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那個被稱作“阿甲”的大漢急忙應了聲“是”,揮退被叫過來搜身的小弟,道:“進去吧!老大當你是自己人,免了你搜身的程序,你可別辜負他對你的信任!”


    莫西南暗自嗤笑一聲,心想這譜兒擺的可真夠大的。不過人在屋簷下,對方願意擺譜兒他也管不著,隨口應了一聲便跟著阿甲走到了屋裏。


    屋子裏或坐或站七、八個人,其中坐在上首的正是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千色團團長,劉望遠。他下方另外坐著兩個,從律白羽的記憶中得知,是千色團的兩個副團長;剩下的人分左右站立,幸虧這間屋子夠大,不然他們這樣一群人走進來後,隻怕這間屋子都要擠不下了。


    ——說著不用搜身,卻在屋裏備了這麽多人,莫西南原本還想贊對方一句“有魄力”,見此情形,在心底譏諷著收回了前言。


    顯然劉望遠並不覺得這種行為哪裏掉份,還對自己擺出的排場頗為沾沾自喜,雖然麵對莫西南時神色和藹宛如長輩,然而眼底光芒流轉間難掩驕矜:


    “阿律,你回來了?”


    他一開口,莫西南就知曉來者不善。劉望遠是少數幾個知曉“鳳狂”真實身份的人,這也是為何律白羽之前願意與千色團合作的原因之一。然而劉望遠的行事風格與律白羽截然不同,雙方這些年來漸行漸遠,劉望遠也逐漸表現出了對於這個“侄兒”的控製欲。


    一句“阿律”叫破他的身份,再一句“回來”強行捆綁雙方的陣營,加上這麽多人在旁虎視眈眈,若說對方不是故意的,還不如期待母豬會上樹來的快些。


    不過——既然對方要打親情牌,莫西南幹脆也跟著他虛與委蛇,當下微低下頭,眼中透出幾分愧色:“劉伯伯,很抱歉,我有負你的所託,沒能完成任務。”


    “哪裏的話!”劉望遠伸手虛扶,假惺惺道,“你能平安歸來我就放心了,至於恭思安——雖然我不願承認,但他的實力的確很強,一次不成功不要緊,我們還有下次。”


    哪個跟你“我們”?還“下次”——莫西南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卻不露分毫,依舊神色誠懇地與他這位“好叔叔”閑話寒暄,各自心懷鬼胎。


    趁著聊天的功夫,莫西南悄悄搓了下手指,短暫查看了一下這一屋子人的氣運。不得不說,千色團這些人的氣運值都很一般,團長劉望遠的還算深厚,卻在他觀察的這一瞬間,又流失了些許。而流失的方向——


    用眼角餘光向旁覷了眼,莫西南忽然挑了挑眉,有了些許意外發現。


    “阿律?”


    耳邊忽然傳來劉望遠疑惑的詢問聲,莫西南收斂心神,蔓入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抱歉,劉伯伯,您繼續。”


    兩人又說了幾句,無非是相互套話。劉望遠仍想繼續利用他去刺殺恭思安,莫西南則想試探一下劉望遠對寂寞之城的想法——從恭思安那邊套不出話,若能從千色團這邊知道一些也不錯。


    提到寂寞之城,劉望遠的神色明顯不好看,道:


    “阿律,你不是一直好奇,叔叔我為何執著於和遊牧狼群作對嗎?如今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瞞你。恭思安他,與我有殺父之仇。”


    這件事莫西南是知道的,律白羽的記憶中有。而劉望遠要說的顯然不是這個,而是另一件事:“當初他們之所以動手,卻是為了我父親手中的入城令。當初我父親持有入城令之事不知怎麽被那廝知曉,他心生貪念,故而設下圈套暗算我父親。而那塊原本屬於我們的入城令,就這樣被那個無恥小人奪了去!”


    入城令!


    這東西有多搶手莫西南是清楚的,沒有入城令就進不了寂寞之城,它的重要性可見一斑。各個軍團圍繞著入城令展開的爭奪堪稱腥風血雨,遊牧狼群和千色團因此結下樑子也很正常。


    也難怪劉望遠不惜傾整個千色團的異能者與恭思安他們過不去,入城令被搶,關係著整個千色團的利益,他們又不能聲張,以免更多人盯上遊牧狼群,導致對手增加,入城令更難搶回。


    “所以阿律,這次找你來,我是想修改一下和你之間的合作。”劉望遠道,“我知道你之前被遊牧狼群俘虜,他們沒殺你,多半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伯伯希望你能忍辱負重,想辦法混入遊牧狼群,將那塊入城令搶回來!”


    聞言莫西南故作驚訝:“混入遊牧狼群?!”


    “不錯。”劉望遠說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西南有心想躲,卻在輕輕一動之後強行忍住,但他這一刻的動作並未瞞過劉望遠這個老狐狸,他瞭然的笑了笑,道:


    “當然,伯伯是不會讓你做白工的,如果你順利拿回咱們的入城令,伯伯在此承諾,一定會給你個名額,帶你一同前往寂寞之城。”


    一塊入城令隻能帶九個人進城,劉望遠給出的這個籌碼不可謂不重。然而莫西南卻不相信他有這麽好心,千色團有那麽多人,劉望遠又怎麽可能帶他這個團外之人前往?


    心中雖然有所懷疑,然而形勢比人強,他當然不會蠢到提出這些疑問,是以隻在麵上露出一副驚喜的神情:“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好!”莫西南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點頭道:“我盡力一試!事成之後,還望劉伯伯說話算話。”


    劉望遠佯怒地把臉一板:“你劉伯伯的話,什麽時候不作數過?!”


    莫西南微微一笑:“我自然信得過您。”


    此言一出,兩人的交易就算是定下了。雙方就此事又推敲了一些細節,才算最終說定,雙方“皆大歡喜”,相談甚歡。


    “既然如此,之後的事就有勞賢侄了。”末了計定,劉望遠很是滿意,又拍了拍莫西南的肩膀,笑眯眯說道,“我們時間不多,希望阿律你能在七天內辦成此事,屆時我們再一同趕赴寂寞之城,去爭搶一番那天大的機緣!”


    隨著他的話語,莫西南清楚感覺到一律銳金之氣順著他的肩膀拍入他的體內,瞬間遊向心髒。他神色當即一變,欲言又止地看向劉望遠,後者仍舊一副笑眯眯地好伯父模樣,仿佛剛剛下手暗算之人不是他一般。


    莫西南認出他這個手段與之前恭思安用在他身上的異曲同工,隻不過恭思安的目的是禁製他的異能,劉望遠這一手則是直接在他體內埋下一個□□。他所說的“七天”顯然就是這個炸彈爆炸的時限,如果七天後他仍未出現,對方必然會引爆這一縷銳金之氣。


    然而這一手用在莫西南身上完全無效,莫西南不過是佯裝出一副憤怒之色罷了。充分表達完自己“不被信任的憤怒”與“受製於人的不甘”後,莫西南就在劉望遠意味深長且誌得意滿的笑容下離開了這裏。


    出門之時,莫西南悄然向著他之前感應到的“意外收穫”那邊探出一縷神識,卻發現那邊已經空空如也,他之前察覺到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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