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神台。


    厚重如山,堅硬似鐵,一縷縷沉重的殺意流淌在殺神台四周,輕鬆攪碎彌漫四方的血氣。


    三個人影縮在殺神台上。


    霸龍零貳從進來就沒停止過顫抖,總感覺一柄殺意凜冽的無形天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上,稍不留神就能削掉大好頭顱。


    眼中所望,群屍環繞,如山似海。


    金仙、太乙,任憑你烙印星空神魂不朽,都逃不過被這殺神台一刀剁首,連那神魂都給你一並切碎!


    永遠保持在不生不死的狀態。


    永遠以這種羞辱的姿態承受痛苦。


    霸龍零貳默默將眼珠挪開,就在不遠處,好幾隻沒了腦袋的巨型霸龍屍身撅著大腚跪在血海裏。


    那是它的幾位同族。


    此刻相見,莫說報仇的心思不敢起,霸龍零貳甚至想離這幾個倒黴玩意遠遠的。


    千萬別讓那殺神聯想起什麽來。


    誒,看著那層巒疊嶂的屁股,它們的音容笑貌猶然在目……


    在身後不遠處,殺神台上還杵了兩根木頭。


    跟木頭一樣的人。


    即便服用了太乙小紅丹,皮膚還是幹燥中帶著裂痕,仿佛在沙漠中曝曬了千年。


    這是徐放又找了十幾個天牢之後,僅僅摘到的兩枚碩果。


    也是唯一一間天牢內關押的兩個人。


    它倆是海枯神族,傳言中折斷根手指掉入海中,都能將海水全部吸幹。


    就是這麽枯。


    從種族誕生之日就奉行一夫一妻,確定關係之後永不分離,失去其中任何一個,另一個也會在不久後撒手人寰。


    海枯石爛的代言人。


    這兩位能夠呆在一個單間裏,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這個。


    另一個因素是它們雖然修為達到太乙,但生命精華實在難以攫取,仿佛要從沙子裏蒸發出水來,困難得令陣法絕望。


    氣氛凝重,殺神台彌漫著令人恐怖的肅殺之意。


    霸龍零貳實在憋得要死,感覺再不找事就活不下去了:


    “我很好奇,你們倆都這麽幹巴巴的,上床有意思麽?”


    床叫和叫床都是一個音吧?


    木頭搖晃,嘎吱嘎吱……


    聽到霸龍零貳這麽沒譜又私密的問題,其中一個身材纖細好似竹木的海枯神族嚇到般看了它一眼,默默向身旁的榆木挪了挪。


    榆木十分惱怒,盯著霸龍零貳的眼睛嗬斥,聲音類似合成的人聲:


    “莫要胡說驚擾了內子!”


    “比你想的要有意思……哎呀!”


    榆木被竹木狠狠抽了一下。


    真是榆木疙瘩!


    霸龍零貳嘿嘿怪笑,感覺心情豁然開朗。


    那位殺神大尊不在這裏,否則它早就夾著尾巴找個旮旯把自己塞進去了。


    好像跟那位徐祖宗有大事要幹。


    不知道又要坑誰了……


    ……


    烈日炎炎。


    焦躁的蟬鳴撕碎山路上最後一絲寧靜。


    仿佛世外桃源破開一個洞,外麵灼熱的風在山道上肆虐開來。


    一個身高一米多些的佝僂老頭兒緩步走在山路上。


    長得過分的破袍子拖在地上,細看卻是纖塵不染。


    老頭兒懷裏抱著一柄沉甸甸的斬頭刀,豎著比他自己都要高幾寸,累得氣喘籲籲,不得不在路邊的石頭上停歇片刻。


    “異常,抹除!”


    驀地頭頂樹冠上傳來一個瘋癲的聲音,每一個音調都帶著極度的不協調,仿佛迷失後的瘋狂。


    一團詭異魔光瞬間向著老頭射來!


    “千年不見,你瘋了,也狂了。”


    像主的身軀陡然化作虛影,任憑魔光穿過,下一刻在涅古癲的身前出現:


    “祂們終於是把你刺激成如此模樣了,真可憐!”


    “還認得我嗎?”


    此言一出,對麵的涅古癲表情有些疑惑,仔細端詳著像主蒼老的麵容,嘴巴張了又張,卻是無法從記憶深處拽出那個名字。


    但是頭蓋骨有些疼,好似裂開了。


    “哦,提醒一下,千年前好像是我把你砍癲的。”


    “刀上有鏽,你得破傷瘋了吧?”


    此話一出,涅古癲的腦仁都疼了,祂捂著腦殼使勁拍了拍,一隻手點著像主:


    “你、你……”


    唰——


    一道強烈的魔光如刀片般掃過像主的脖頸,發出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好似兩顆神金星球碰到了一起,像主的脖子上爆起火星,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哈哈哈,我當然認得你,像主,像主,殺神像主啊!”


    “那又怎麽樣,我管你是誰,對我涅古神族抱有敵意者,全部抹殺!”


    “你也不例外!”


    “有你我癲了,沒有你,我照瘋不誤!”


    “死!”


    涅古癲臉上突然猙獰中帶著狂笑,手中的魔光仿若鋸子般來回拉扯,誓要鋸掉像主的頭!


    嗯?


    突然火星中探出一隻手掌,啪一聲拍在魔光上。


    “你這大羅法,倒還有些看頭兒,足夠鋒利,破壞力也大。”


    魔光散去,像主紋絲不動,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麵有一條明顯的紅痕。


    “好險,差點就破皮了。”


    “當大羅了就是不一樣啊,比當年要強上不少。”


    涅古癲愣了:


    “你也是大羅了?”


    像主的禿頭搖得自己都要暈倒:


    “不不不,我可當不成大羅,這稱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有的,你們太乙路走完了嗎?九次量劫都他媽過了?”


    “媽的人均先天道胎聖體啊,千年就從太乙走到大羅,我要是敢這麽假冒偽劣地玩兒,我家那些真大羅還不把我熔了?”


    突然像主一口唾沫噴出來:


    “我呸了,練會一兩手大羅法,有點兒戰力就敢舔著個逼臉說自己是大羅?”


    “怪不得你癲了,不癲哪好意思這麽說?”


    呼——像主的破袍子袖口朝著涅古癲擊去,崩刃的斬頭刀緊隨其後,毫不留情地向著祂的腦袋劈去:


    “千年之後,再挨一刀!”


    當!


    涅古癲手中的黑刺終於出手,和斬頭刀撞在了一起!


    像主的力量仿若星海深空,無邊無際無窮無盡,一道道洶湧澎湃,將那黑刺上的力量不斷瓦解擊潰。


    涅古癲瘋了般大吼大叫,突然眼神呆住了:


    “異常!”


    祂立刻抽身後撤,神經質般四下瘋狂打量,甚至拉開身後血紅披風,卻沒有發現一絲異常蹤跡。


    “異常你媽!”


    像主大刀掄起,鏽跡抖落,一道刀影仿若雪痕無聲,慌得那黑刺接連刺出十幾道虛影才堪堪抵住。


    “不對,不對!”


    “當初你砍我可沒有這樣的實力!”


    “你就是大羅!”


    像主不答,悶頭繼續砍。


    老子有個好弟弟,那些玄黃二氣你以為是擺設?


    一縷玄黃二氣對於太乙來說,是宇宙真相的引子。


    徐放他們用玄黃二氣療傷複活這種手段,隻能說,太嘍。


    像主實力更進一步。


    這一步,節省了他至少千年苦功。


    你們懂個屁!


    ……


    徐放飄身而入,趁著像主將涅古癲壓製,施施然進了祂的體內。


    身化無色,本以為足夠保險,誰料到和涅古癲貼臉的時候,竟然被祂察覺了。


    匪夷所思。


    徐放確定他現在比虛空還虛,沒有任何痕跡遺留下來。


    但這幫大羅修煉的大羅法太他媽唯心主義了,和現實完全不沾邊,還定位特別準。


    涅古歲跟蹤他的大羅法也一樣。


    主打一個我眼瞎但我心靈。


    兜兜轉轉,徐放在腦漿之中穿梭,明顯感覺到許多區域的溫度不正常起伏。


    好多根詭異的紅色肉芽猶如蝸牛的觸突,左右搖擺,伸縮不定。


    徐放看得惡心:


    “這不會就是祂們修煉的大羅法吧?”


    “如此癲狂的家夥,凝聚出真我可能性太小……也沒準……”


    徐放停下腳步,前方一個和涅古癲容貌相同渾身赤紅的真我哆哆嗦嗦擠在一條大腦皮層的褶皺裏。


    雙手捧著一個白色柔光閃爍的球。


    “阿癲,用我紫色的球,換你白色的球,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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