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如此,那人不禁為那蘭惋惜。如此妙人,卻要成為一個犧牲品。


    那人眼中夾雜著悲憫、欲望、興奮和失望,但目光很快被一個身影打斷。


    “您就是那蘭吧!”渡口外,一個洪亮的聲音,一隻熱情的大手,一個魁梧健碩的男子。


    “是我,您是……”乍一看,那蘭以為是秦淮本人到了,但隨即想起,讀書報上秦淮的照片,並非這個模樣。照片裏的秦淮,和許多作家的照片異曲同工,故作深沉,神色憂鬱。眼前這個男子全然不同,一雙大眼,一抹濃眉,一口白牙,一片爽朗。


    “我叫方文東,秦淮讓我來接您。”那蘭想起為這個工作事先做的功課:方文東也是位懸疑小說作家,幾乎和秦淮同時出道,隻不過成就遠遜。兩個人是知交好友,經常同時出現在研討會、簽售會和校園講座。


    她向方文東頷首微笑:“久仰。”


    “不敢當。我沒有秦淮被多家約稿的壓力,所以經常幫他跑跑腿兒,快成他的專業司機了。當然,我們是鐵哥們兒,他給我的幫助就更大了。”方文東領著那蘭走向停在渡口外的一輛“寶馬”。


    汽笛猛然一響,似乎提醒了那蘭:尖銳的目光,從遠處來,跟著她走到車邊。


    她緩緩轉身,如有刀尖頂在脖後。


    輪渡出發離去,那目光仍在。長發短裙的女子,俏立船尾,麵向湖心島,那蘭幾乎可以肯定,她還盯著自己。


    墨鏡後的目光那蘭看不見,但有感覺,似乎寫著怨毒二字。


    她是誰?


    那蘭的轉身遲疑,方文東一目了然,他欲言又止,那蘭也沒有開口詢問。


    方文東為那蘭拉開了副駕的車門,夠紳士,夠專業,那蘭謝過。車門都關上後,那蘭的鼻中幽香陣陣。女人香水的味道,薰衣草的味道。


    這輛車載著那女子來到渡口,又接上了那蘭。


    秦淮,業界昭著的“集郵男作家”,名不虛傳。


    “我知道您在想什麽。”方文東啟動了引擎,但沒有急著倒車,“那個女孩兒……寧雨欣,我剛才開車帶她過來,送她回江京,您這時一定在想,她是秦淮眾多緋聞的一個。”


    從掌渡老闆,到掌車老闆,今天遇見的都是能掐會算的諸葛亮。她聽說過寧雨欣,小有名氣的美女作家,憂鬱言情派。


    “緋聞不緋聞,和我無關啊。”


    “有關,非常有關。”方文東從後座上取過一個皮包,開始翻找,“等會兒您就知道了。”他終於找到了目標,抽出一張報紙,遞給那蘭:“這位看著眼熟不?”


    那蘭看了一眼報紙上的一張美女照,就是此刻輪渡上漂往江京的寧雨欣。昨天的八卦版,桃紅色的醒目標題,《美女作家網絡自曝艷史》,文中另一處,略小的一張照片,是方文東掌下座駕的主人,秦淮。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要我看這個?我是來做他的寫作助理,可不是他的公關助理。”那蘭皺眉,心裏臉上,都是反感。


    方文東忙說:“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開始將車駛離渡口,又說:“大概不用我來強化,您也該知道,秦淮的口碑,是有點兒那個。但我很想讓所有人知道,他其實不是那種人,都是一些偏執的女孩兒、無聊的媒體,炒出了秦淮那麽個花花公子的形象。”


    山路曲折,兩旁綠樹叢中,彩牆青瓦閃現,已經經過了數十家別墅或者聯體別墅。


    “這位寧雨欣,倒是真的和秦淮認識,畢竟都是江京作家圈子裏的人,但從來沒有超越過普通朋友關係。”方文東車開得很穩,“可她不知怎麽,就認定了兩人早已是情侶。這不,昨晚又找上門來,說秦淮不該始亂終棄;可秦淮委屈啊,一個巴掌拍不想,一個人‘亂’不起來,又哪裏來的‘棄’呢?秦淮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天黑下來了,還是讓她在客房住了一晚,早上才讓我送她走。”


    不顧外麵氣溫已過35度,那蘭將窗戶撳開,仿佛方文東越解釋越黑的八卦把小車塞得太滿。


    “這對我的工作到底會有什麽影響呢?”她彬彬有禮地問,不期望任何有邏輯的答案。


    方文東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才說:“您不是得天天和秦淮打交道嘛,了解一下他的本質會有幫助,他真的不是什麽‘集郵男作家’,像報紙上說得那麽不堪,他是個淳樸、正直的人,我認識他好幾年了,應該最有發言權。”


    原來,方文東是秦淮真正的公關助理。


    “謝謝,我會注意,不會隨意貶低他的人格……也會盡量和他和睦相處。”


    “我倒也不是說他多完美,相處起來您就會知道,他……他是有點兒古怪,性格上的小缺點,誰都會有,但瑕不掩瑜。”


    那蘭想起了她在監獄調查的經歷:“我的上一份工作,接觸的那些人,性格上也都有些缺點。”


    方文東顯然沒體會到那蘭話裏的“無奈“,說了聲:“那就好。”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希望寧雨欣不要像糾纏秦淮那樣騷擾您,她現在處於一種極度偏執的狀態,我感覺,她甚至會把您假想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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