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初陽似血


    寒山城穿著整齊軍裝的隊伍,紋絲不動的站在凜冽的寒風中,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夜的急行軍,又參與了一場狙擊戰,但他們各個精神抖擻,初生的朝陽中肅穆、剛強。


    “聽令,全體進鎮,開始收尾,完成合圍。一隊向前,二隊、三隊注意兩個側翼,四隊、五隊跟我走,六隊等我們進去後再進。出發。”一個衛隊長模樣的人開始整軍出發。


    他們淩晨到達後,其實沒有多大強度的戰鬥,軍中的高手守在出口,他們就外圍射射箭,加加油,完全沒有任何傷亡。


    一隊隊的人走進了鎮子,開始挨家挨戶開始搜查,那些躲在家裏的百姓,看到一群軍人更加恐懼了,他們瑟瑟發抖,任由這群人翻箱倒櫃的翻騰,他們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油水了,能搜刮的在就被一波一波的人搜刮幹淨了,一對老夫婦看著這群人匆匆來匆匆去,終於舒了口氣。


    “老伴,這是哪裏的部隊?”老太婆看著淩亂的屋子開始收拾,這些人還算下手“輕”,沒有摔砸東西。


    “寒山城的。”老頭多少有點見地。


    “老頭子,你看這是什麽?”突然老太婆叫道,指著灶台上兩個褡褳說道,邊說邊打開了。“哇,麵啊,老頭子,快看看是不是他們落下的。”


    老頭子愣愣的看著兩褡褳麵,嘴唇顫抖著,半天才說道:“寒山城的傳言是真的,他們是百姓的隊伍。”


    ……


    軍人的美好似乎總是一瞬、短暫,卻往往能被銘記、永恒,但他們更多的麵對卻是人性的黑暗和世間的悲慘,當一個個像人皮院子這樣的地方被發現,即使像金如峰、虎嘯林這樣的人都後背發涼,更別說一些年輕的小將,尤其吳雅士,像個受到驚嚇的孩子,緊緊的抱著金如峰,簡直不要太娘,但那哀怨的眼神,老往自己這裏瞟是什麽意思,華思夏以司掌櫃需要照顧為由,把非要進鎮子的羅花香留在了外麵,人家一個姑娘家受不了這個,一個大老爺們這樣,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看著已經燒得麵目全非的城守府,所有人完成了對臨山鎮的清理。


    “老毒王樓山、喬人魔喬福平、馬瘋子馬俊、鎮山派掌門韓聰、老淫棍戚馬、孫剝皮孫一刀、黑虎寨皮老大……”虎嘯林一一指著屍體說道。“這裏麵好多人都成名多年的高手,銷聲匿跡多年,以為被仇家殺了或者隱世不出,竟然被孫天佑全部收入囊中,真是天下禍患啊。”


    東升的太陽,火紅似血,映照在這一具具屍首上麵,即像是告別又像是迎接,雖然後麵幾人想聯手逃出去,奈何前麵鬥的太凶,各個不是身負重傷就是靈氣耗盡,最主要的是大半的人身中劇毒,戰力寥寥,兩次突圍失敗被華思夏、虎嘯林、金如峰等人逐一斬殺,此役,寒山城近乎零傷亡剿滅了這江湖人士。這些人本就一盤散沙,少了孫慶的居中協調,各個都是互不服氣的性子,都是各懷鬼胎,根本無法政令統一,在鎮子的半年裏,內部矛盾不斷,失去了孫慶,少了調停的人,再加上華思夏稍微的運作,就變成如今這個模樣,虎頭蛇尾的行動就這樣畫上了句號。鎮外,濃烈的煙塵,將這裏的罪惡徹底消散,一具具無人認領的屍體,一張張慘不忍睹的人皮,消散在了世間。許多的可憐人,他們無力控訴這個世道的不公,無法反抗這強加的痛苦,甚至無法決定自己的死法,隻能期望來世能和平,有飯吃,有家回。


    “師哥,你知道我當時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樣子,我真的想親手殺了那個姓孫的,他怎麽能下得去手。”回去的路上,周鴻諾似乎還未走出那慘烈的場景,身體緊繃,騎馬的姿勢都有點變形。


    “我也曾認為生命的是值得敬畏的,但這群人也刷新我的認知,他們就是毫無人性的畜生。生逢亂世,失去了道德和律法的約束,這些人心中的惡被釋放,就成了這世間最大的惡鬼,努力吧,以暴製暴並不解決根本,千百年來,戰爭給無辜百姓帶來的痛苦,永遠是無法抹去的,隻有和平才有可能驅散黑暗。”


    周鴻諾緊緊的握著拳頭,他似乎看到了什麽,又似乎找了些什麽。


    不遠處,還有一雙幽怨、好奇的雙眼盯著這邊。雖然如人間煉獄般的場景,把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擊的不知所措,但前麵那個少年,卻顯得更加神秘。對方人多勢眾的情況下,隻身前往,冒死救出了自己的徒弟,順手解決鎮子的危機,從晚上見到他時,就覺的他情緒似乎很差,直到自己見到了那恐怖的場景,才似乎理解一個人為什麽突然變得暴戾。修為、智商,似乎都很出眾,就連那嘴巴,也很毒,完全不讓著點自己。東方詩雅恨恨的抽打了一下馬屁股,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衝了出去。


    華思夏看著從自己身邊略過的吳雅士,不明所以,難道又去找地方吐了?


    當華思夏他們回來的時候,所有關注事件的人都長籲一口氣,羅花香的父母是最感激華思夏和文馳海,而甘院長和甘老聽完虎嘯林的匯報也是咂舌,這小子到底是運氣好呢還是命硬,這給他們任何一人,都是十死無生,這好了,直接團滅了對方,己方毫無傷亡,這兩天擔心化作了對孫慶的默哀,同時對那些人渣犯下的罪惡,感到憤怒,這些作惡多端的惡鬼,同時被誅殺,也給石國的百姓帶了些許安慰。年後的石國如同飄搖的扁舟,搖搖欲墜。莫國完成對煌州的收編後,將戰線推在了煊州邊緣,而千瘡百孔的焜州,根本不需要盛國大舉進攻,完全喪失了對各個城市的治理能力,煊州表麵上和平,可石國的高官們天天都有跑路和被殺的,尤其是石國左丞相,年後居然神奇的消失了,人不見人死不見屍,讓整個石國的官僚體係崩塌了,這就意味著,中央的政令無法出皇宮,而外麵的消息即傳進來也無人受理,慢慢的得不到回饋和支援的地方,必將和焜州一樣,走向混亂,在時間的加持下,立國三十多年的石國,將在今年轟然倒塌,成為盛國和莫國瓜分的對象。而身處皇宮的葛高卓完全的放飛了自我,完全將政事丟給了自己兄弟,自己整日荒淫無度,醉生夢死。而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太監和宮女,你仔細觀察,他們眼神空洞中帶著一絲決絕,一絲解脫。


    “我說甘院長,這談生意你就爽快點,成還是不成,給個爽快話。”吳博道已經找甘高陽幾次了,總是推推拖拖的,實在不爽快。


    “行,一會思夏來了,他跟你談。”甘高陽笑嗬嗬的說道。


    “成,隻要你放心,我是很樂意的,你可別當時候又說年紀小,不作數。”吳博道覺得自己搞定個少年,還是很輕鬆的。


    “放心,他完全可以代表學院。”甘院長有意培養華思夏,所以把這次談判的事情教給他,這孩子不是吃虧的主,這個信心還是有的。


    說著,華思夏就到了,看了看金老吳公子都在,那這位就是他們使團的代表,吳老了,一一行禮打過招呼後,華思夏便坐在了甘老旁邊。


    “華公子,既然事情原委你已經知道了,甘高陽也承認你的權利,那我們就開始。”吳博道率先開口,打算先聲奪人。“我們對貴院的寒斷山炬和香皂很感興趣,價格市場價,寒斷山炬五個銅幣,香皂三個。大小不能變。”


    “寒斷山炬四個銅幣,香皂兩個,我要等價的糧食。”華思夏開口差點讓甘高陽咬斷自己的舌頭,還好這小子不糊塗,真是考驗他老人家的承受能力。


    “不行,不易運輸,再說這點交易量,用糧食不劃算。”吳博道可心裏門清,這世道糧食才是硬通貨,怎麽可能拿糧食交易。


    “那我們增加點交易量。”說著華思夏將一個小包扔給了吳博道。


    吳博道也不疑有他,打開小紙包,看著裏麵的東西,和金如峰對視,然後拿指頭蘸了蘸,然後嚐了嚐。“精鹽!”吳博道肯定的說道,將小包給了金如峰,金如峰也嚐了嚐,向吳博道點頭。“小子意思不會是說,貴院能製作精鹽?”吳博道拿不準這東西怎麽來的,要是買的倒沒啥稀奇的,大陸每年產的鹽,無論是海鹽還是鹽田的鹽,或多或少會產出一些沒有苦味的精鹽,隻是量比較小,有錢都買不著。


    “這個算不上製作,糧食既然對方不願意交易,拿鹽換,兩斤粗鹽換一塊香皂嗎,四斤換一根寒斷山炬,十斤換一斤精鹽。”華思夏突然話風一轉。


    “什麽,貴院真能弄精鹽。”這下可是真的震驚到吳博道,本來是做個小生意合著也就是百十來個金幣的買賣,這下可就是大買賣了,起碼是上萬金幣的買賣,這完全不是一個量級,要知道,一個稅收不錯的城市,一年的收入撐死一千個金幣,也就是一千萬銅幣,這買賣要做成了,自己起碼進個九卿是穩了。


    “嗬嗬,貴使自己琢磨琢磨,我們能保障你提供多少粗鹽,我保證相應的精鹽。”華思夏倒是不著急。


    “你這個價格太黑了。”吳雅士覺得這家夥就是專門來坑人的,看著對方的長輩都是老神定定,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她就知道對方肯定商量好的。


    “哦,願聞吳公子高見。”華思夏掌握著談判的主動。


    “一斤粗鹽市麵上雖然三個銅幣,但我們要從燈州最北邊拉過來,人吃馬嚼,怎麽都得四個銅幣,你要我們兩斤換一塊香皂,這不等於是八個銅幣了嗎?最多一斤換一塊香皂,兩斤一根寒斷山炬,五斤粗鹽換一斤精鹽。”吳雅士細細算道。


    “哦,吳公子算科不錯,但貴國不是可以從通天港城拉鹽嗎?這不就省好多路程,再說十斤粗鹽還不一定出一斤精鹽,這可是良心價,你們不要精鹽我們可以找莫國談啊,莫國可是有好幾個海鹽的產地啊。”華思夏又轉向吳博道。“您侄子能替您做主嗎?”


    “能!”吳博道肯定的說道。


    “那你們可琢磨琢磨,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店了,我這人實在,再送幾位點添頭,香皂和寒斷山炬我們不會給你們做獨家買賣,但精鹽可以,同時包精鹽的紙看到了沒。”華思夏諄諄善誘。


    “嗯?這紙白而且韌性不錯。”吳博道和金如峰交換意見。


    “對,說的完全對,書寫也很不錯。改良配方免費贈送。”華思夏又扔出一個炸彈。


    “什麽?!”吳博道心動了,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華思夏肯定道。


    吳博道與吳雅士、金如峰低喃。


    “粗鹽兩斤斤換一塊香皂,四斤換一根寒斷山炬太貴了,最多就是剛才說的最一斤換一塊香皂,兩斤一根寒斷山炬,十斤粗鹽換一斤精鹽,隻要保證隻給我們提供精鹽,也不是不可以,華公子,怎麽樣!”吳雅士試探著問道,覺得該爭取的利益還是要爭取一下。


    “好!馳海,給幾位使者看下契約,沒問題簽字畫押。”華思夏幹淨利索的答道。


    吳雅士、金如峰、吳博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憋屈,尤其是看到契約的內容,跟吳雅士說的一模一樣,真有種被智商侮辱的額感覺。


    “華思夏,你——你——早就是這個價,你——”吳雅士臉憋的通紅,指著華思夏。


    “哈哈,我們是本分人,從不坑自己的合作夥伴,但在商言商,主要靠這兒。”華思夏挑釁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欺人太甚,本公——我跟你拚了。”吳雅士徹底暴走。


    ……


    就這樣,原本要討價還價,來來回回的談判,一盞茶,談完了,連手續都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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