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抒道:“原來你們是剛剛才……”


    周莉莉道:“沒錯,我們剛剛才入夥的。不信你可以問問羅漢。他讓你帶話,是用那個謎語告訴我們他想幹的事情。他需要我們幫助。他和李子平相互了解,知道李子平不僅絕對不會拒絕,而且還一定會加入進來。”


    張抒皺眉道:“你剛才說的目標,那個目標是誰?”


    周莉莉道:“那個兇手,害死鄭翼他們四個人的兇手。這就是我們共同的目標,我們都非常迫切地想把這個人找出來。如果推斷沒有出現錯誤的話,這個人應該是傅大年派來的人。對了,這個人,”她遲疑地看著張抒,“這個人害死了鄭翼。你應該是和鄭翼關係不錯吧?”


    張抒一怔,道:“沒有。我跟他沒有關係。現在我們怎麽辦?我們既然要跑,幹嘛還回來?”


    周莉莉心中嘆了口氣。她相信李子平的判斷,現在也確實看得出來張抒一竅不通,其實應該沒有什麽嫌疑。她有點為張抒惋惜,平白被人利用,如果一旦察覺,就算是自己也會很不好受,不管最後目的如何。但現在她沒有選擇,這個女人是唯一有可能牽住羅漢的人。周莉莉看著張抒,張抒瞪大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張抒年紀應該比周莉莉大幾歲,但周莉莉看著她眼睛裏清澈的眼神,覺得自己應該能說動張抒。於是她道:“你是十四樓護士長,對嗎?”


    “對。”


    “剛才說的那個兇手,我們有理由相信他現在仍在這座醫院內,仍在謀劃刺殺步堯。殺掉鄭翼他們四個,隻是因為計劃第一步失敗了,於是滅口。但可以想像計劃那麽周詳的人,一定非常隱忍陰險,誌在必得,絕對不會一時失敗就輕言放棄。羅漢的計策沒有明說,但李子平推斷出來,羅漢能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哪一件?”


    “羅漢自己去殺步堯。”


    張抒一愣,搖頭道:“不,羅漢不會去殺步堯。他說,他會想辦法找出那個兇手來。”


    周莉莉點頭:“沒錯,羅漢找出那個兇手來的唯一方法,就是他的身份。他是易振國的故交好友,又是神偷俠盜。他看到易振國被害死,接過易振國的遺願合情合理,沒有人會不相信這一點。而那個兇手一旦得知這一消息,一定樂開了懷。因為神偷俠盜的身手厲害,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所以一旦羅漢將自己需要幫助的信息遞出來,這個深藏不露的兇手一定會站出來。而每一個貿然站出來企圖幫助羅漢的人,都有可能是那個兇手。”


    張抒道:“但是……我們不是也在幫助他嗎?”


    周莉莉道:“沒錯。理論上來說,的確是這樣。但李子平和你都是羅漢相信的人,所以我們都不會是。除了我們之外,冒出頭來的人就非常值得懷疑。羅漢一定潛伏進了這座大樓裏,他需要伺機假裝刺殺步堯。而一旦他不成功,那個冒出頭來的人一定會忍不住下手。羅漢則正好在一旁守株待兔。李子平去幹的事情,是幫助羅漢把藏起來的步堯趕出十五樓,我們要幹的事情,是和羅漢一起守株待兔。你是護士長,有身份的隱蔽優勢。你給我找一套護士服,我們上樓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再說。”


    兩人商議定了,決定按照周莉莉的安排行事。周莉莉滿意地看到張抒沒有多做糾纏就依照她的話行事。直到現在,她說的都還是實話。說起來毫不困難,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下一步,就是李子平授意的企圖牽扯住羅漢的圈套了。雖然也是實話,但是否能牽扯住羅漢,則全看周莉莉怎樣做了。


    兩人朝住院大樓走去,周莉莉看著身邊的張抒,心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並不是個很有信心的人,所以特別小心謹慎。自己這套說辭是李子平教授的,但她是第一次幹這活兒。周莉莉有非常清楚的自知之明,她知道如果是李子平本人在這裏,肯定會強詞奪理讓人無法辯駁,隻好跟著他幹。但她本人倉促間的這一套話,並不十分動人,張抒這樣輕易被自己說動真的沒有問題嗎?萬一,張抒是個很好的演員呢?如果張抒真的無辜,隻是和羅漢有牽扯,那麽按照通常情況,這個時候應該選擇逃跑才對。她一聽羅漢需要幫助,就著著急急按照自己的吩咐準備上樓去幫羅漢,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不顧自己身處困境以及潛在危險,那麽這是不是意味著,張抒跟羅漢的關係遠比她和李子平判斷的更深更牢固?羅漢是長得很討女人喜歡的類型,張抒會不會……周莉莉忽然臉上一紅,自己又是為什麽打定主意冒這麽大的風險跟李子平幹呢?她立即打消掉自己心裏因為說動張抒剛剛泛起的一絲得意的念頭,決定時刻警醒的注意張抒。


    張抒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故意落後自己半步的女警察。她混亂的腦袋裏隻是想著自己的事情。自從稱呼鄭翼為鄭大夫後,張抒就開始有了叛逆的念頭。但她一直並不清楚確切地知道這一點。除了去酒吧泡到深夜,她也想不出自己會幹出什麽叛逆的事。她曾經很是困惑了一段時間,酒吧裏來搭訕的男人她曾經嚐試著給他們機會,但最終發現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什麽。直到羅漢出現,和羅漢的接觸,才撩起她內心深處那股叛逆的火焰來。


    當聽到鄭翼死亡的時候,她確實有種不得不落淚的心痛,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鄭翼的感情是真實的。但羅漢在她身邊使得她很快發現那種心痛竟然不翼而飛。她開始漸漸明白,當她去酒吧放縱的時候,並非是為了鄭翼,而是她自己。鄭翼這個曾經夢中情人的死亡是現實的依據,羅漢則是支撐全部浪漫幻想的人。張抒覺得自己心裏平靜如水,恬靜自然,仿佛等這一天很久了一樣。事實上也是如此,旁人眼裏她根本就自然得不得了,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其實是骨子裏熱情如火的人,可以浪漫幻想作燃料將自己燃燒起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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