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時,一直沒露麵的時君下樓,身上換了件新衣服。


    簡約有型的黑色短袖襯衫內,還套了件內搭白t恤。


    時君習慣穿同一家品牌的衣服,源於麵料的柔順考究,缺點就是材質脆弱,容易報廢,不過時君的衣服很少有需要重複長期穿的機會,所以這個缺點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他猛然換了個風格,防誰不用多說了。


    頌尋剛到自己的位置,時君一隻手就提前擱在了椅子上,戒備道:“你坐對麵去。”


    餐桌位置一直都是按照組隊情況排列的。


    不過頌尋理虧,他心虛,所以很麻溜就竄到對麵去了。


    插過來個電燈泡,季應禾白了他一眼,頌尋摸了摸鼻子,當看不到。


    飯後,節目組對於今天比拚賽最後一組的懲罰下來了。


    時君頌尋得負責承包今天的晚飯,包括采購食材。


    可使用資金一百。


    島上有專門建立的超市,由節目組的人充當超市工作人員。


    一眼看過去和外麵的超市沒什麽區別。


    頌尋手上握著僅有的一百塊錢,全神貫注挑選今晚的食材,雖然他和時君都不是會做飯的人,但那是接下來才需要考慮的環節。


    一百塊錢對付一頓飯聽上去綽綽有餘,但他們有六個人,還都是食量大的男人,這錢就不一定夠用了。


    兩分鍾後,頌尋收回了‘不一定’三個字。


    小推車裏被扔進了一袋標價二十的菠菜。


    頌尋對著這個價格瞧了半天,依舊覺得不合理,再怎樣樣它也隻是綠不拉幾的蔬菜,為什麽還比肉貴。


    頌尋抬眼望向走在前麵的時君,幾次欲言又止,結果都沒能開口。


    今天網上導致的一係列糾紛,他是屬於理虧的那個,因此不好意思對時君理直氣壯提要求,讓他把這袋很貴的菠菜拿出去。


    頌尋強行忍耐對這袋菠菜的不順眼,到肉類區買了20塊錢的豬肉,接著按照單子上各嘉賓的留言買好了他們需要的。


    到最後還剩下三十,頌尋想買自己愛吃的魚,剩下的正好花在每天的飯後水果上。


    剛規劃好的頌尋一個轉身,就看見時君往推車裏丟了一盒什麽東西。


    走近一看,是一盒標價三十的基圍蝦。


    之前已經忍過一次,這次頌尋實在憋不住了,直接將蝦拿了出去,朝時君道:“我們已經超出預算了。”


    時君重新將蝦放了進去:“不是還有三十嗎?”


    “可是飯後水果還沒買。”


    “沒人規定必須每天吃飯後水果。”


    一盒蝦被來來回回拿起放下,最後時君實在不耐煩,一隻手壓住,不讓頌尋動了。


    頌尋右手直接被他按壓在手心下,不開心道:“你一個人的花銷就占了一半。”


    時君不以為然看著他,頌尋小聲抱怨道:“這樣很自私。”


    “那又怎麽樣。”


    頌尋總算知道時君黑粉為什麽多了,如果他也是粉絲中一員的話,他會選擇轉黑。


    眼見時君推著推車就要去結賬,頌尋一隻手拽住了推車,固執地不讓時君走,心裏沒由來就覺得很委屈,他真的很想吃魚。


    時君皺眉,想讓他放手,在目光落向頌尋臉上時,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


    頌尋不願意撒手,緊緊抿著唇,眼睛越來越酸脹,最後紅了一圈。


    “你就非要吃蝦嗎?”


    時君忽然心悸了瞬,整個人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燙手山芋般將那盒蝦扔了出去,又將底下的那袋菠菜也扔了出去,腳步向著頌尋靠近,卻在最後收了回來。


    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你、你不至於吧。”時君語氣放輕,聽上去像是在哄人。


    頌尋眨了眨眼睛,想將那點濕潤毀屍滅跡,但眼睛的酸澀感卻越來越強烈,他急忙低下頭不說話。


    時君看見一滴透明的水珠砸下來,在推車的扶手上四濺開。


    意識到那是什麽後,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壓住,呼吸沉重了瞬。


    這種感覺很陌生,催促著他要抓緊做什麽,可事實上,時君並不明白他應該做什麽,這讓他產生了一種焦頭爛額的煩亂。


    兩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五六分鍾,到最後頌尋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對著時君掉眼淚,還隻是因為一條魚,頌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羞恥。


    他不想哭的,除了小時候不懂事,用嚎哭來發泄情緒達到目的外,長大後這種情況就從沒發生過了。


    可他今天卻將眼淚用在了時君身上,頌尋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完了,不僅愛犯花癡,現在還多了個淚失禁的體質。


    總之,在想不明白,不願麵對的事上,頌尋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推到了身體的不受控反應上。


    頌尋不去看時君的表情,覺得他可能會嘲笑自己。


    一個人來到生鮮區買了一條十五的魚後,他將那盒被扔出去的蝦又裝回了推車裏,至於那袋在他認為價格虛高的菠菜,則是碰都沒碰。


    最後的五塊錢買了三個西紅柿。


    結賬離開時,頌尋想要自己提東西,被時君搶先一步提前拎在了手裏。


    回去路上兩人雖然還是互相不搭理,隔了數米遠,但頌尋感覺到時君朝自己看了好幾眼。


    他加快了腳步,拿後腦勺對著時君。


    屋內,曆丞第一個注意到頌尋眼睛泛紅,大驚小怪嚷嚷:“你哭了?”


    頌尋剛平複好的心情被他給戳了個洞,大聲反駁:“我沒有。”


    “那你眼睛紅的跟個兔子似的。”


    “我隻是眼睛進沙子了!”


    “進沙子就進沙子唄,這麽激動幹什麽?”曆丞納悶地說著,一邊到桌上翻找買菜的袋子,回頭問頌尋:“你沒買我的飲料嗎?”


    “飲料?”


    “我寫在了紙上的。”


    頌尋沒印象紙上有什麽飲料,直到翻了個麵才發現後麵寫了瓶冰紅茶。


    紙張太小了,這才將曆丞的冰紅茶擠到了背麵。


    “你真沒買呀。”曆丞每天都有喝冰紅茶的習慣,一天不喝就覺得缺了點什麽難受,語氣難免有些抱怨。


    時君將袋子拎到廚房,冷聲道:“飲料不算在晚餐采購費裏麵,要喝自己買去。”


    可能是身份使然,曆丞對於時君一直有種望而卻步的生疏感,六個嘉賓裏麵時君是最獨來獨往的那個,也很少會主動參與話題,顯得有些孤僻。


    像剛才這點小事,他向來不會理會也從不插手。


    曆丞撓了撓頭,隻能認定為是時君突然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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