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雨停了。這種症狀才過去了。那女孩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驚恐,使勁挪著身子離我遠了些,說你剛才看起來跟一隻瘋狗發病似的,好嚇人。我也不忌諱,更不想隱瞞她,就說自己有狂犬病,怕光怕聲音,最怕的水。


    她說你現在還喝水不。我說現在不敢喝,一看見水我的脖頸就開始縮緊。她說那你不渴得慌麽。我說都快渴死了,就跟吃鹽吃多了一樣,渴得要難受就有多難受。她又問我,你都不喝水,是不是快死了。我說死了正好。


    大概快兩更的時候。那對男女打外麵回來了。帶過來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由那男人用胳膊挾在肋下。那男孩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四肢健全,五官完整,聲音嚎得洪亮,一個勁地喊著爸爸媽媽。瞧不出來他有啥毛病。


    這男人看起來將近四十多歲的年紀。女人總是喊他為老吳老吳的。


    擱這裏也稱呼他為老吳吧。


    隻見老吳將小男孩放下來,然後用倆手掐住他的腰,不顧其胡亂撲騰,舉高過頭頂。隨著麵上表情一狠,將小男孩給砰的摜在了地上。導致人趴在地麵上,一時半會兒動彈不了,唯剩兩隻沾滿泥的小手不住地顫晃著,嗷得簡直沒個人聲。那老吳嘿嘿笑一聲,點了根煙叼嘴上抽著,又往那男孩身上蹬了一下子。來節剛技。


    女人回屋裏做飯了。沒過多大一會兒。就給男人端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上麵鋪著倆白翅膀黃肚子的荷包蛋。還擱旁邊給他剝了蒜,見他快吃完一瓣,趕緊再遞上去一瓣。老吳說,把這小崽子整成啥樣子才好呢。


    卻見女人拿眼瞟了瞟我,說他這一天下來,給咱們乞討了二十多塊錢,以前擱哪個都沒討來這麽多過,咱就照著他的樣子,把這小孩兒給修整修整得了,最起碼,男的你不能給他留腿腳,萬一到時候長大了,咱都老了,他不得打咱們喲。


    吃完飯後,老吳將筷子往碗上一登,遞給女人,一手抹著嘴,說把錘子掂過來。那女人接過碗回屋裏去了。再出來時,手上正拎著一把大鐵錘。那小男孩還正在地麵上趴著,已經尿濕了一褲子,哭的聲音小了很多,幾乎快要睡著了。老吳接過錘子,掄得老高,凸目抿嘴的,一下子將成年人拳頭般大小的錘頭給砸在了小男孩的手背上。


    小男孩身子像觸了電般猛地一彈,哇一下子大哭起來。再看那隻手,已成了肉餅,正在泥窩裏嵌著。小男孩不敢將它拔出來,保持著老姿勢,隻是一個勁地哭叫。女人責怪老吳,你這樣也太狠了,才這麽大一點兒孩子,得受多大罪啊。


    把菸頭子一扔,老吳扭頭衝著女人嚷起來:“那你說咋弄啊?”女人說:“你直接拿刀給他砍下來不得了,非得給弄成這樣泥爛模糊的。”老吳又嚷:“那你倒是別光擱這兒杵著,把刀子給我拿來去啊!”


    拿來刀之後。老吳隻用了兩下子,就把男孩的胳膊給砍下來半截子,扔進一隻布袋裏,讓女人給收了起來,說賣給四瘸子,他好吃人肉。女人剎緊了布袋口,說今天先砍這一個胳膊吧,免得把人給流血流死了。老吳瞪著眼吼,那你倒是快點兒給他包紮去啊,光知道擱這兒瞎站著。


    最後,把那斷臂的小男孩兒扔到了我旁邊。他已經昏死過去了。剛才老吳嫌他嚎得聒噪,照其頭上給悶了一磚。


    然後,那兩口子回屋裏睡去了。


    估摸著是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小男孩醒轉了過來。又是撇個嘴哭。我就勸他,別哭了,把人吵醒了,又得給你罪受。他倒顯得挺乖巧,用剩下的一隻手緊緊捂住嘴巴,不再發出哭聲,隻是淚珠子一個勁地掉,梗咽不止。我就問他,你咋讓人販子給弄過來了。


    他說自己的奶奶剛死不久,他想念得慌,就自個跑到墳上哭去了,結果讓一個陌生人給抓走,賣給人販子了。我說,趁著你的腿還在,抓緊跑吧。他說站不起來。原來是腿給用鐵條綑紮上了。我傾倒身子,把嘴湊上去,咬住了鐵條。根本咬不動,還險些把牙給硌掉。


    忽然,院子裏餵養的狗叫喚起來。把鐵鏈子給掙得嘩啦作響。


    鐵皮大頭門被用腳踹得“嗵嗵”震天價響。


    屋子裏燈亮起。那女人打著一隻手電筒出來了。去往大門那兒。透過門縫問是誰啊。但沒人回答。大門依舊被踹得震天響。那女的有些害怕了,趕緊跑到狗窩邊,將那隻長得肥楞楞的獅嘴大胖狗給撒開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狗原來叫鬥牛犬,異常兇猛。


    隻見那隻鬥牛犬狂吠著衝上去,在大門口處來回地徘徊著。突然身子矮趴了下來,朝上蹦了蹦,然後扭過去,夾著尾巴回到狗窩裏去了。雖然嘴裏還在叫喚著,但已再不是那種狂暴的挑釁,而是發出了悽慘婉轉的嗚咽聲。


    大門依然發出“嗵嗵”震天價響。上麵出現了凸鼓的印子。還以為是用腳踹出來的,原來不是,而是手印子。但那隻手看起來很小,不及七八歲兒童的那般大。應該是兩三歲的小孩才會有這麽大的手。


    老吳也打屋裏出來了,大聲連問幾聲是誰呀,但還是沒人回答,氣得嘴裏惡狠狠地罵著髒話,回屋拎了一把刀又出來,猴著腰往大門那邊衝去了。


    ☆、第七十五章:離奇的失蹤


    當老吳把鐵皮院門給打開之後,進來的卻是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隻見她的衣服上血淋淋的,鞋子掉了一隻,褲子往下耷拉得很低,露出半截子雪白的肚皮。頭髮甚是淩亂,臉色十分蒼白,眼皮子緊閉著。一步一步地往前慢挪著走動。老吳一邊用手指著她,一邊往後退著大吼道:“打哪兒冒出來的瘋婆子,快點兒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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