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木一樣錯亂無序的臉來回晃。


    兩隻眼睛相隔一張臉,看清眼前藍色神龍在技術上有些費勁。


    沒有任何聲音。


    因為上下嘴唇也隔著一張臉。


    依舊伸出手掌,對準藍色神龍輕輕一握。


    整座星空驟然恍惚了一下。


    水龍頭一聲驚叫,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巨手扯住了它的身體,瘋狂揉撚!


    四周的虛空產生異響,隨著可怕斷裂聲響起,強大混亂的能量爆發,地火水風摻雜在一起,組成了一副怪異的背景板。


    水龍頭數十米的龍軀被揉扁搓圓,擺出了上百種小姿勢。


    混亂的能量纏繞身軀,卻無法撕開堅硬的龍鱗。


    “媽的、我的噸位、噸位不夠……”


    龍軀硬度足以抗住混亂無序的侵襲,但噸位不夠,它快被搓成麻花了。


    “當你龍爺是鞭呢,來興致了想手搓就手搓!”


    後麵一痛,鋒利的龍角差點戳進菊花。


    嚇得水龍頭藍臉都白了:


    “給老子定!”


    下頜爆出柔和光芒,一顆大號龍珠緩緩升起,白光所過之處,能量收斂,規則順從,將所有混亂都排除在白光之外!


    這顆龍珠是原產的那顆。


    水龍頭要打入敵人內部的時候,唳武羨秋為了親爹多些保命的本錢,掰開龍嘴塞了回去。


    所有混亂一掃而光。


    荒鬼災燼的手掌劈啪爆出一陣火花,它猛然縮回了手,歪著脖子把鼻尖湊過去。


    糊了。


    水龍頭恢複身形,將龍珠頂在腦瓜上,柔和的白光籠罩全身:


    “想不到,我剛出來浪了沒幾天,竟然遇到荒鬼級別的鬼物——天聖、地暮、洪血、荒鬼,你們這群殺不死也殺不盡的根源之鬼,跑出來幹什麽?”


    “外麵,有你們什麽事?”


    “是你自己碰巧破開了防守跑出來,還是有人放你出來的?”


    “不對,你們何時如此聽話了?”


    “災燼裏隻有你一隻跑出來,還是其他的災燼也有出逃的?”


    “災瘟、災歿,三災九難,你們這些荒鬼……媽的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麽,你們這些鬼物,天聖級的都聽不懂人話。”


    柔和的光芒護持著身體。


    水龍頭廢話連篇,身體卻在悄悄後退。


    荒鬼災燼的錯亂無序的臉,突然動了起來。


    “不好!”


    龍珠驟然變得刺眼,防禦力爆發,依舊被某種力量劈成不規則的數塊!


    “我的龍珠!”


    水龍頭顧不上心疼,一股腦丟回嘴裏恢複,龍尾卻是奮力一擺,呲溜一聲竄出混亂地帶。


    一個空間漩渦瞬間打開,水龍頭急速鑽了進去:


    “該死,我還是太小了,擋不住它幾次混亂切割!”


    畢竟相同的力量,作用在一根鐵釘和一條鐵軌上,效果天差地別。


    啪,空間漩渦關閉。


    荒鬼災燼轉身,看著水龍頭消失的方向,宛若積木的臉再次轉動,下一瞬,拚湊成一張更加奇怪沒有規律的臉。


    依舊伸出手掌,向著虛空一握。


    大團深綠色氣息從手掌中射出,直撲虛空,瞬間將虛空腐蝕了一個窟窿。


    窟窿越來越深,一條藍色的身影已經能夠望見。


    在空間漩渦內的水龍頭感覺到後背發涼,回頭一看,腐蝕的空間那頭,站著更加詭異的災燼,一張臉簡直沒辦法看:


    “第二難!”


    “我就知道沒那麽容易啊!”


    “一張臉算一難,九張你們就從荒鬼晉升洪血災燼!”


    “啊,日你祖宗的!”


    空間腐蝕的速度異常迅速,數息之後,一點濃綠沾染到水龍頭的龍尾,頓時一股可怕的濃綠煙霧在龍尾上升騰而起。


    疼得水龍頭翻了幾個滾,連滾帶爬跑出空間漩渦。


    身後,虛空已經被腐蝕出可怕的傷口。


    荒鬼災燼一步就跨了過來。


    “媽的,舍了!”


    鋒利的爪子劃過,水龍頭的藍色漂亮大龍尾應聲斷裂,數秒之內腐爛成為一堆惡心的泡沫。


    “一難更比一難強,九難就不是普通大羅能夠逃脫的了……”


    “換老子以前,荒鬼說拍也就拍死了,我那打磨到極致的肉身,究竟是哪個混蛋給我一刀砍死的!”


    “還來?”


    站在對麵的荒鬼災燼突然調轉了兩顆眼珠,恢複到原先的位置。


    直勾勾和水龍頭來了個對視。


    “三難災燼?”


    猝不及防之下,水龍頭的眼睛和災燼對視。


    災燼的眼球突然分裂。


    和臉部一樣,成百上千細小的積木在挪動,對麵水龍頭眼眶中突然爆出一團汙血,眼球好似災燼的鏡像一樣,同樣在快速分裂。


    不止如此,這股詭異的分裂錯亂順著神經試圖攻擊大腦,水龍頭卻已經狠狠一晃腦袋,震斷了腦海中的大部分神經!


    無礙了。


    下一秒,水龍頭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好似有鋒利的刀子在切割內髒,大口大口的內髒碎片噴了出來,看上去可怖至極。


    融合了目光鏡像和錯亂切割。


    差點將水龍頭的內髒攪成一團漿糊。


    水龍頭悶聲不吭,掉頭就跑。


    但是速度卻是大不如前,甚至都沒有打開空間漩渦的能力。


    缺失了龍尾,甚至飛起來都是歪歪斜斜的。


    走一步,吐一步。


    眼看就要死半路。


    後麵的災燼,臉又開始轉了,這次它的嘴巴恢複原位,勾起一個難看的詭異笑容。


    一股說不清的思緒止不住地從腦海裏升起,水龍頭腳步踉蹌,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


    “哈哈?”


    “我在逃跑啊,笑,笑就要死啦,笑你媽……哈哈哈?”


    無法抑製的開心驅散了死亡的恐懼,混亂了情感,讓它停下腳步,龍爪掐腰,仰天長笑!


    笑得渾身龍鱗都張開了!


    這是等於將全身的防禦卸掉。


    荒鬼災燼,在第四次換臉之後,伸手望著它再度輕輕一握。


    猛然間空間炸裂,一道恐怖藍光帶著扭曲規則的熱力瞬間從災燼的胳膊上劃過!


    空間蒸騰,連帶災燼的半條胳膊消失在藍光中!


    荒鬼災燼發出一聲淒厲鬼嚎。


    這是第一次,它發出聲音。


    身體四周立刻包裹住一層堅硬的能量,形狀在不停變化,仿若一麵無法成型的盾牌。


    占據水龍頭腦海的開心突然消失了。


    它開心不起來了。


    一隻纖細的手掌猛地握住它的龍角,帶著疑惑的聲音:


    “這是個什麽生物?”


    “好醜!”


    水龍頭嗤之以鼻,沒見識的女人,禿尾巴神龍怎麽能叫醜?


    待哥們好了,變成人形讓你長長見識……


    “哪個當值竟然讓你跑出了戰區,回去我要劈了祂!”


    濃重的暴戾氣息傳來,那道藍光不斷轟擊在荒鬼災燼的混亂盾牌上,一點點削弱它的力量:


    “就地斬殺!”


    “來,我看你這四難災燼,有沒有撼動我熊萬噸的能耐!”


    女人不知道給水龍頭口中喂了什麽藥丸,聞言皺眉:


    “快些殺掉,順便把這家夥帶回去!”


    “我救了它,讓它暫時給我當寵物好了,肉身可是罕見地達到大羅,不過為什麽這麽小?”


    水龍頭內心得意洋洋地暈過去。


    老子賭對了。


    真有人在自己快死的時候出手。


    荒鬼越界,奉命尋找並斬殺,順手救下一個藍色生物是做好事吧?


    哎喲,還是大羅級生物,帶回去是不是順理成章?


    多麽絲滑的接頭方式,幕後者肯定費了一番心思。


    不管是真湊巧還是幕後者搞的鬼。


    它打入的很順利。


    就是苦肉計有些危險,下次少用……


    ……


    ……


    中央戰區。


    某處陰暗地帶。


    一道光束從天而降,化作巨大的身影,朦朧的光芒閃爍不定,將陰暗短暫驅離。


    隨著第一道光束的出現,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終於,上百道光束聚集在一起。


    但陰暗似乎更濃鬱了。


    所有身影都藏身在血紅鬥篷之下,偶爾露出的臉部卻覆著黑色的麵具,任誰也不清楚互相的身份。


    更何況,光束中,都是虛影。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第一道光束下的人影口中傳出:


    “不該歎氣的,唉,我很忙,相信你們也都很忙。”


    “維持著這縷意識回應我的召喚,辛苦諸位了,但是,我更辛苦,因為接下來,我將不得不麵對一個擱置了上千年的問題,你們,都是從當年幸存下來的神,應該能懂我的,對吧?”


    猛不丁一個同樣沙啞的聲音回蕩起來:


    “我懂你有個屁用,有話快說,我對麵可他媽的是地暮!”


    “要是我一會兒沒聲了,你們開完會別忘了討論一下我的陣亡撫恤金!”


    “必須全額留給我族的孩子!”


    第一道聲音沉默了一下,虛影點頭:


    “好吧,那我長話短說吧,一千年前……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但是今天早上,我出門散步的時候,突然又看到了!”


    “你們猜,是誰?”


    是你爹啊,快說!


    “龍族啊!”


    “千年不見的龍族,跟隨那個種族的腳步,消失了整整千年的龍族,今早它又出現了!”


    所有虛影都驚呆了,倒吸口涼氣:


    “龍族,打進來了?”


    沒聽到消息啊?


    “不,我看到小芙蓮牽了一條……”


    牽?


    一條?


    老家夥你這詞語用得很縹緲,會挨罵的。


    “這是影像。”


    又一道白光出現,上麵赫然是一個綠發白膚宛若精靈的美女,胳膊上纏繞著一條賴皮蛇似的東西,腦袋上漂亮的龍角抵著美女的胸,尾巴牢牢把住芙蓮的腰。


    就乍一看散發著猥瑣的氣息。


    仔細一看,果真猥瑣。


    但在場的百餘身影都發出震驚的聲音:


    “不會吧,這真是龍,即便隻有影像,但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確定,它是真正的龍!”


    “我也確定,是龍!”


    “怎麽會,它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混入戰區,它抱著什麽目的?”


    ……


    聲音一度很嘈雜。


    一聲咳嗽壓下了祂們激動的討論,第一道身影的目光猶如實質掃過:


    “看到了吧,我當時的反應和你們一樣!”


    “嚇死我了,那個種族的名字我至今不想提起,可是,他們的人出現了,對啊,你們說,這條龍,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難道,他們準備回來了嗎?”


    下方出奇沒了聲音,過了許久才有人冷哼:


    “我就說當時布置的後手少,很少,太少了,僅僅依靠推斷的因果,在那一顆小星球上放下幾個東西,在升級的時候弄點劫難,哼哼,你們太小看他們了!”


    “咱們的後手雖然狠,他們難道就差了?說不定,那地方已經有了他們的行蹤——話說有多少年沒將目光投過去了?”


    另外有人搖頭:


    “不行,你也知道他們的手段,即便是目光,也不可在那裏過多停留……小芙蓮從哪裏尋到它的?”


    “對啊,讓小芙蓮去套些口風,看看它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立刻鎖起來嚴加拷問!”


    “假的,哼,不可能是假的!”


    第一道身影緩緩抬起頭,望著黑暗的上方貌似陷入了回憶:


    “我叫你來,是想告訴你們。”


    “當年,我們把他們得罪得太死了,沒有任何調和的可能!”


    “我們還能怎麽做?”


    “無論真假,隻要是神軍,格殺勿論!”


    “長得像也不行!”


    “這條龍,也不例外!”


    “今日召喚你們,這條龍隻是一個引子,但是神軍,將來總要麵對的。”


    “難道你們忘了他們的撂下的話,一定會回來的!”


    “我從來都不否認,這群比惡鬼還可怕的人的實力,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看到一條龍了,這也許是他們即將回歸的預兆!”


    “許多新晉神族不了解,甚至不清楚千年之前的事,也好,方便我們將所有的神族都聯合起來,而這,才是我們聚在一起的主要目的!”


    “回去之後,每人都列出自己掌控的神族名單,我要所有神族都站在我們這邊!”


    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無端的懼怕,語氣中霎時充滿了殺意:


    “這條龍,誰去殺?”


    立刻一個聲音響徹陰暗之地:


    “交給我!”


    “斬龍,我可是專業的!”


    ……


    ……


    “什麽,你出生就在一顆巨大的頭骨裏,生來就是這副模樣?”


    美麗的精靈女子芙蓮滿臉驚奇,順手往麵前的碗裏倒入牛奶,往地上一放:


    “喝吧喝吧,可憐的小東西!”


    我他媽是個老東西!


    你真打算把我當寵物養啊?


    能鑽被窩嗎?


    一瞬間水龍頭的腦袋裏閃過許多不能播出的畫麵,嘿嘿笑得很猥瑣,低頭咕咚咕咚喝起牛奶。


    很順利地進入了戰區,估計幕後者的後手很快也要到了吧?


    哼哼,想掛個馬甲打入神軍,看龍爺不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不算完!


    霍然房門被推開,一道身影堵住門外的光亮,讓屋內顯得有些陰森:


    “芙蓮,將你的那條寵物交出來!”


    “這是軍令,斷定你的寵物是千年前作亂宇宙的危險生物,龍之一族,危險等級異常,決定立即消滅!”


    “由我親自動手,剁成肉醬!”


    芙蓮呆了:


    “不可能,它並不危險……”


    水龍頭也呆了:


    “尼瑪劇本不對啊……”


    (先更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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