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定,秦向明將三卷書放在大家麵前,其中一卷是殘破不堪的《魯班書》;一卷是繪本,繪製著複雜的工程結構圖;最後一卷想必也是秦歸晚的留書。秦向明打開書信,動情地說:“她是大明人的驕傲!當年,我們的祖先逃亡至此處,身處絕境,大家將全部生還的希望寄托在前往緬甸東北部修造阿瓦迦巴寺的李沐與連澈身上,然而,我們苦等數十年,依然沒有盼來他們。”


    丹意問:“這個時候你們怎麽辦?”


    “唉——大明人不能滅亡,我們還要光復大明國土,報莽白大仇,可老人們一個個死去,別說報仇,再過得二十年,陷身於此的所有人都將一一老死,大明就真算亡了。”


    溫子菡問:“你們可以生育後代,將使命賦予他們啊!”


    秦向明點點頭,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但——逃到陰塘的女人隻有一個!”


    大家驚呼一聲,頓時明白,多半是秦歸晚被他們強姦,產下孩子,他們的後代又近親結婚,代代相傳,才造就了今天這群醜陋的人。劉常說:“所以,你的祖先就——強姦了秦歸晚?”


    “不!”秦向明斷然否定,“她是自願的。”


    第十三章 咒水之難


    五、遺物(下)


    石室頓時陷入怪異的寂靜中,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身處絕境,要保全大明貴族的傳承,秦歸晚的決定又是多麽偉大啊!


    溫子菡想像數百年前的某個夜晚,秦歸晚因為思念連澈,一頭青絲已化為雪白,她望著不斷老死的大明貴族,淚流滿麵。她明白連澈哥哥永遠不會來了,與他雙宿雙飛的美好願望在歷史劇變麵前,顯得如此孱弱,不堪一擊。在她的身旁,站著一群如饑似渴的男人,他們需要女人,這座與世隔絕的洞穴需要後代。她痛哭起來,這一生中,她隻想做連澈的女人,但卻不得不成為朱由榔的妻子,可連澈哥哥不在意,他依然愛著自己,兩人顛沛流離數千裏,受盡辛酸寒苦,隻為實現一個在一起的夢想,卻始終得不到。此刻她做了一個決定,要將自己的身體獻給這裏的每一個男人,但她不屬於他們,她永遠隻屬於一個人,那就是連澈。秦歸晚站起身來,攏上她一頭白髮,緩緩褪去衣服,多年不見陽光的肌膚煥發出慘白的光芒,她在地下海邊找到一塊平整的石板,躺下去,張開了雙腿。


    秦向明又捧出一個精美的石盒,說:“它裝著秦歸晚的骨灰,她希望自己的骨灰終有一天能離開陰塘,與連澈合葬在一起。”


    溫子菡扳過骨灰盒緊緊抱在懷,這等愛情,已超越了凡夫俗子的想像,她被感動得淚流滿麵。杜幹坤握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隻覺自己是如此幸運,能與愛人攜手一道,哪怕經歷再多苦難,也遠勝過秦歸晚和連澈萬分。


    秦向明又指著《魯班書》說,“這也是她的遺物,是與連澈分別時,連澈贈予他的,這座宮殿內每一代隻允許一個人修煉,練成後便成為這一代人的領袖。”


    “你擒拿老和尚的招法是不是‘天羅地網法’?”公輸然問。


    秦向明點點頭,說:“你施的是金刀利剪法,這才確認你便是魯班傳人。”


    “這一卷也是秦歸晚的遺物麽?”劉常指著工程圖問。


    “不錯,這也是連澈交給秦歸晚的,乃是阿瓦迦巴寺的工程圖紙,他本來盼望秦歸晚帶領大明貴族通過地道逃生後前往阿瓦迦巴寺與他相會,誰知所有貴族陷身於此,再也沒有出去過。”


    劉常大喜過望,正要伸手拿工程圖,秦向明一把按住,厲聲說:“阿瓦迦巴寺由李沐大人窮盡心智設計,屋宇之間暗藏無窮殺機,這工程圖最好由魯班傳人保管。”他說著將工程圖交給公輸然,“我將它交給你,盼你完成秦歸晚遺願,帶出骨灰盒,將它與連澈葬在一起。”


    公輸然恭敬地接過來,說:“在下能蒙先生厚愛,擔負如此重任,自當竭盡所能,完成所託,隻是這是絕境,我們又如何走得出去啊?”


    “你們也不能出去?”秦向明大叫,臉上現出死灰一般的失望之情。


    科考隊員們更加絕望,他們還指望秦向明知道出口呢,當大家意識到自己也不得不跟他們一樣,將在地下洞穴中了此殘生,痛苦如潮水般洶湧襲來,徹底湮滅大家心底僅存的最後一絲求生的渴望。


    擠在門外的大明後裔聞聽此言,歡喜之情瞬間化為悲痛,他們跌跌撞撞走到宮殿正中,大聲宣布這一件事,所有後裔痛哭流涕起來。


    秦向明的醜臉急劇抽搐了片刻,平定心情說:“陰塘高逾萬丈,根本不能逾越,數百年來,我們都將求生希望放在地下海,製作了大量皮筏,派遣了幾十名勇士前去探險,無一成功,全部葬身海底。”


    “你們怎麽知道他們死亡了,而不是已經逃生?”溫子菡問。


    “地下海十分奇特,所有扔進去的東西,都會自動漂回岸邊,其中也包括那幾十位勇士的屍體。”秦向明難受地說。


    劉常咦一聲,起身說:“秦先生帶我們去看看地下海吧!”


    秦向明點點頭,領著大家往外走去,公輸然順手將工程圖塞入褲袋。


    大家來到地下海邊,這片沉寂的海水,在光線暗淡的地下,顯得無比深邃幽靜,海麵幾乎沒有任何波浪,一動不動,不!有在流動,隻是流動得極度緩慢,慢到肉眼幾乎看不出來。劉常將手伸進水中,冰冷刺骨,一些小魚蝦迅速圍過來,叮咬他的手掌。劉常起身說:“誰敢下水,試試海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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