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核深處。


    深紅的熾熱熔漿輻射出萬度高溫,四周的岩石上覆蓋了一層熔化的流體,如同燒化的玻璃。


    阿讓磐石般的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


    辛苦維持的大陣內,老牛的黑耀鋼叉狠狠砸碎一塊巨大的臂骨,緊接著飛起一腳,將仙鬼的盆骨踹飛老遠。


    還是那隻仙鬼,但此刻它隻剩下千米高度,骨架也隨之縮小,但硬度絲毫不減。


    砸碎的臂骨接連不斷飛回身體,盆骨也打著旋地重新安上,傻裏傻氣的仙鬼再次發怒地追趕,但是對於老牛來說它的目標太大,沒有靈智又丟失了手段,一直都是被老牛蹂躪的命。


    老牛累得嘴角吐白沫,伸手擦了一把:


    “這、這他娘的怎麽還不死?”


    “仙級惡鬼,真又臭又硬!”


    “老牛還不信紮不死你……”


    嘴裏嘟囔著,手中的黑耀鋼叉再度覆蓋上一層灼熱的火焰,老牛拔地而起,照著千米仙鬼那硬如金剛的古怪心髒紮去!


    那心髒隻有普通人腦袋大小,掛在千米萬米級別的骨架上就仿佛一粒塵埃。


    不但不好找,而且比骨頭還硬。


    阿讓激動得不是老牛快要把仙鬼磨死,而是徐放那邊。


    大陣中央區域,仿佛已經換了一片天地。


    玄黑在上,土黃沉下。


    天地初分,清濁歸位。


    徐放的神則完全籠罩住大陣區域,兩萬頭被熔漿冷卻禁錮的仙鬼此刻發出不安的嘶吼。


    它們的目光開始集中到地麵那個小小的人影,如同螻蟻般大小的人,卻給它們帶來虛弱的感覺。


    兩萬多條光帶盤旋著一直上了天,無盡的光粒從仙鬼的體內分離出來,形成一片壯觀的光海。


    一顆顆沉重的黑色液體順著冷卻的熔漿融入地下,那是由無數的黑色顆粒組成。


    仙鬼們的個頭縮小了百米。


    相對於萬米的骨架來說,縮小了百米簡直不值一提,但兩萬多頭仙鬼縮小了百米那又是什麽概念?


    是不是這樣進行百次,就能消滅這兩萬多頭仙鬼了?


    突然,一頭仙鬼嘶吼了一聲,禁錮它的冰冷熔漿哢的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


    “叔兒,回!”


    不用阿讓多提醒,徐放的身影幾步跨出大陣,轉而站到了阿讓的身旁。


    略帶疲憊。


    他已經維持神則接近二十個小時,先不說恐怖的效果,這續航時間就足夠所有人瞠目。


    “啊死死死死!”


    大陣中老牛的鋼叉瘋狂揮動,刹那間成千上萬道攻擊全部紮到仙鬼心髒的一個點上,猛聽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那心髒肉眼可見地遍布了裂痕。


    “哈哈,著!”


    沉重的黑耀鋼叉當棍使,驚天動地一棒子,整顆仙鬼心髒砰一聲炸成無數石頭碎片。


    仙鬼低著頭,木然地看著,隨後巨大的骨架仿佛生鏽的機器僵硬地動了幾下,千米身高轟然倒地。


    濃鬱得近乎固體的黑氣出現在老牛頭頂,被它揮了揮手,又消失了。


    “太子爺,您猜一下,給了多少?”


    老牛使勁抹了把汗珠,氣喘籲籲地拿著電子滅鬼錄回來邀功:


    “一千四百億!”


    ……


    辛丘陀被遮臉男子一劍貫穿了額頭。


    雙眼中驚駭的光芒逐漸黯淡,一頭栽下半空,屍身重重砸落在地。


    惑陀對此無所謂。


    九次歸零的侍衛,他要多少有多少。


    隻要有錢。


    但是他現在沒錢。


    錢都被那個紫裙女人拿走了。


    惑陀的目光卻是死死盯著燈芯和尚,那身後佛祖虛影上鑲嵌的陀血珠,才是最最重要的東西。


    哪怕不要血指環,甚至秘寶都不要。


    隻要這顆陀血珠到手,他隨便找個山旮旯裏一躲,躲個千百年,甚至千八百萬年都可以,他都能夠成就陀祖之位,實力掌控一個宇宙。


    臥薪嚐膽,不過如此。


    他的目光灼灼如火,和尚身後的佛祖虛影張開了眼睛,目光中蘊含著無限的慈悲。


    “切,虛情假意的失敗者……”


    十八米高的身軀好似一堵城牆壓來,門板大手迅疾如風,快速向著和尚抓去。


    “劍祖!”


    柳東南一聲低吼,那遮臉男子瞬間化作一道劍光,在念頭頓起的刹那間刺向惑陀的掌心。


    可怕的金鐵交鳴聲響起,惑陀的掌心爆發出一團刺目的火光,一聲痛呼,惑陀的手掌縮回,一個圓錐形的傷口深有半米,幾乎穿透到手背。


    遮臉男子的身影出現在原地,手裏拿著一把歪歪扭扭麻花一樣的龍劍。


    怔了怔,遮臉男子扔掉龍劍,掉頭就走。


    三兩步鑽入柳東南的軀體。


    擦了擦鼻孔突然流下來的鮮血,柳東南神色萎靡,強撐著笑罵道:


    “他媽的,果然是劍若在人就在,劍不在了扭頭不愛……都小心一點,這家夥肉身強的像怪物!”


    惑陀卻已經再度伸手,燈芯和尚大喝一聲,身後的佛祖站立而起,身形驟然變大:


    “我佛無量——下線一指!”


    下線一指再度上線!


    和尚吼完,虛空中突然傳來悠遠的梵唱,雲層的上空出現了一片淡金色的雲朵,一根巨大無朋的手指忽然戳破雲層,攜帶著無窮的雷與火,向著惑陀撚來。


    那架勢,如同要撚死一隻臭蟲。


    “大而無當,徒有其表!”


    “滅佛!”


    惑陀一聲怒吼,無數的拳影揮上,聲聲音爆帶起的白色波浪混合著青銅拳影,詭異地組合出一顆無肉骷髏。


    骷髏眉間一點血痣,張開大口朝著天空的巨指咬去!


    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手指節節崩碎,被那可怕的無肉骷髏咬了個稀碎!


    燈芯和尚麵如淡金地仰麵朝天,背後的佛祖皺著眉頭,略帶不甘地消散。


    惑陀甩了甩拳頭,上麵有一個明顯青黑色的指印。


    很疼,但是比不上他心頭的喜悅:


    “如果不是要活的,你這樣的我幾拳就打死了……”


    實力差距在那裏,一星道和五星道,隔著山海江河。


    下一瞬,近百道攻擊神則齊齊而至!


    “自不量力,剛剛摸到神則的皮毛,這些攻擊能奈我何!”


    我的肉身足夠強大!


    惑陀不閃不避,任憑這些神則攻擊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輕微的傷痕。


    呼吸之間,這些傷痕恢複如初。


    “無知!”


    他一步步走向燈芯和尚。


    一道又一道的攻擊接連不斷。


    “你身後的那個佛,叫什麽名字,他是屬於哪一支的,流浪到哪個宇宙了?”


    “提供給我信息,或許我能留你一條小命。”


    惑陀撥開濃煙,任憑攻擊灑落,口中的話語讓和尚心驚不已。


    濃煙散去,一十八顆黑色拳頭小球圍繞在惑陀四周。


    惑陀的瞳孔頓時變得比針尖還小,這怎麽可能?


    “波波、熬——爆!”


    嘴皮子不利索的範島藏在眾人身後,控製著十八顆黑色小球轟然炸開。


    黑色毫光再現江湖,又瞬間即逝。


    可怕的分解能量刹那間將惑陀的小半截身體化作暗金色的骨架。


    皮膚肌肉消失,內髒裸露在外,鮮紅的肺葉子出現兩個黑色的洞,破損的心髒滋滋泵血。


    “沒啦,兩、兩次機會……沒啦!”


    範島磕巴著,臉色慘白。


    十二萬字的咒語,他積累了兩次的機會,複製了大造的黑光,一股腦全扔出去了。


    果然打擊沉重。


    要不是惑陀的體積太大,這十八顆黑球能要他百分之九十的命。


    惑陀捂住臉龐的手骨冒著熱氣,拿開手骨之後,是裸露在外的可怕牙床。


    “你,不要動。”


    “你們,都必須死!”


    他伸著骨手,手指和尚含糊不清地說著,半顆眼球被焚毀,可是藏不住那可怕的凶光。


    惑陀氣瘋了,居然被一群孩童玩弄在掌心。


    下一刻就是再蹦出一百八十顆黑球來,也擋不住他殺人的腳步。


    鍾大造突然歪了歪頭,失焦的眼神望向他的背後。


    又玩什麽幺蛾子,你再也騙不了我了!


    先殺了你這女人再說!


    “噗——”


    兩支巨大的宛若珊瑚的鹿角突兀地刺穿他的胸膛。


    赤紅如刀的鹿角上沾滿鮮血。


    “嘿——”


    一聲嬌嫩的呼喝聲從惑陀的後方傳來,輕易地舉起了這十八米的城樓般的身軀。


    “黑白配,你快點!”


    猛然間一團黑白影子從眾人身旁掠過,渾身繚繞著凜冽的寒光,沉穩的聲音從當中傳來:


    “一刀寒九州,刀落鬼神愁!”


    唰——那團黑白影子瞬間掃過惑陀的身體,隨後直奔高空,於皎潔的圓月中站定。


    惑陀的褲襠裏都是血。


    那胖胖的身影站在高空,頭戴鬥笠,身披鬥篷,左手拎著兩顆血糊糊的“籃球”,右手持一柄森寒的圓月彎刀,對月長歎: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一笑煩惱消!”


    手一鬆,兩顆“籃球”同時落地,惑陀的慘叫聲此刻才響起。


    “六根切割,清淨刀法,向您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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