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次郎並沒有動怒,而是以十分冷靜的口吻說了一句:和涼子分手吧!


    “我之前非常看好你,想不到竟然會被自己養的狗咬到手,真是有失我的身價!”


    “董事長……”


    “你什麽也別說了,夾起尾巴滾出這個家吧!”


    藤次郎低聲對他作出最後宣判。而下一瞬間,藤次郎的脖子已經被掐在了高明的兩手之間。


    從未讀過推理小說的高明,天真地相信隻要在脖子上繞上繩子就可以偽裝成上吊自殺。一切完成之後他從窗戶離開房間,走回了宴會場。


    —完—


    瘋狂的電擊


    焦健/編譯


    《啄木鳥》 2008年第4期


    1


    陰暗的房間裏,三個表情呆滯的男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桌上的菸灰缸裏堆滿了菸頭,也不知已經倒掉幾次了。


    “總之,”一個看上去年紀最大的男人說,“我們要想法偽裝成事故的樣子。否則,如果被認定是他殺的話,毫無疑問,警視廳就會馬上搜查,隨之就會正式出動警察進行調查。那樣一來肯定會被他們找出破綻的。”


    “那些傢夥會糾纏不休呢。”說話的是三個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他其實並沒有同警察打過交道,隻是憑著電視劇的印象。


    “難道這不一樣嗎?”一直保持著緘默的男人說。他的膚色白皙,戴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有些神經質。


    “就算我們弄得很像事故,但警察經過科學縝密的調查,很快就會識破的。那我們就有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伎倆而丟掉性命。所以這種偽裝是很危險的啊!”


    “如果弄成自殺會怎麽樣?”年輕人又提議。“弄成中毒,比如煤氣中毒,然後再好好準備一份遺書。”


    “這不行。”年長者馬上否定了他的提議。


    “為什麽?如果是自殺,警察就不會無休止地調查了。”


    “沒有動機。那人身體很好,而且也不缺錢,看上去並沒有特別的煩惱。這種人有什麽必要突然自殺呢?而且我們還要先偽造遺書,這根本沒有辦法寫。如果我們沒有委託函,那麽單從筆跡上也一下子就會露餡的,而使用打字機更會引起懷疑。”


    “所以不能弄成自殺。”白膚色的人插嘴道,“我想還是用正當的手段比較好。”


    “那麽就弄成什麽事故吧?”年長者說,“這樣的話就不用像自殺那樣還需要理由了。如果我們做得天衣無fèng,警察也應該不會過於追究的。”


    “我覺得這很困難。”白膚色的男人向上推了推金絲眼鏡,接著又點燃了一支香菸,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支了。


    “我們要把它做得天衣無fèng。”年長的男人說,“無論如何要讓人感到這是一樁倒黴的事故。我們要好好準備一下,然後大家統一口徑。”


    “很危險喲。我沒什麽信心。”


    “你怎麽這麽說。不是你說的那傢夥如果活著,最倒黴的是你嗎?”


    “……”


    “所以我覺得現在我們要橫下一條心來做。正因為如此,我也才特意過來的。不是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


    “但事故的種類很多,準備弄成什麽事故呢?”最年輕的男人好像是同意年長者的意見。“交通事故?”


    年長者搖了搖頭,“交通事故太危險。認識的人不一定能撞上,再說找誰開車撞呢?而且肇事車的偽裝也很麻煩,即使偽裝了,讓警察一勘察也會穿幫的。”


    “那就弄成煤氣中毒或其他什麽中毒吧。”


    “不行呀。”白皮膚的人說,“過去城市煤氣都是一氧化碳,可現在都是天然氣,這是不能中毒的。另外還有,首先是如果煤氣泄漏報警器就會發出警笛報警;其他中毒也很困難,因為誰會把有毒的東西放在身邊呢。警察一定會懷疑的。”


    “弄成從上麵掉下什麽物體砸死的事故怎麽樣?”年長者問白皮膚,好歹得讓他贊同事故死亡。“比如讓一個大吊燈從上麵掉下來。這麽大的東西砸在頭上不也會一命嗚呼嗎?”


    不料白皮膚的男人卻慢慢地搖了搖頭:“那樣確實會一命嗚呼,可是怎麽才能讓它一下子命中呢?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也是不行的。”


    “那照你這麽說怎麽都不行了唄?”年輕人不耐煩地搔著頭皮,然後又搓著沒有修剪而顯得有些長的鬍鬚說,“那人也不怎麽出門,也就不會從哪裏摔下來了……當然也就不會被淹死了!”


    年長者突然眉頭動了一下:“淹死……”


    “不錯。”白皮膚的男人也輕輕地點了點頭。“溺水的話也不必限於大海或河流,就算是一盆水也可以淹死的呀。”


    “浴室!”年長者說,“弄成在浴盆中睡著了,然後溺水身亡怎麽樣?前幾天看新聞就有過這樣的報導。隻是這種死法有些殘忍喲。”


    “撲——”白皮膚男人抽著煙,使勁地吐了一口煙霧,然後皺著眉頭,輕輕地搖了兩三下頭,“還是不行啊!要讓那人睡覺,就得先服安眠藥,那一下子就會被化驗出來的。再說,就算是睡著了,也未必會被淹死呀。還是不做為好。”


    “怎麽,這也不行嗎?”年輕人嘆了一口氣。


    “不,還是死在浴室比較好。”白皮膚的男人意味深長地說,另外兩個男人都盯著他的臉。他繼續說,“浴室是僅限於一個人的地方。所以有些即使在其他地方不能做的事情,在浴室也是可以做的,比如,故意讓煤氣泄漏,這樣就可以隻讓浴室發生爆炸,那麽正在洗澡的人不就完了嗎?”


    “這個方法不行。”年長者急忙說,“不能用火。會發生意外的。”


    “這隻是打個比方,還有其他的辦法呢。”


    “比如——”白皮膚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方法。


    2


    “哎,叔叔是個怎樣的人?”坐在副駕駛席上的百合子一臉擔心地問道。


    “這可很難用一句話說清楚。” 握著方向盤的利彥直視前方斟酌著說,“這樣說吧,不是個普通人。他主要經營不動產,但同時還在開錢莊放債。所以雖然很有錢,但口碑卻並不太好。”


    “好像還是個有點可怕的人喲。”百合子不無擔心地說。


    利彥不由得笑了起來。“因為是工作的緣故,難免會不同程度地被人討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舅舅對我卻是非常好的。從學生時代起就一直供養我,對我的工作也幫了不少忙,讓我一直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山上孝三的家坐落在環境幽靜、空氣清新的高級住宅區。寬敞的停車場停放著孝三的奔馳,還可以再同時停放三輛車。在櫻花凋謝後幾周的一天傍晚,孝三家的停車場裏停滿了車子。


    浜本利彥和高田百合子,是客人中最後到的。二人進入玄關後,孝三和妻子道代以及傭人玉枝一同出來迎接。


    “可來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們呢。正在說主角怎麽還不來呢!”孝三搖晃著大腹便便的身體豪慡地笑著說。


    “對不起,不巧有點急事,我們緊趕慢趕地希望別太晚。這位是高田百合子小姐。” 利彥介紹道。


    百合子連忙低頭施禮。


    “噢,是嗎。我是利彥的舅舅孝三。啊,有一個問題請教一下,利彥這傢夥沒有提出什麽格外的要求吧?”說著便大聲笑了起來。


    妻子道代在一旁捅了他一下:“老公,你怎麽這麽說……”


    “噢,快進去吧。”孝三在後麵推著百合子朝客廳走去,利彥稍後幾步緊跟在後麵。這時,道代趕上來走在利彥的旁邊說:“她可真漂亮!”


    利彥轉過臉來看著她說:“進去吧。”


    客廳裏放著一張長條桌,四周已經有七個人坐在那裏等著利彥他們。看到兩個年輕人進來,大家便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利彥和百合子坐到他們的空位上,孝三和道代也坐了下來。


    孝三端起倒滿了啤酒的酒杯看著大家說:“啊,我們今天的主角終於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坐在我身邊的是利彥的新娘高田百合子小姐。我是一眼就滿意了。我想我可以卸下替代利彥雙親照顧他的重擔了。在此,我祝福他們相親相愛,健康快樂。大家幹杯吧。”


    “幹杯!”大家都端起酒杯。利彥和百合子站起身來向大家行禮表示感謝,然後坐下來。


    提出舉辦這個家庭宴會的是孝三。利彥是他姐姐的兒子,姐姐和姐夫都早已病逝,他就代替他們來照顧利彥。


    接下來大家也都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今天來的都是山上家直係的親屬。有道代的弟弟青木信夫和妻子喜久子以及他們的一雙兒女行雄和哲子;孝三的妹夫中山二郎和妹妹真紀枝,還有他們的兒子敦司。


    大家喝酒後話便多了起來。也許是為了給利彥他們解圍,孝三將話題轉向了信夫:“怎麽樣?最近經營還好吧?”


    信夫臉上的肌肉有一點點扭曲,這一點沒有逃過利彥的眼睛。


    孝三繼續道:“最近土地價格上升得厲害,建房的人明顯減少了。”


    “確實是這樣。”信夫的臉上浮現出和藹的笑容。“我們這些小公司之間也在互相競爭,都不知道今後該怎麽發展呢!”


    “青木先生經營著一家設計事務所。”利彥小聲地告訴百合子,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製藥公司的情況怎麽樣?”接著,孝三又轉向中山夫婦。二郎苦笑著說:“不好呀。公司的股票雖然在上升,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經營狀況一點也不好。”中山在一家製藥公司工作。


    “要說效益好的,就隻有哥哥了,金錢滾滾而來。”也許是白酒的作用,孝三的妹妹真紀枝直白地對孝三說。


    “別開玩笑。現在稅金提高了,並且最近借出去的錢到期能不能收回來都還是問題呢。借錢的時候畢恭畢敬的,但到了該還錢的時候卻變得理直氣壯了。真是很難辦呢。”


    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孝三的情緒看上去卻很好。


    “你們二位是在公司裏談的戀愛吧?”坐在利彥斜對麵的敦司問道。這個一直緊繃著臉的青年屬於運動員類型的人,他是二郎的兒子,現在是國立大學三年級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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