在珠子裏麵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顯現,盤膝而坐,寶相莊嚴,正是一念。


    一念入滅算起來已有三百餘年了,牟尼珠也在血葫蘆裏放置了這麽久,一直以來都是毫無動靜,也無一絲變化,仿佛這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佛珠。


    獸潮過後,任無惡曾去過金剛宗一次,打算將牟尼珠留在那裏,但十方大師卻說,一念既然選擇了去處,就無需再回金剛宗,這顆牟尼珠還是留在老地方吧!


    金剛宗不收,任無惡也不能勉強,隻能失望而去。


    這些年來,他已將身上所有東西有了妥善的安置,能送的都送了,能給的都給了,唯一沒有安排好的就是這顆牟尼珠。


    眼看他即將進入四境,在此之前,他必須要將牟尼珠安置妥當,實在不行,隻能交給秋冰玉保管了,這也是無奈之舉。


    可今日沉寂許久的牟尼珠居然有了動靜,自然令他大為欣喜。


    就見牟尼珠在他掌心轉動一陣後,徐徐漂浮在了空中,金光和輕鳴卻在緩緩收斂,而牟尼珠又在慢慢變大,最終成了一顆直徑丈許的金色光球,而那裏麵的身影已是無比清晰真實。


    見此變化,任無惡多少有些驚訝,但更多的還是欣喜,他精通金剛宗諸般神通功法,已是看出一念已將楞迦金剛力煉至大成,元神凝結,金剛不壞,他已重生!


    忽地,光球內的一念睜開了雙眸,目光柔和清澈又是深不可測,先有金光流轉但又轉瞬而逝,繼而金色光球消失,一念長身而起,含笑到了任無惡眼前。


    一念本是一絲不掛,但一閃間身上便已多了一套深黃色僧衣,大袖飄揚,赤足光頭,真是很有幾分羅漢氣息,菩薩風采。


    任無惡拱手祝賀道“恭喜道友涅磐重生,證得大道。”


    一念合什還禮道“道友過獎了,小僧隻是重新開始罷了,談不上已證大道。”一頓後,他笑道“我也要向道友道喜了,恭喜恭喜。”


    任無惡微微一怔道“我這裏何喜之有?”


    一念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任無惡皺眉道“和尚剛剛回來就開始打啞迷了,這樣好嗎?”


    一念大笑道“有何不可?!我還要恭喜道友即將進入四境,開始新的旅程,仙道漫漫,道友珍重!”


    任無惡笑道“我也隻是先行一步罷了,再說了我也未必能夠安然進入四境。”


    一念卻道“旁人未必,道友必定可以,小僧已然預見到了,任無惡之名必定會在四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任無惡苦笑道“即便能夠名揚四境,隻怕也是惡名遠揚吧!道友真會取笑我。”


    一念笑道“道友是以極惡之名行極善之舉,九州如此,四境又豈能例外?!”


    任無惡失笑道“在道友口中,我似乎已如佛祖一樣,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了。道友似乎忘了,我可是身懷天魔經的人,或許我會成魔!”


    一念笑道“佛也好,魔也罷,在我心裏道友就是佛祖菩薩,有慈悲心腸也有雷霆手段,道友如何怎麽變,定是本心如一。”


    任無惡搖頭道“道友太看得起了我了。道友既然歸來,有何打算?”


    一念沒多想很幹脆地道“若是道友願意,小僧想留在這裏修煉參禪禮佛。”


    任無惡大喜道“求之不得,就是怕委屈了道友。”


    一念笑道“是小僧要感謝道友的收留才對,不過如今小僧已非一念了。”


    任無惡微微一愣後便已恍然“一念已去,那道友如今又要稱呼?”


    對方稍一尋思道“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小僧此後便是無念了。”


    任無惡微微點頭道“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好一個無念。”


    他是一個金剛經詮釋了無念之義,無念聽後讚歎道“道友果然慧根天生,無念佩服。”


    隨後任無惡便將無念介紹給了韋家眾人,但對無念的身份來曆諱莫如深,大家隻知道這位無念大師不僅是家主的好友更是一位化神期修士,今後還要常駐在芙蓉山。


    雖然這些年韋家實力不斷增強,已然是台州第一世家,但大家又都知道,韋家有此成就就是因為任無惡,而任無惡不久後便會去往四境,這對韋家而言無疑是失去了最大的依靠。


    是,任無惡已經做了很多的安排,但不少人心裏還是十分不安,畢竟韋家不是神劍宗,沒有一位化神期修士坐鎮,就算有神劍宗的承諾,但萬一又有變化,韋家又要如何應對?


    現在有了無念大師這位化神期修士坐鎮,韋家有些人頓時安心不少,大家都認為這是家主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做的安排,哪知道無念的出現還真是一個意外。


    為了讓無念住的安心順心,任無惡特意找人在芙蓉山一座山峰上修建了一間寺廟,規模不大,取名無念寺,可以說在任無惡的幫助下,無念算是另立門戶了。


    無念寺建好後,無念每日早中晚念經三次,誦經聲能夠傳遍整個芙蓉山,久而久之,那陣陣梵唱仿佛已經成為了芙蓉山的一部分,就如那山風輕霧細雨等等,不會消失,永不消散。


    時日久了,無念寺的名頭也漸漸傳開了,慕名而來的修士都想一睹無念的風采,有的也想成為無念寺的弟子,但都被無念一一婉拒了。


    很快又有一個傳言在台州流傳,說無念寺的無念大師並非不收弟子,而是隻收有緣之人,有緣者才能踏入無念寺,成為了無念大師的親傳弟子,至於怎麽才算有緣,又有無數說法,而前往芙蓉山拜見無念的人是愈發多了。


    不過來人雖多,但始終無一人進入無念寺,很多人都是在山下聽了數日經文後或是悶悶不樂,或是大有感悟,或是悵然若失等等,懷著不同心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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