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裏,文安終於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徐家兄妹。


    聞言徐家兄妹都是大吃一驚,他們都很意外,沒想到文安會在這時候提起搬家,但他們也都感受到了文安的決心,這個決定絕非隨口一說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愣了良久後,徐海徐良互看一下交流了一下眼神,徐眉已是拉住了文安的袖子,她雖然沒有說話,可她的神情眼神已是將心思表達的明明白白,她聽三哥的,三哥說什麽那就是什麽,搬家那就搬家,三哥去那我們就去那。


    徐良先道“老三,既然你覺得待在這裏會有危險,那我們就離開。”


    徐海愁眉苦臉道“我也聽老三的,可離開這裏又要去哪裏?唉!好容易才安穩下來,又要走了,我真是舍不得!唉!”


    文安沉聲道“我也是舍不得,可路家勢力太大了,小王莊雖然比較偏僻可距離天水城又不算太遠,萬一被路家發現那就糟糕了。”


    徐海猶豫一下道“老三,不是我話多,我是覺得路家應該不會知道我們是誰吧?”


    文安還未說話,徐良先說道“我們不能抱僥幸的想法,老三說的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先不想去哪裏,先離開這裏再說。老三,我們聽你的。”


    徐海點頭道“我就是說說,老三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吧,什麽時候走?”


    文安看看大家,緩緩道“就這兩三天,最好悄悄離開不要驚動大家。”


    徐海皺眉道“搬家動靜不小呀!很難不會被人發現。”


    文安道“我們就帶些衣服食物上路就行,其他的能不帶就不帶,現在我們也有了不少銀兩,等找好地方安家後別的東西再買都行,輕裝簡從最好。”


    徐海看看家裏的東西,這可是最近才陸陸續續置辦下來的,說不要就不要了,心裏真是舍不得。


    徐良道“老三說的對,東西帶的越少越好,我們也沒有馬匹車輛隻能是輕裝上路。小海,明天你就收拾一下大家的衣物,我去準備幹糧,既然要走那就越快越好,後天我們就動身吧,老三你說呢?”


    文安點頭道“就按大哥說的辦,明天我去永和鎮再買些東西,後天一大早我們就出發,我想好了,我們就去上京,我聽張大夫說過,上京會有神醫,能夠醫治好小妹的眼睛,我們就去上京。”


    聽他這樣說,徐家兄妹驚喜之極,徐眉激動的已是玉容泛紅,顫聲道“三哥,你說的是真的嗎?上京真有大夫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文安異常肯定地道“是真的,小妹,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神醫為你治好眼睛。”


    徐良徐海也是無比激動,聽文安說的那麽肯定,他們都沒有懷疑,齊聲道“那就好,我們就去上京。”


    徐海隨後道“上京離這裏很遠吧?”


    文安點點道“是很遠,不過我已經問好了路線,隻要向東行就能達到上京。”


    在這個家裏,文安已經成為了主心骨,徐家兄妹對他已是極為信任,也知道文安做什麽都是為了大家好,既然有了一個目標目的地,那就走吧,不管路途有多遙遠,一路上有多辛苦,隻要有文安在就不會有問題。


    征得了大家的同意,定好了離家的時間,文安也是輕鬆了許多,現在就等著明天和張九齡告別了,當然是說是告別,其實就是和張九齡最後再見一麵,在心裏默默說聲,再見和對不起。


    真要和張九齡直說,他是鼓不起勇氣,沒辦法,誰讓人家對他太好了呢!


    一夜無話,四個人也是一夜無眠,想到將要離開這個家,誰的心裏都不好受,心潮起伏,五味雜陳,文安也沒有教大家煉氣,這樣的心情狀態下,大家也都無法安心修煉,睡不著那就睡不著吧。


    次日天未破曉文安就到了天泉山,他還是照常打獵采摘草藥和山貨,今天他運氣也是出奇的好,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了很大的收獲,也許天泉山也知道他即將離開,就給了他一份禮物。


    帶著大山賜予的禮物,文安進了永和鎮,雖然春節期間積香居並未營業,可程老板說過隻要文安來他隨時都可以收貨,積香居的大門一年四季都為文安敞開。


    今天也是巧了,程老板正好在店裏,收下貨後他又和文安聊了幾句,因為是過年,他給的貨款還多了不少,這讓文安甚為感動,程老板雖然是個生意人,可為人真是不錯,對文安還是很照顧。


    等文安離開時,程老板又送了一些年貨,又讓文安一陣感動。


    到了九芝堂,正好遇到從外麵回來的張九齡,見到文安張九齡十分高興,可文安卻是從他眼睛裏看到了憂慮,不覺暗暗奇怪,心說大叔是有什麽麻煩了嗎?為何心事重重?


    過年時,九芝堂若無急診也不會營業,大夫夥計還有那些仆役也都放假了,偌大的一個家裏,竟然隻有張九齡一人,要說孤獨也真是孤獨,想到張九齡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過年,孤孤單單,冷冷清清,文安心中不由得一陣難過。


    他沒有將情緒表露出來,笑著向張九齡拜了年,還得到了一分壓歲錢。


    張九齡拉著文安到了書房,閑聊幾句後,張九齡又問了文安家裏的情況。


    文安就覺得他有些奇怪,但又不好詢問,可想到明天就要走了,以後隻怕再難和他相見,心裏又是愧疚不安又是甚為難過,忍不住就想對張九齡實話實說。


    他剛有了決心,張九齡忽然問“文安你可知九芝堂為何會叫九芝堂?”


    文安一愣道“這個我真沒想過,為什麽?”


    張九齡一笑道“九芝堂在我這裏已有九代,之所以被叫做九芝堂,是因為當年創建這間醫館的祖先煉製的一味丹藥,這味丹藥叫做九芝丹。這九芝丹當年可是名頭響亮,就是憑借這味丹藥,才有了九芝堂這偌大的家業。不過傳到我這代,知道九芝丹的人已然寥寥無幾,就算鎮上的一些老人也是一樣。”


    文安奇道“這是為何?難道是九芝丹出了問題嗎?”心說,不會是藥方失傳了吧?傳了九代也得有二三百年了,藥方失傳也很正常。


    張九齡搖頭道“九芝丹沒什麽問題,不,其實問題就是出在九芝丹上。”


    文安就算聰明機靈也被這番話弄得有些迷糊了,茫然道“大叔的話我沒不明白。”


    張九齡輕歎道“這九芝丹其實還有個名字叫做九轉大還丹,我家先祖因為這個名字過於……怎麽說呢,是過於張揚吧,才改名為九芝丹。”


    文安還是沒明白過來,好好的九轉大還丹為何要改名?可他忽然想到了一點,忙問“大叔,這九芝丹究竟能治什麽病?”


    張九齡稍一沉吟後才徐徐道“這丹藥能夠起死人而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力,所以才會叫做九轉大還丹。”


    文安駭然道“起死回生!”他當然知道什麽是起死回生,可他沒想到世間真有這種神藥,而且就是張九齡口中的九芝丹。


    見他驚駭失色,張九齡並不意外,繼續道“這丹藥確實有還魂回生之神效,但煉製九芝丹也絕非易事,先祖當年也是機緣巧合才湊足了煉製九芝丹的全部藥材,也是有著極大的運氣才能將其煉製出來,煉丹成功後也隻有區區三十枚,而從尋找藥材再到丹藥煉成,花費的時間那可是整整三十年,先祖是從青壯年到了白發蒼蒼的老人,畢生心血都灌注在了這九芝丹上。”


    文安驚歎道“能夠練出這種神藥,那大叔的……祖先也是位神人了。”


    張九齡道“先祖也隻是位醫者,能煉出九芝丹也是有著極大的運氣在內,萬萬談不上是什麽神人。”


    文安好奇心起,就道“那他老人家就沒吃上一顆九芝丹嗎?”


    張九齡對這個問題並不意外,笑道“沒有,先祖曾經說過,九芝丹煉製不易,當用於危重病患之人,又因為丹藥數量有限,所以九芝丹隻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此藥雖然神奇,可也是一丹隻救一人而已。自有九芝丹後,我張家並無一人服用過,都將先祖之言銘記於心,九芝丹所救之人都是最最需要的病人。”


    文安讚歎道“這就是醫者仁心,大叔你們祖祖輩輩都是好人。”


    張九齡笑笑道“這隻是醫者本分,九芝丹給我張家帶來了不小的名頭也帶來了很多麻煩,自從有了九芝丹後,便有很多人慕名而來,求取此藥。而這些人中,大多數人求藥並非為了治病而是為了長壽,他們是把九芝丹當做了延續壽命的仙丹了。”


    文安忙道“那該怎麽辦?總不能來一個就給一個九芝丹吧?”


    張九齡笑道“當然不能了,為此先祖就說九芝丹煉成後隻有數顆,在救治數人後已經用完。起先這話很多人當然不信,可時間久了,再沒有聽說有人服用過九芝丹,慢慢人們也就相信了,認為九芝丹確實是用完了,這樣一來,那些想用九芝丹延續壽命的人就死心了。”


    文安歎道“這九芝丹帶來的麻煩也真是不小,大叔,那九芝丹還救治過真正的病人嗎?”


    張九齡道“當然救過了,不過很多都是在病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用的藥,為的就是免除不必要的麻煩。”


    文安聞言默默算了算道“那九芝丹是不是都已經用完了?”他是沒多想就問了出來,話一出口他猛然醒悟,這件事可是張家的隱秘,他一個外人豈能詢問,急忙道“大叔,是我多嘴了,你別介意,你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張九齡哈哈一笑道“沒關係,我和你說這些,就不怕你問這個問題,過了這麽多年,九芝丹還剩下了三顆,可以說這三顆九芝丹就是九芝堂最珍貴的東西。”頓一頓後,他繼續道“先不說這九芝丹了,文安過年了,我有樣禮物要送給你。”


    他話鋒轉得突然,讓文安一怔,隨即就見他從身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香囊。


    這香囊以五色絲線織成,也就兩三寸大小,小巧玲瓏,做工精美,裏麵鼓鼓囊囊,顯然是裝滿了藥材,張九齡一取出來,文安就已聞到了一股濃濃藥香,但這藥香濃而不烈,聞入鼻中,使得文安精神一振,這藥香是有醒腦提神之力。


    張九齡邊將香囊遞給文安,邊說道“這香囊裏有十幾種藥材,算是我張家的獨門秘方,有著提神醒腦,驅蟲養心的功效,你帶在身上有好處。”


    文安接過香囊先謝了一聲,然後仔細將香囊放入懷裏,心裏卻在想,這香囊給小妹帶最合適了,姑娘家的應該會喜歡。


    見他將香囊收好了,張九齡又道“文安,前幾天我問你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他所說的自然是想收文安為徒的這件事,文安聞言猶豫一下正要如實回答,可張九齡沒等他開口,歎口氣道“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意,人各有誌,我不會勉強你,我也知道你有你的想法,這件事我不會再提了。”


    文安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自然一愣,也覺得很愧疚,忙道“大叔,我其實……”


    張九齡擺擺手道“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有難處,文安,不論你今後會做什麽,我覺得你都會有所成就,有所作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


    文安大為感動,也是更覺得不安,低聲道“大叔,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看重,我……是我對不起你。”


    張九齡笑道“文安,你沒有對不起我,當初一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不是尋常人,和你相處久了,愈發覺得你有著異於常人之處,其實我幾次都想問問你,可轉念一想,誰都有自己的秘密,問多了反而會生出隔閡,但我敢確定你是個好孩子,唉,在我這裏是會耽誤你的前程。”


    文安慌忙道“大叔,我……我隻是……不想學醫,你千萬別誤會。”


    張九齡點頭道“我知道,我也沒有誤會你,文安,你的路也很長也很遠,我祝你前程似錦,早日取得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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