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撲到身上的李元,使得吳提有半瞬的怔忡,但因為他臨危不亂的表現,讓李元心生警覺。


    吳提見李元似有所懷疑,毫不猶豫地就把李元往刺客的劍上推。


    眼看李元就要被刺中,卻見他旋身一轉,躲過了利劍的攻擊。


    隨即李元也不戀戰,幾個閃回就奔到了牆頭,縱身翻了下去,同時拉開了信號煙火。


    黑衣人就要去追,被吳提攔住:“別追了,小心暴露。”


    刺客反手刺了一劍,正中吳提肩頭,看著汩汩流出的鮮血,他冷聲警告吳提:“主子對你失望至極!所以才決定親自動手。”


    “他讓我轉告你,睜大眼睛看看他是如何做的,要是再使他失望,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吳提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隻是冷冷一笑。


    刺客見他這幅模樣,繼續出言譏諷:“你別忘了,你的命捏在主子手裏,他讓你死,你才能死,他不讓你死,你就得像狗一樣活下去。”


    說著,刺客從吳提的脖頸,扯出一個黑色的墜子,冷笑道:“你有什麽可狂的?你也隻是隻是主子布下的其中一枚棋子罷了,記住你的身份。”


    說罷,刺客飛身一躍,便消失在了牆頭。


    吳提捂著脖頸上的墜子,慘然一笑。


    沒錯,他們都是棋子,各有自己的用處,各司其職,卻又互不認識。


    有的人,甚至到了現在,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們都隻是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棋子罷了。


    生死都由不得人。


    一切都由不得人,就好像他現在一樣。


    而茅房裏,倒了兩具已經氣絕的屍體——這是真正的暗殺目標,李元剛好闖入茅房,所以刺客才想滅口。


    好在他從前雖然不務正業,但為了能用拳頭征服一眾紈絝,練了一些拳腳功夫,尤其是用來逃命的輕功相當了得,否則今夜他必定在劫難逃。


    此時,宮中家宴正進行到一半,長孫燾讓陸明邕保護元武帝,帶領衛隊衝向信號發出的方向。


    可還未趕到那裏,便遇到慌不擇路的李元。


    他指著禮部的方向,語無倫次地道:“禮部,刺客,死人,劉行遠,奸細。”


    長孫燾聽到這些信息,命人照顧好李元,自己則趕往禮部去。


    可吳提已人去樓空,隻留下茅房裏的兩具屍體,還有染紅了地板的鮮血。


    長孫燾迅速看了一眼,便大概猜測出方才的事。


    正在這時,屬下來回報查探到的消息:“王爺,死者是兩名書吏。”


    長孫燾問道:“他們負責什麽?”


    屬下回稟道:“不是什麽重要的職位,一個負責管理禮部卷宗,一個負責考究典製。”


    長孫燾擰眉想了許久,不記得前世有這回事,他吩咐眾人道:“立即傳令下去,讓各部長官立即確認各部人員情況。”


    下屬迅速前去傳達命令,長孫燾在現場大概勘探了幾眼,便確認刺客早已逃之夭夭。


    可他布下的人,直到此刻都沒有發出任何訊號,這讓他不免有些疑惑——刺客到底是如何避開他密網一般的布防呢?


    長孫燾想到了地道,但宮中地道如蜘蛛網般遍布,隻有一條主密道通往宮外,可這條密道唯有曆代君主才有權知道。


    他也隻是知道一些進出口一樣的密道而已。


    思及此處,長孫燾帶了一批自己人從禮部的密道進去。


    眾人打著火把尋了許久,長孫燾懷中的灰灰終於有所發現,它迅速竄了出去,卻險些被暗器傷到,氣得它渾身毛發炸起,複又以更迅速的速度竄出。


    忽然,灰灰一聲慘叫。


    長孫燾立即抽出佩劍,向灰灰發出聲音的地方衝去,但見灰灰被傷了尾巴,正可憐兮兮地舔舐流血的傷口。


    長孫燾抱起它的同時,反手一刺,對他發動偷襲的黑衣人死在他的劍下。


    長孫燾又帶著屬下在地道中尋找,可等到禮部下的地道走到了盡頭,也再未見到刺客的身影。


    他命麒麟衛和金吾衛加緊巡邏,隨即回到了宴廳之中。


    元武帝見長孫燾歸來,神情有些凝重,他又喝了幾口酒後,裝作醉酒的樣子,把杯盞打翻,竟靠在桌上睡了下去。


    眾人看到那煙火時,早就知道出了事情,如今陛下醉酒,他們便借驢下坡,紛紛找借口提出告辭。


    宴會就此散去,長孫燾來到陸明邕身邊,道:“陛下交給你了,福王醉了,本王先送他回去。”


    陸明邕點點頭,拉過一旁的珍璃郡主,道:“阿芷,我們晚點再回去。”


    珍璃郡主見陸明邕一臉鄭重,她笑著應下。


    有了前世的經曆,長孫燾護送眾人回去時格外小心,直到與大長公主一起將老福王送回府裏,他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昭華。”護送大長公主回去的路上,大長公主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禮部有小吏被刺殺這種事,不會掀起任何波瀾,但刺客躲在宮中地道一事,卻能掀起軒然大波。


    在事情尚未清楚前,長孫燾選擇暫且隱瞞,聞言他道:“暫時沒有頭緒。”


    大長公主語重心長地道:“你是要當父親的人了,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大秦又不是無人可用,有空多陪陪王妃,臨近生產的女子很脆弱。”


    長孫燾與這個姐姐向來不是很親近,一來因為他們年齡差得太多,二來大長公主嫁得早,姐弟倆還從未這樣說過話。


    聞言他詫異地看了大長公主一眼,艱澀地道:“我會的,多謝阿姐。”


    這一聲阿姐,讓大長公主這個冷漠的人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她搖頭輕笑:“這麽多兄弟姐妹,從未有人稱過我阿姐。”


    長孫燾沒說什麽,除了在陸明瑜麵前,他無論對誰,向來都惜字如金。


    眼看大長公主府越來越近,大長公主又開口了,她道:“要多留意慎王與吳王,雖然他們此刻一個廢了,一個正在受牢獄之災,但不代表他們是安全的。”


    長孫燾微微頷首,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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