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這真有趣,這真是個了不起的改變。”


    “新的工作怎麽樣?”丹尼斯說。


    “嗯,事實上我幹得很愉快。”


    “據我看來這不大像是適合你幹的工作。”


    安笑了:“我很難說什麽是適合我的工作。我喜歡換花樣,丹尼斯。”


    “我永遠也弄不懂你為什麽要辭掉在默文·托德亨特爵士老先生家的工作。”


    “嗯,主要是由於默文·托德亨特爵士的緣故。他向我獻殷勤使他老婆不高興了。我的處世哲學中有一條,就是永遠也不要得罪別人的老婆。要知道她們會使你倒大黴的。”


    “都是些好吃醋的雌老虎。”


    “哦,不能這麽說,真的。”安說道,“其實我倒是站在妻子們一邊的。不管怎麽說,我喜歡托德亨特夫人要遠遠勝過喜歡默文老頭。你為什麽會對我目前的工作感到奇怪?”


    “哦,學校裏的工作。我早就該說了,你不是有心思搞學校工作的人。”


    “我討厭在學校裏教書,我不喜歡給關起來,跟許多女人圈在一起。可是在芳糙地這樣的學校裏當秘書,倒是很有趣的。你要知道,這地方真好極了,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也真好極了。我可以告訴你,她可真了不起,她那雙鐵灰色的眼睛能看穿你的內心,能發現你最深處的秘密。她使你時刻都得提防著。我根據她的吩咐為她寫信的時候一個錯誤也不願犯。哦,是的,她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


    “我希望你對所有這些工作都感到厭倦了。”丹尼斯說,“你要知道,安,是時候了,不要再東混西混。幹幹這個,幹幹那個,該安定下來了。”


    “丹尼斯,你真可愛。”安不置可否地說道。


    “你要知道,你會生活得有趣的。”丹尼斯說。


    “我相信我會的。”安說,“可是我還沒做好準備。而且,你知道,還要考慮到我媽。”


    “是的,我正——正打算跟你談這個問題。”


    “關於我媽?你打算說些什麽?”


    “嗯,安,你可知道,我認為你很了不起。你找到一個有趣的工作,後來卻一下子把它辭了,回到家裏去照顧她。”


    “是呀,她的病真的發作得厲害了,我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這樣做。”


    “我明白。正如我所說的,你真了不起。可是你知道,有地方,如今有非常好的地方,像你母親那樣的人在那裏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以及諸如此類的事。


    實際上那也不是什麽瘋人院。”


    “那種地方費用驚人。”安說。


    “不,並不一定。而且,甚至在公共衛生計劃當中……”


    安說話的口氣開始帶有一點抱怨:“是的,我知道會有那麽一天的。可是眼下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老太太,她跟母親住在一起,能應付得過去。大多數時間母親頭腦清楚。當她——當她不清楚的時候,我就回家去幫忙。”


    “她是———她不是——她永遠不——”


    “你想說會舉動凶暴嗎,丹尼斯?你的想像力可真是極其可怕。不,我親愛的媽媽從來沒有凶暴舉動。她隻不過是稀裏糊塗而已。她會忘記她在哪兒,她是誰,她要出去旅行。然後很可能她會跳上一列火車,或者一輛公共汽車,到什麽地方下車,然後——嗯,你知道,這都是很麻煩的,有時候這不是一個人能應付得了的。可是她很快活,甚至當她頭腦糊塗的時候,她也是快活的。有時很滑稽。我記得她說過:‘親愛的安,這真使人感到很尷尬,我本來知道我是打算到西藏去的,可是我卻坐在多維爾的一家旅館裏,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後來我又想我為什麽要到西藏去呢?於是我就想我最好還是回家吧。後來我又想不起我是多久以前離開家的。親愛的,事情想不起來,這真使人感到很尷尬。’你知道,媽媽對這一切都感到很滑稽。我的意思是說她自己也能看到事情的有趣的一麵。”


    “其實至今我還沒有見到過她。”丹尼斯說。


    “我不願意讓人們見到她。”安說,“我認為這就是你能為自己人所做的一件事。保護他們——嗯,不要讓人們的好奇和憐憫傷害了他們。”


    “並不是好奇,安。”


    “不是的,我認為對你說來這並不是好奇,可是這可能是憐憫。那我也是不要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可是如果你認為我一次又一次地辭掉工作回到家裏無限期地待上一段時間,心裏很不願意,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並不介意。”安說,“我從來也沒打算要深深地捲入某一種工作。甚至在我剛受完秘書訓練找到第一個工作的時候也沒有那樣打算過。我當時就認為主要就是要把工作幹得在行。隻要你真的在行了,你對自己的工作就可以挑精揀肥了。你可以到各個不同的地方去見世麵,你可以經歷各式各樣的生活。目前我正在經歷學校生活,從內部來觀察英國最好的學校。我想我會在那裏呆上一年半左右。”


    “安,你從來也不會卷進什麽事情中去嗎?”


    “不會的。”安若有所思地說,“我認為我是不會的。我認為我像有些人一樣,是個天生的觀察家,很像一個廣播電台評論員。”


    “你是這樣超然,”丹尼斯鬱鬱寡歡地說,“你不會真正喜歡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的。”


    “我想將來某一天也許我會的。”安以鼓勵的口吻說。


    “我或多或少還能理解你現在的思想和感覺。”


    “我懷疑。”安說。


    “不管怎麽樣,我認為你不會呆上一年的。你對那些女人會感到厭煩的。”


    丹尼斯說。


    “那裏有個非常漂亮的花匠。”話剛落音,她看到丹尼斯的表情後,不禁大笑起來,“別不高興,我隻不過想引你吃醋。”


    “有個女教師給人謀殺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哦,那件事。”安的麵部表情變得嚴肅而若有所思,“丹尼斯,那事很怪。真怪極了。那是個體育教師。你是知道那種類型的人的,‘普通的體育教師’這種類型。我認為,在事情的背後有許多秘密。”


    “哦,你可千萬不要牽連上什麽不愉快的事。”


    “這說來容易。我有當偵探的天才,可是從來也沒有機會顯露一手。我認為也許我是很在行的。”


    “別胡鬧,安。”


    “親愛的,我並沒打算去跟蹤危險的罪犯。我隻打算——嗯,隻打算進行一些邏輯推理。怎麽回事,什麽人,以及為了什麽?諸如此類。我搞到了一個相當有趣的情報。”


    “安!”


    “別顯得那麽痛苦的樣子。隻不過這個情報看來並不同什麽事情相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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