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自稱其姓名為安德魯·鮑爾,無固定住所,並當庭服罪。


    此人供稱由於失業,因此希望偷到現錢。薩克利夫夫人的首飾,除隨身佩帶的幾件外,均存放在銀行保險庫內。


    “我和你說過要叫人來修理客廳裏的落地窗。”這就是薩克利夫先生在家裏對這起盜案所作的評論。


    “親愛的亨利,”薩克利夫夫人說,“你應該知道我最近三個月不在家裏。


    不管怎樣,我記得在哪本書裏看到過,如果小偷要進屋,他們總有辦法進來。”


    她又看了看當地報紙,沉思地接著說:


    “看他們說得多麽有排場,‘廚房工作人員’。可是實際情況卻不是這麽回事,隻有埃利斯太太,她年老耳聾,行動也不大方便,還有每星期日上午來幫忙的巴德韋爾家的傻女兒。”


    “我不明白的是,”詹尼弗說,“警察怎麽會知道有人正在我們家裏偷東西,而且竟然能及時趕到把小偷抓住。”


    “使人奇怪的是他什麽東西也沒拿走。”她母親說。


    “這你能肯定嗎,瓊?”她的丈夫說,“一開頭你不是對此有懷疑嗎?”


    薩克利夫夫人惱怒地嘆了口氣。


    “這種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說得準的。我的臥室裏給弄得亂糟糟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抽屜都拉了出來,裏麵的東西都倒空了。我得把東西一件一件地看過才能肯定——我現在想起來了,我沒有看到那條最好的雅克馬爾圍巾。”


    “對不起,媽媽。是我拿的。讓風從船上吹到地中海裏去了。我借了那條圍巾,我本來打算告訴你,可是後來忘記了。”


    “說真的,詹尼弗,跟你講過多少次了,借東西先要對我說一聲。”


    “我可以再吃點布丁嗎?”詹尼弗說,把話題轉移開去。


    “我想可以。埃利斯太太真會做點心。即使和她說話老是要大聲喊叫也值得。可是我真希望在學校裏人家不會認為你太貪吃。你要記住芳糙地不是一所普通的學校。”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想到芳糙地去讀書。”詹尼弗說,“我認識一個女孩子,她的表姐在芳糙地讀過書,據她說那裏糟透了。他們費許多時間教學生怎樣進出羅爾斯·羅伊斯牌轎車,教你和女王同進午餐時有些什麽規矩。”


    “行了,別說了,詹尼弗。”薩克利夫夫人說,“你應該懂得你能進芳糙地是多麽幸運啊。我告訴你吧,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肯收的。你進這所學校完全是靠了你父親的重要地位和你羅莎蒙德姨媽的勢力。你太幸運了。而且,”薩克利夫夫人說,“萬一人家請你去和女王同進午餐,如果你知道那些規矩的話,那才好哩。”


    “啊,好吧。”詹尼弗說,“我看女王經常會請些不懂得規矩的人去進午餐——非洲酋長、賽馬騎師、阿拉伯族長。”


    “非洲酋長舉止最文雅了。”她的父親說。他到加納去作了一次短期業務旅行,最近剛回來。


    “阿拉伯族長也是這樣的。”薩克利夫夫人說,“他們真是彬彬有禮。”


    “你記得那次阿拉伯族長請我們吃飯嗎?”詹尼弗說,“你記得他把羊眼珠挖出來請你吃,鮑勃舅舅用肘輕輕推你教你別大驚小怪,快把羊眼珠吃下去嗎?


    我是說如果有哪位阿拉伯族長在白金漢宮吃烤小羊的時候也是那樣幹的話,可就要叫女王吃一驚了,你說對嗎?”


    “行了,別說了,詹尼弗。”她的母親結束了這一話題。


    德裏克·奧康納坐在地方法院後排的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座位上,當無固定住所的安德魯·鮑爾因侵入住宅而被判處三個月的徒刑時,他撥了個博物館區的號碼打了電話。


    “我們抓到那個傢夥的時候,他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他說,“我們給了他很多的時間。”


    “他是誰?是我們知道的人嗎?”


    “他好像是‘壁虎’那一幫人中間的一個。是個小角色。他們雇用他來做這種事情。這人沒有什麽頭腦,可是據說他幹起事來一絲不苟。”


    “他乖乖地接受了判決?”在電話線路的另一端,派克韋上校一麵說,一麵咧開嘴笑了。


    “是的。活像一個規規矩矩的傻瓜偶然偏離了正道。你不會把他和任何大買賣聯繫起來。他的價值,當然,就在這裏。”


    “他沒有找到任何東西,”派克韋上校思考著,“你也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看起來,不是嗎,好像並沒有東西可找?我們認為羅林森把東西藏在他姐姐那裏,這個想法看來是錯誤的。”


    “別人似乎也有這種想法。”


    “這似乎太明顯了。可能是故意要我們中圈套。”


    “很可能是這樣。還有其他可能性嗎?”


    “有許多可能性。那東西可能還在拉馬特。也許藏在裏茨—薩沃伊飯店裏的什麽地方,或者羅林森在到簡易機場去的途中把它交給了什麽人。魯賓遜先生的暗示也可能有點道理。那東西也許落到了女人的手中。也可能那東西一直在薩克利夫夫人那裏而她自己並不知道,把它連同沒有用處的東西一起從船上扔進了紅海。”


    “要是這樣。”他意味深長地加上一句,“就再好也沒有了。”


    “哦,先生,可是這東西值很多錢啊。”


    “人的性命也值很多錢。”派克韋上校說。


    第五章芳糙地來信


    朱莉婭·厄普約翰寫給她母親的信:


    親愛的媽媽:


    我現在已經住下來了,我很喜歡這個地方。有個女孩子也是這學期新來的,她名叫詹尼弗,我和她兩人經常在一起。我們都非常喜歡打網球。她打得不壞。當她開球順手的時候,球開得很急,可是常常不大順手,她說她的球拍在波斯灣那裏變彎了。那裏很熱。


    發生革命的時候她正好在那裏。我說那該多有意思啊,可是她說沒有意思,她們什麽也沒有看見。她們給送進大使館或是什麽地方去,把革命場麵給錯過了。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很和氣,可是她也怪可怕的——或者說,她會使人怕她。當你新來的時候,她對你客氣。人人都在她背後管她叫“公牛”,或是“老牛”。裏奇小姐教我們英國文學,她教得好極了。她講到真正興奮的時候,頭髮就披下來了。她的臉長得很怪,可是很激動人心,當她讀莎士比亞作品時她的臉就變得和平時完全兩樣,表情就像真有那麽回事一樣。那天她給我們講伊阿古和他的感情(伊阿古:莎士比亞的悲劇《奧賽羅》中的反麵角色。——譯註)——講了許多關於妒嫉的事,說妒嫉會腐蝕你,使你難受,最後叫你發瘋,使你要去傷害你所愛的人。講得我們直打冷戰,隻有詹尼弗例外,因為什麽東西都不會使她心亂。裏奇小姐也教我們地理。我一直認為地理課枯燥無味,可是裏奇小姐教起來並不枯燥。今天上午她告訴我們關於香料貿易的種種事情,那些人非要香料不可的道理,就是因為東西容易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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