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尋隻見過楚堯的精神體一麵,還是憑借一張抓拍的通緝令。


    茫茫人海哪找這麽個人。


    也沒個具體目標,頌尋再瞎轉悠的找人也找不出來。


    中間頌勉的電話又來過一次,頌尋不好再推脫,不過拒絕了他來接。


    住的地方離地鐵站不遠,中間有差不多有個十分鍾的路程。


    入秋的天氣已經轉涼。


    頌尋緊了緊外套,路過一旁施工的工地。


    裏麵一片熱火朝天,飛揚的塵土從裏麵迎麵撲來。


    他無意間朝裏麵看了眼,腳下頓住不動了。


    一眾高矮胖瘦的人裏,一眼定格在一道辛勤工作的身影上。


    盤靚條順,寬肩窄腰。


    冷颼颼的天,就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一身古銅色的精壯肌肉隨著動作起伏,揮灑熱汗。


    成熟男性的荷爾蒙撲麵而來。


    頌尋死死盯著那道身影,來自心底最直接的感應告訴他,沒有認錯。


    楚堯?工地?


    理智認為不可能,感覺又促使他靠近,相互拉扯之下,頌尋表情糾結,腳步試探地上前。


    男人微微側頭,手上的動作灑脫,露出的側臉線條俊朗分明。


    在一眾麻木機械的工人裏,跟鬧著玩似的,漫不經心肆意不馴。


    他不應該在這幹著混凝土的活,更像是適合在聚光燈和紅地毯上擺pose耍帥。


    男人的側臉和通緝令上的畫麵嚴絲合縫對上,頌尋表情從遲疑變得堅定。


    “楚堯!”


    聲音裏帶著氣憤和委屈。


    氣楚堯明明過來了卻不來找自己,委屈這兩天的掛懷提心。


    男人回頭,在見到頌尋的那刻叼嘴裏的煙掉了,臉上的散漫全收了回去,站直了身體。


    隔著兩步遠,頌尋悶悶問道:“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楚堯上前兩步,伸手想要抱他,注意到手上的泥灰,又給收了回去。


    頌尋執拗道:“你還沒回答我。”


    “昨天。”


    頌尋鼻尖被冷風吹的泛紅,說話聲很慢:“那為什麽不來找我。”


    楚堯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一言難盡。


    頌尋見它不回應,轉身就走。


    楚堯心下一慌,連忙上前拉拽住頌尋。


    “別走,我說。”


    *


    說起這事,楚堯也是憋悶。


    “我放心不下時空局那些鐵塊頭,離開的事是交給了996辦的,被坑了。”


    第一次正式見麵,楚堯已經在心裏構思了各種場景。


    無一不是浪漫、唯美,他不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但對於和頌尋第一次以本體身體,在這個他們即將共同生活的世界裏,他想要更正式和重視些。


    而不是從臭烘烘的垃圾桶裏醒過來,頭上頂著塊別人吃剩下的香蕉皮。


    他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身份,雖然來之前就將頌尋在這的一切摸了個底朝天,卻實在無法忍受就這樣去見頌尋。


    索性找了離他附近臨時的工地,準備幹一天好歹買件衣服。


    就身上的老頭背心還是別人嫌他臭貢獻的,沒幹半天就被頌尋找了過來。


    頌尋還是沒聽明白:“996為什麽要坑你?”


    楚堯磨了磨牙,盯著他眼巴巴的模樣:“別以為我不知道,它沒少攛掇你找別的男人。”


    “我就稍微報複了它一下,沒想到挺記仇。”


    頌尋這下明白了,覺得楚堯也不算無辜。


    了解清楚也沒那麽生氣了,他拉上楚堯準備要走。


    “幹什麽去,我這邊還沒完呢。”


    頌尋底氣充足:“我有錢,以後我養你。”


    周圍幹活的工人手上動作慢了下來,耳朵豎了起來。


    頌尋豎起一根手指頭:“以後我每個月給你一萬的零花錢。”


    想了想自己的存款,他改口:“不,我給你兩萬。”


    楚堯微妙挑眉,沒說話。


    “太少了嗎?”頌尋猶豫著加高上限,“那三萬?”


    邊上突然湊過來個黃頭發的年輕男人,手指著自己自薦道:“你看我成不?我兩萬就夠了,長的也不錯,年輕。”


    剛說完,渾身一冷,黃毛轉頭對上一臉陰沉的楚堯,見他抬手立馬護著腦袋竄了出去。


    “怎麽著,你還要打人呀!你自己不願意還不許別人爭取,小白臉脾氣還挺大。”


    頌尋眼疾手快摁住楚堯的胳膊,窘迫地看向四周一臉八卦或震驚的工人,埋頭拉著楚堯往外走。


    楚堯回頭朝黃毛甩了個眼刀。


    “本來就是,又沒說錯。”黃毛在後頭不服氣的嘀咕。


    頌尋加快了腳步,生怕一個沒按住楚堯就和人打起來了。


    “我工錢都沒結。”楚堯慢悠悠道。


    “不要了,我給你錢。”


    “衣服也沒錢買了。”


    “現在去。”


    背後傳出一聲悶笑,頌尋回頭,看到楚堯眉眼都是笑意,一副忍笑的模樣。


    “這麽怕我回去收拾他呀,不至於,畢竟他說的也沒錯。”


    “以後得倚仗你了。”楚堯逗樂,“大金主。”


    頌尋覺得自己受到了取笑,停下腳步不動了。


    “你別這樣叫我。”


    楚堯低著頭湊近他:“怎麽,生氣了?”


    頌尋放下狠話:“你再這樣我就不給你買衣服了。”


    “這樣呀。”楚堯表情嚴肅下來,“那我不敢了。”


    頌尋抿了抿唇,有種手握經濟大權的優越感,剛要說話楚堯突然彎腰,一個吻落在了唇角。


    楚堯偷襲成功,得逞地退後兩步。


    頌尋愣愣抬手,觸摸唇角,臉熱了起來:“這裏、這裏是外麵。”


    楚堯偷換概念:“那現在回去。”


    油腔滑調。


    頌尋不理他了,自個轉身大步離開。


    楚堯快步跟上,笑著又開始哄人。


    施工的小道除了揚起塵土的鏟車經過,無人問津。


    泛黃的落葉鋪滿了不平的道路,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拉開又靠攏,最終重合在一起相伴離開。


    *


    頌尋大方了回,不坐地鐵改打車,拉著楚堯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場裏。


    裏麵都是些品牌店,來往的也都是穿著得體的顧客群體。


    穿著老頭衫的楚堯一進去就吸引了一圈注意。


    導購不找頌尋,反倒湊近了四處閑逛溜達的楚堯。


    楚堯這人身上就是有種特殊的氣質,就算穿著身破爛,別人也隻當他是落魄的富二代少爺,而不是一窮二白剛從工地搬磚過來的窮光蛋。


    楚堯也是不客氣,大爺似的坐著對導購拿過來的衣服挑三揀四,挑剔的很。


    見頌尋直愣愣站著,拉著他跟自己一塊坐下。


    手指著門口模特身上的大衣闊氣道:“那件,拿過來。”


    “我這就給您拿過來。”導購連忙放下滿手的衣服,將那件大衣取了過。


    楚堯打量了片刻,還算滿意,接過衣服朝頌尋身上隨意比劃了下,點頭。


    “就這件了,一起裝起來。”


    頌尋反應過來,連忙扯著楚堯袖子:“我有衣服。”


    他對外在物質一向追求不高,都是衣服,可以穿就行,沒必要花那麽多錢在這上麵。


    一旁的導購生怕到手的大魚跑了,忙道:“您哥哥也是一片好意,更何況這件衣服一看就適合您,出門在外體麵點多好。”


    她不著痕跡掃了眼頌尋身上的衣服,心裏輕視,又朝著楚堯笑道:“這位先生很有眼光。”


    她的重點更多放在楚堯身上,顯然會意錯了誰才是掏錢做主的人。


    頌尋沒說什麽,眼見衣服都包好了便不再堅持。


    “走吧。”楚堯拉著他起身,路過那名導購時不緊不慢強調道:“你剛才說錯了,他是我男朋友,不是我弟弟。”


    導購臉上熱切的笑僵硬住。


    楚堯不滿地掃了她眼:“什麽表情?不歡迎?”


    “沒有,沒有。”導購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頌尋回頭,看著她強顏歡笑又僵直的臉色,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和楚堯牽一起的手。


    感受到似有若無的目光,也沒鬆開。


    現如今大眾對同性伴侶接受度並不算普及,個別群體仍舊處於抵製態度。


    花了錢的是大爺,導購強壓下震驚的反應,不讓自己露出些異樣的表情。


    她推了推收銀員,催促:“趕緊這兩位先生結賬。”


    收銀員一件件開始結算,頌尋這才發現衣服尺碼不對,裏麵大多是自己尺碼的衣服。


    他抬頭看向身後,對上楚堯含笑的眼睛。


    算了,有錢,給自己買點衣服而已,怎麽了。


    “一共,請問怎麽支付。”


    頌尋臉垮了下來,剛才的想法蕩然無存,有錢也經不住呀。


    導購看向楚堯,伸出手:“您看是刷卡還是怎麽付?”


    她等著楚堯掏卡,眼睛直盯著,親眼看著男人轉頭,朝著被她在心裏奚落過衣著的男生低聲下氣。


    “男朋友,大金主,該你掏錢的時候到了。”


    這下是真沒控製住,導購臉上的笑徹底維持不下去。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現在這世道怎麽成這樣了。


    一小白臉四處招風囂張,真正有錢的深藏不露,穿這麽樸素,怪不得,錢都養好看小白臉了。


    在店裏這麽多年了,什麽人沒見過,也算是見多識廣。


    不過這一刻,她開始產生不確定,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封建保守了,這個社會進步的太快,她已經跟不上了?


    楚堯遞出的卡半天沒人接了,嘖了聲:“行不行,不行換一家,磨蹭。”


    導購如夢初醒,連忙接過卡:“抱歉,我這就給你們處理。”


    付完錢的頌尋一秒都不想多待,燥得慌。


    雙手提滿東西的楚堯跟在後麵風風火火:“走這麽快幹什麽,慢點。”


    頌尋現在連楚堯也不想要了,太能招搖了。


    楚堯舔著臉湊上來:“生氣了?”


    頌尋伸手:“小票給我。”


    楚堯脖子上掛著購物袋,勉強空出隻手掏出小票乖乖上繳。


    頌尋盯著上麵的明細,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剛說以後要養我,這就舍不得了?”


    “我沒有。”頌尋悶悶的,十三多萬裏麵單那件風衣就五萬多。


    他將小票收起來,抬手將楚堯脖子上的購物袋取下來,從裏麵拿出外套,拽掉吊牌。


    “穿上。”


    楚堯一下得瑟了:“心疼我了。”


    頌尋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埋汰看了眼楚堯身上的老頭衫:“我嫌和你站一起丟人。”


    楚堯套上外套,從他手上又接回東西,黏黏糊糊朝著頌尋靠近。


    上過一次的當頌尋才不會掉同一個坑裏,一隻手將他湊過來的腦袋頂了回去。


    “在外麵,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偷腥失敗,楚堯也不失望,心裏樂滋滋的。


    商場裏暖氣開的足,連著身上也是暖融融的。


    他哪不知道頌尋心疼的是什麽,給他買東西不眨眼,自己穿的卻不舍得,傻子。


    楚堯心裏一陣陣發軟,嫌自己腦袋發昏。


    非要耽誤一天時間,白瞎了。


    *


    最初。


    在無盡的遊蕩中,已經很少有什麽事能勾起楚堯的興致,所以他將自己隨機下墜小世界中,拋去記憶,體驗不同的人生百態。


    時間長了漸漸也膩歪了,看似各不相同的人和事,卻又處處一般無二。


    平凡者為生活竭盡全力,上位者權勢滔天,無能之人隨波逐流,怨天尤人。


    愛人、父母、子女,眾生百態,卻又萬變不離其宗。


    那次是楚堯最後一次打算體會那種無聊的遊戲,原以為會一如既往的結束,再花時間尋找新的、有趣的遊戲。


    當靈魂體最後一次回歸,楚堯哪能不明白,自己被一個新手菜鳥給啄了。


    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老話所言非虛。


    處在小世界的楚堯看不明白,已經遊曆上千年,老狐狸般的楚堯怎麽會看不明白。


    頌尋的想要完成任務的目的淺薄,不懂遮掩,手段夠不上高明,拙劣又局促。


    偏他就是自顧自上鉤,上趕著咬鉤不放了。


    楚堯自己都嫌自己丟人,想不開盯上人家,較上了勁。


    星辰閃爍,軌跡交錯。


    從第一次交匯,就仿佛注定匯聚的磁盤,交織錯落,組成命運的牽引。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放不開了。


    *


    商場外人潮湧動,車流不息。


    頌尋拉下楚堯要打車的手,往前麵趕。


    “去哪?”楚堯看起來挺期待。


    頌尋:“地鐵站。”


    楚堯興致漸散。


    正逢周末,地鐵裏頭連腳都看不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頌尋拉著楚堯往地鐵車廂裏麵擠,楚堯大高個子,在人群裏被簇擁的鞋帶子都散了。


    一臉的生無可戀:“打車能花幾個錢。”


    “太吵了,你說什麽?”頌尋當聽不見。


    商場裏頭,要不是他拉著,楚堯都能把裏麵全逛一遍,太能敗家了,照這樣花錢家底沒多久就能被他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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