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陳家家主實際年齡已是不小,渡劫之前見過他的人都已經從他臉上看出了一些老態,他的眼角已有很深的皺紋,兩鬢也已斑白。


    而現在出現在大家眼前的陳久壽,頭發烏黑發亮,清瘦的臉上再無一絲歲月的痕跡,那雙眼睛清澈純淨,宛如剛剛出生的嬰兒,單看外表也就二十上下甚至還要年輕,那種年輕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所謂朝氣蓬勃也不過如此。


    就見陳久壽身穿一身深藍色錦衣,長身玉立,溫文爾雅,很有點乾元學宮弟子的風采,溫和沉穩,氣質不凡。


    眾人見狀都在暗暗讚歎,踏入元嬰期後,就如同是脫胎換骨,返老還童,陳久壽有此變化很正常,元嬰期修士的壽元最多可達三千年,陳久壽這久壽之名自然是名副其實了。


    陳久壽一出來,大廳頓時安靜下來,幾乎是鴉雀無聲,這便是元嬰期修士的威儀氣勢。所有人的神情都不覺凝重起來,隻有一人還是麵帶微笑,那人就是任無惡。


    見到陳久壽,任無惡拱手行禮道“在下見過陳前輩,來得晚了,還請前輩見諒。”


    陳久壽淡淡道“閣下無需多禮,不知那位道友身在何處?”


    任無惡笑道“他今日就不用來了,有什麽事在下都能做主。”


    陳久壽輕哼道“好一個都能做主,你膽子不小口氣更大。”


    任無惡笑容不變,緩緩道“在下敢說自然就能做到,就是不知道前輩能不能說到做到了。”


    陳久壽目光一閃,冷冷看著任無惡道“你是何意?”


    任無惡收起笑容,沉聲道“那在下就開門見山了,如今的情況前輩應該很清楚,這小蒼山一日無主就會有不少的事端問題,而為了能夠一勞永逸解決這些麻煩,在下的意見是重建青牛宮。”


    眾人聞言並不意外都在想果然如此,這就是徐家的想法。


    陳久壽聲色不動,淡淡道“說得好,青牛宮重建是件好事,那重建之後又是誰來當家作主?”


    任無惡笑笑道“這就是今日在下來此的目的,宮主之位才德兼備者居之,在下這裏有兩個人選,一是前輩,二是我的二弟徐地。”說著指指身後的徐地。


    眾人聽後又是一陣嘩然,誰都沒想到徐天推選出來的人會是徐地,既不是他本人也不是那位神秘的元嬰期修士,此人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被老大點名,徐地並無什麽反應,昂首挺胸靜立不動,那沉穩的樣子也有點宮主的風範。


    陳久壽也有點驚訝,但並未表現出來,看看不遠處的徐地後,他冷冷道“我本以為你會當這個宮主。”


    任無惡笑道“在下一向散漫難當大任,至於前輩希望見到的那個人,他也是一樣,因此這宮主之位徐地是最為合適。”聽他的語氣似乎徐地能當宮主已是板上釘釘,不可更改。


    陳久壽即便城府夠深也不覺動氣,臉色一沉,冷哼道“聽起來你已經篤定徐地能當宮主了?”


    任無惡搖頭道“前輩不要誤會,接下來就要說到我的想法,宮主人選有兩個,但宮主隻有一個,二選一的話自然是需要有個過程,在下的意思是,不如在下和前輩切磋一下,若是在下僥幸勝了,那徐地便是宮主……”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有人更是大叫起來,一時間大廳內是喧鬧無比,熱鬧極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徐天真是瘋了!竟然在向元嬰期修士挑戰,這不是找死是什麽?你隻是結丹初期,怎敢有這樣的想法心思,誰給你的勇氣?誰給你的膽子,你身後就算有元嬰期修士也不能如此猖狂吧!


    就是陳久壽也不禁愕然,忍不住問道“你要和我切磋?!”


    任無惡泰然自若,點頭道“不錯就是在下,還請前輩應允。”


    陳久壽看著他冷笑道“你果然膽大包天,好,我就成全你!”


    任無惡大笑道“多謝前輩成全,但我們還要請在座諸位做個見證,這次切磋我若輸了,青牛宮新一任宮主就是陳家家主陳久壽,從此徐家對宮主惟命是從, 反之……”說到這裏他盯著陳久壽一字一句地道“新任宮主就是徐地,陳家從上到下也要對宮主馬首是瞻,前輩若是同意,就請當著大家的麵與我擊掌為誓!”


    說完他已是伸出右手。


    眾目睽睽之下,陳久壽既是陳家家主又是元嬰期修士,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實力都容不得他猶豫片刻,所以他很幹脆也伸出右手和對方輕輕擊掌三下。


    啪啪啪!


    掌聲並不響亮,但在場的人們都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徐天再迫使陳久壽做了決定,一個結丹期修士逼一個元嬰期修士和自己……切磋,這可能嗎?


    擊掌後,任無惡笑道“前輩果然痛快,能和前輩切磋也是我的榮幸,不知道前輩覺得在哪裏切磋合適?”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心道,這個徐天莫不是瘋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一個元嬰期修士動手,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陳久壽此刻也有些疑惑,眼前這個徐天真是給了他高深莫測之感,明明隻是結丹初期,明明知道自己已是元嬰期,明明知道這一戰必輸甚至是必死無疑,可他表現的又是如此從容不迫,甚至都有些漫不經心,一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他的依仗到底是什麽?那個人嗎?


    想到那人,陳久壽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對於那人他完全沒有了解,他猜不到徐家怎會忽然多了一位元嬰期修士,那人是誰?


    因為同時和那人渡劫,陳久壽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又能感知到對方的實力底蘊,那人根基深厚,真氣精純,能夠渡劫成功絕非僥幸,與那人相比,他倒是靠著運氣才堪堪渡過一劫,而且還覺得那人成嬰後,實力應該要比自己高出一線。


    正是如此,他才對那人有所顧忌,也是有些忌憚,本以為今日那人會來,那成想竟然是這個徐天向自己挑戰,他又不能不答應下來,自然也會想這個徐天敢這樣做必定是得到那人的指點,也許那人已在暗中有了布置,可那人又有什麽手段呢?


    陳久壽會這樣想是在情理之中,但很快他又穩住心神,聽到任無惡問到切磋的地點,他冷冷道“那就在青牛宮外的廣場上吧,閣下覺得如何?”


    任無惡笑道“我是客隨主便,都聽前輩的,那我們就開始吧,前輩,請!”他做出請的手勢,然後又對其他人道“還請諸位道友做個見證,大家請移步!”


    陳久壽沒再言語,大步向外走去,接著大廳內的人們也紛紛移動起來,很快兩三百人都到了外麵,任無惡和徐地三人是最後出來的。


    青牛宮外的那片廣場寬廣平整,有三四千丈方圓,是由丈許大小的青石鋪就而成,曆經了兩千餘年的風雨,青石表麵已然是光滑如鏡。


    眾人很有默契的分散在了廣場四周,陳久壽已然站在廣場中央,負手而立,淵停嶽峙,一派高手氣象。


    任無惡在眾人的注視下,閑庭信步似的到了陳久壽對麵,那副悠然瀟灑的姿態,哪有點即將和元嬰期修士切磋的樣子。


    見他這等表現,人們又在想,徐天這時候還能如此……從容不迫,他到底有什麽依仗?難道他身懷一件能與元嬰期修士對抗的法寶?現在大家能想到的就是這個了。


    很多人又看看徐地三人,想從他們臉上看出一些端倪,可這三位從進入青牛宮後,神情始終沒有變化,平靜極了,一點沒有為徐天擔心憂慮的樣子。


    見狀,有人就想,徐家兄弟還真是古怪,一個個的好似都沒將陳家和陳久壽放在眼中,他們那難道就不怕嗎?


    這時,山下忽然又來了三人,這三位皆是一身紅袍,豐神俊朗,氣宇不凡,無需多看大家都知道這三人的身份,都在想,乾元學宮終於有人來了。


    見到那三人,陳久壽神色微動,正欲上前與那三人相見,同時那三人中的一位已經揚聲道“我等先恭喜陳家主渡劫成功,順利成嬰,此番前來,我等一是為了祝賀,二是奉院長之命前來當個見證。”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陳久壽也不覺愕然,就聽那人繼續道“院長交代我等,此次過來隻做見證,絕不會幹涉青牛宮的家事。”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恍然,心說,乾元學宮這是兩不相幫,還說這是青牛宮的家事,那這場切磋的結果真就是關乎青牛宮的將來了。


    陳久壽微微一怔又看看對麵的任無惡,隨即點頭道“那就勞煩三位監院了,陳某多謝了。”說著朝著那三人拱手致謝,雖然他已是元嬰期,但對方三人依靠著乾元學宮,便能與他平起平坐。


    任無惡也朝著那三位監院拱手行禮,但他沒有說什麽,那三人也齊齊拱手還禮,也同時看了任無惡一眼,三人六道目光雖然隻是那麽一掃,但足以看清楚一個人了。


    行禮完畢,任無惡和陳久壽再次對峙對視,一瞬間廣場已是無比沉寂,所有人都屏息靜立,盡量保持安靜,那三位監院也不例外。


    對視片刻後,陳久壽右手之上青光一閃,一杆長槍隨即顯現,槍長一丈有三,槍身有鵝卵粗細,槍刃長有三尺,鋒銳如劍,寒芒閃閃,槍身為玄青色,表麵上又有奇異紋路若隱若現,散發出來的氣息靈力不僅精純也很雄渾,這便是青牛槍!


    青牛四寶本來各有其名,是被李青牛改了名稱,青牛槍在陳家已有千餘年,經過曆代家主的磨礪,靈力已是盡數釋放,如今陳久壽已是元嬰期,就能完全催動此槍的靈力鋒芒,這件法寶隱隱已有了進階的跡象。


    祭出青牛槍,雖然陳久壽隻是單手隨意握槍,可他的氣勢已在瞬間陡盛,在場的人們無一不感受到了那無處不在,已然籠罩了整個廣場的強大氣息,也感受到了青牛槍的鋒芒銳氣!


    如此威勢也屬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任無惡的表現,此刻麵對持槍而立的陳久壽,他還是那麽的……淡然隨意,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大家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緊張不安,也沒看出他是在故作平靜,他是真的很冷靜很輕鬆。


    這個徐天怎會如此淡定?!


    見到任無惡的表現,那三位監院也在詫異,他們都是結丹後期,但都清楚一點,此刻若是他們中的一個站在任無惡的那個位置,絕不會表現的這樣沉靜自然,這個徐天果然不簡單!


    在眾人驚訝奇怪各有心思時,任無惡右手中也多了一物,通體烏黑又是透著玉一般的晶瑩光芒,似劍非劍,似刀非刀,這自然就是無惡鋒了!


    見他祭出法寶,形狀又是較為奇特,人們又是一陣訝異,大家也都感知到了這件法寶流露出來的銳氣。


    忽地,無惡鋒輕顫起來,發出一陣輕鳴,鋒刃上黑光流轉,繼而就有尺許長,凝如實質的晶芒透出,刹那間,圍觀的人們都是心神一顫,因為他們都感知到了絲絲寒意在周圍流動,隱隱有著透體而入之勢。


    與此同時,任無惡身形一晃已然到了陳久壽眼前丈許之處,無惡鋒掠空而起,刀鋒如電,光芒黑亮,急斬而下時,虛空中發嗤嗤爆鳴尖嘯!


    一刀斬出,氣勢如虹,這樣一刀,也讓在場眾人心寒動容!


    大家也沒想到這個徐天竟然沒有半句廢話,悍然出手,並且還是正麵出擊!儼然是將陳久壽這位元嬰期修士當做了尋常對手,同級修士,此人果然是個瘋子是個狂人!


    陳久壽也有些意外,微微皺眉時右手抬起,揮動青牛槍,在那道黑色晶芒即將近身時,槍尖已是輕輕叩擊在了無惡鋒上!


    這一動作輕描淡寫,簡單幹脆!


    當!


    在刺痛耳膜的碰撞聲中,就見任無惡向前的身影一頓,如遭雷擊,劇烈顫抖起來!無惡鋒也在劇烈震動,直欲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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