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竹回過神來,滿麵嚴肅:“講。”


    “這個消息我要是說出去了,可能會掉腦袋,所以……”


    李聞竹抬手拍了拍老鴇的肩膀:“我們會保護好你的安全。”


    “我不要他們保護,我要你。”老鴇用舌尖抵著上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甜美且尖細。


    老鴇的聲音讓李聞竹心裏泛起一陣惡心,險些要嘔吐出來,但臉上卻還是維持著笑容:“……行,我保護你,說吧。”


    “那你跟我來,我要先給大人看一樣東西。哦對,讓他們別跟著我們,因為這樣東西和消息一樣重要,我隻想給你一個人看。”老鴇微微向前傾了腰,像是要為李聞竹獻上一吻。


    李聞竹避開:“請自重。還有……你讓我單獨跟你走,不會是想對我做些什麽吧?”


    “大人,您覺得呢?”老鴇神秘一笑,將一個掉了一半漆的檀木櫃子打開,手指在櫃壁上飛快地跳躍,很快,一道向下的暗道就出現了,“這邊請。”


    暗道看上去很深,一眼望不到頭。


    老鴇語調閑散,若是身為男子,應該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紈絝吧:“大人怎麽不走?是害怕我真會對您做些什麽嗎?”


    李聞竹沉思片刻,搖頭。


    “這就對了,來,跟我走。”老鴇領著李聞竹沿著暗道往下走去,上方的櫃子也隨之關閉。


    櫃子剛關上,那些錦衣衛均一屁股坐在地上,嘮嗑起來。


    “李聞竹是不是腦子不好使?這明顯就是陷阱!”


    “你把你的第一句改成陳述句,他就是腦子不好使,笨得跟亥一樣。”


    “可是你們明知他會有危險,為何還不提醒他呀?”一名看上去有些膽小的錦衣衛也湊了過來。


    “提醒?為何要提醒他?他這叫自作自受,誰讓他平時對我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但他畢竟也跟我們朝夕相處呀……”


    “這話說的,那你去提醒他呀!你怎麽不提醒啊?還是說,你希望他真的死了?”


    “哎喲,我們畢竟是同僚一場,我怎會呢?還有啊,我這人行事低調,喜歡隨大流,你們說什麽便是什麽……”


    “這樣啊,那我懂了。你就是草,還是牆頭草那種,風往哪邊吹,你就往哪邊倒。嘖嘖嘖,這般看來,你比那李聞竹還要沒用,起碼他還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你別胡說八道,我隻是有一丁點的隨大流,才不是牆頭草呢!”


    “是嗎?那你就是跟風犬。隻要一隻犬叫了,就會有諸多之犬跟在後頭犬吠,比如你。想當牆頭草,還是跟風犬,隨便你,因為這兩者的意思其實用在你身上是差不多的。”


    “你休要侮辱人。”


    “急什麽?我又沒侮辱你一個人,我侮辱的是錦衣衛的所有人,除了個別幾個有點自己想法的。”


    “那搞得你很有自己想法一樣!你叫什麽名字來著?你敢自報家門嗎?”


    “風吹離。”


    “……你就是我們南天鸞司錦衣衛裏麵的第一天才少年風吹離?”


    “是。”風吹離把係在腰間的木牌翻了個麵,上麵赫然刻著“風吹離”三個字,“醜話說在前頭,我討厭三種人。一,武功菜。二,明明沒本事,卻偏偏要靠著背後有勢力擱那逼逼賴賴的。三,沒有自己主見的。然後至於我為何討厭李聞竹,很簡單,他占了前麵兩點。”


    風吹離一頓,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名錦衣衛:“至於第三點,李聞竹沒有占。雖然在不清楚敵人實力的情況下就盲目地跟她走是錯的,但是勇氣可嘉,至少跟你們這些人不同,不會一味地跟風。所以嘛……這一點還是值得我敬佩的,雖然他占的前麵兩點讓我甚是不喜,因此平日裏連一句閑話都不想與他多講。”


    良久之後,風吹離起身,歎了一口氣:“哎……你們守好現場,我去看看。這個笨亥,別真死裏頭了。”


    那名被風吹離說是跟風的錦衣衛忍不住開口,還把風吹離方才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可是你剛才不還是說……提醒?為何要提醒他?他這叫自作自受,誰讓他平時對我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風吹離被這些話纏得有些不耐煩了,挑了一下眉:“那些是氣話。你不會是當真了吧?如若是,那你可還真是個人才。”


    想了想,風吹離笑著補充了:“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名錦衣衛的臉色鐵青,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風吹離,我看你是威風慣了,不知道什麽叫做樹大招風了,對吧?


    那行啊,我有機會一定派人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嚐一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到那時,我倒要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風吹離走到櫃前,指尖精準無誤地點在老鴇剛才點過的每一個位置。


    暗道出現。


    風吹離大步走了下去。


    那名錦衣衛咬了咬牙。


    腦子這麽好用,不愧是南天鸞司錦衣衛的第一天才少年,亦是咱們門麵呐!


    但……假如某日你的腦袋不好用了,成了個傻子或者瘋子,會不會很有意思呀?


    想著想著,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似是在冷笑。


    坐在他旁邊的錦衣衛不禁打了個寒顫:“忽然有點冷是怎麽回事?”


    與此同時。


    老鴇帶著李聞竹來到了一扇緊鎖的大門之前。


    老鴇熟練地開了鎖,衝李聞竹一笑:“剛剛你說什麽來著?”


    “嗯?”


    李聞竹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腹就傳來了痛感。


    原來是老鴇一腳踹在了李聞竹的小腹上。


    李聞竹當即就跪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捂住小腹。


    “我確實要對你做些什麽,不然那些錦衣衛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地離去,更不會停止對勾樂坊的調查。”老鴇露出邪惡的笑容,“所以呀,我隻能當個惡人,讓你受些皮肉之苦,隨後用你的性命去威脅他們……”


    李聞竹聞言,抬起眸子,苦笑:“我的性命?實話告訴你,我的性命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


    “住口!你是在騙我!我不會信你的!”老鴇的目光陰森,又重重地踹了李聞竹一腳。


    這一腳把李聞竹直接踹入了門內。


    李聞竹暴露在衣衫之外的皮膚多處都湧出了一抹血紅之色。


    喉嚨一緊,一股血腥味湧了上來,咳出一大灘血,把部分地麵染紅。


    老鴇鎖上門,愉快地轉身:“李聞竹,你就在這裏好好呆上一陣吧,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李聞竹一陣無言。忽的嘴角一揚:“是嗎?”


    也就在此刻,兩把交叉的短劍死死卡住了老鴇的脖子,像極了鋒利的交刀。


    老鴇的額上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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