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知道很多。但是,你來這裏,是想問什麽吧?”關根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你是被稱為劍聖的高野佐三郞的弟子,和石川源一郞的劍技,可稱難分高下。而石川的拿手絕技是‘攻擊麵’,你的是‘攻擊胸’。我沒有說錯吧?”


    “沒有錯。”


    關拫無精打采的眼神裏,閃爍出光芒。


    “石川有三個不同母親的兒子,石川兄弟和岸本。他以春風、鬆風、風水三句話,分給他的兒子們,讓他們練就不同風格的劍技。……表麵上,他讓三個兒子相互麿練劍技,但是,事實上,他認為石川洋的實力在三人之上。他唯恐三人將來長大後,會發生爭奪繼承權的事,於是開始部署,要讓石川洋繼承自己。”


    “嗯!你的說法很有意思。”


    “你應該知道攻擊護胸的劍技,比攻擊護麵的劍技不利,也知道石川源一郞的目的,為什麽不改變岸本的劍技攻擊形態呢?”


    “我的‘攻擊胸’確實難敵石川的‘攻擊麵’,但是……”


    關根說到一半,便站起來,拿起架在道場牆上的一把木劍。拿劍的右手雖然仍然無力的下垂,但是,京介卻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不是老年人會有的霸氣。


    “我輸的,並不是‘攻擊胸’的技巧本身,而是天賦上的不如。然而岸本不同,他的天賦絕對不會輸給石川兄弟。”


    “但是,攻擊對手護胸的技巧,是比較不利的。因為這是要反應對手動作的技巧,有時自己反而會變成被攻擊的目標。對吧?”


    “劍道、柔道,任何技藝到頂點時,都不是簡單的技巧就可以分出勝負的。……而且,劍並不是靠技術來攻擊的,而是靠‘氣’攻擊。隻有養成能威鎮對手的‘氣’,才能克服不利之點。……如果說攻擊麵部最有利,那麽,不是所有的流派都要以攻擊麵部為最基本的技巧的嗎?你知道柳生新陰流最重要的秘傳,就是‘聽風水之音’嗎?”


    “知道。柳生新陰流的‘兵法家傳書’中有那句話。”


    “那麽,你就該了解,在真正的比賽中,如果還有餘裕聽風、水的聲音,任何技巧都可獲勝。”


    “……”


    “春風這句話,出自澤庵禪師。但是繼承一刀流的山岡鐵舟,卻把自己的道場命名為‘春風館’


    而鬆風,是鐵舟所著‘一刀流兵法個條目錄’裏的話。現在,你了解石川源一郞的真正目的了嗎?”


    “唔?真正的目的?”


    “春風、鬆風,都是一刀流技巧的最高表現;風水則是柳生新陰流……”


    啊!我懂了。石川源一郞是一刀流的繼承者,他要石川兄弟中的一個繼承一刀流,成為真正的繼承人。但是,卻讓岸本從小就學習不同的流派。”


    “不錯。源一郞的劍總是從正麵攻擊,那種率直的劍風,可謂正劍。最擅長的技巧就是躍進攻擊麵。而石川洋的劍,繼承源一郞,也是正劍,擅長躍進攻擊麵。……但是,做哥哥的石川守的劍風就不同了,是軟劍。這也就是說,繼承源一郞的,就是石川洋。”


    “……他在三個兒子身上,刻上不同的標記!”


    “隻要活著,就必須遵照父親的意思。……這正是源一郞式的作風。”


    關根靜靜地拿著劍,擺出正眼的架勢,穿著劍道服的瘦小身形,發出足以威壓他人的氣勢。


    “岸本有著石川兄弟所缺乏的強烈精神。這可能是他身為小老婆之子,在那個環境下,不得不鍛鍊出來的。……在真正的比賽裏,決定勝負的最後重點,通常‘氣’比‘技’更重要。……我知道源一郞在想什麽,想要做什麽,所以,我或許能打破他的企圖。”


    “這可以說是你和石川源一郞比賽的延長嗎?”京介抬頭看著“風水”的匾額說。換一種說法,這也是一刀流與柳生新陰流的戰爭。


    “是的。我身為這個道場館主的長子,從小就勤於修練柳生新陰流。……二十歲時,拜高野佐三郞為師,當時他被稱為劍聖,我就是在他那裏碰到一刀流的繼承者源一郞。從此以後,我們就一直是相互競技的對手。但是,我一直無法超越他。……或許正因為自己是一個流派繼承人,所以才一直有競爭的心態。”


    “那麽,你為什麽要雜開秩父?”


    “這件事實在不好意思提。……我是因為女人,而和源一郞起了爭執……”


    “那個女人是岸本的母親嗎?”


    大林京介曾經聽說過,岸本的母親到京都的練心館,向關根館主求助的事。


    “你連這個也知道?是的。岸本的母親阿藤曾經和我有婚約,但是,源一郞挾其龐大的財勢,使阿藤成為他的女人。……因為後來發生很多糾紛,我便離開秩父,回到京都。……二十年後,阿藤從京都來找我,拜託我照顧她的兒子信也。”


    “哦……”


    京介來此之前,曾在附近的雜貨店,聽說關根在此住下後,就一直獨身至今。由此可見,他對岸本的母親思念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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