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高興的又哭又笑。老天爺·你還沒完全閉上眼啊!但是,所有人的神經並沒有就此放鬆,因為戰爭還在繼續·誰也說不準明天會如何……


    到了秋天,就像一幕大型反轉劇一樣,忽然大景就打了個很大的勝仗,一股腦的就把羌戎的殘部趕到了糙原深處去了。聽說,這場大勝仗,幾乎把薑戎的主要兵力全部摧毀,也就是說,殲滅了羌戎的有生力量,並且一直追擊到了羌戎的大王庭,直接端了他們的老窩。這樣·成千上萬羌戎的青壯年男子人頭落地,以此至少能換來西北安靜幾十年吧。


    在舉國上下一片歡欣鼓舞之中,江家卻始終保持平靜,直到江清山的平安信傳回來,一家人才真正的開心起來。


    仗打完了,江清山卻沒有馬上回來·說是留在那裏,作為最後一批迴轉的部隊,進行護衛、打掃戰場和交接等後續工作。


    當然,後來,姚采瀾知道他撒了謊。他之所以又在西北耽誤了近大半年的時間,因為他在養傷。他的腿早就斷了。


    當江清山終於坐著車回到了他遠在江南的家時,已經是轉過年的暮春時節了。正是糙長鶯飛的季節,而在如此美景當中的人卻五味雜陳,且喜且悲。


    姚采瀾喜極而泣。她不能不感恩。別人她不知道,但是江清山的親兵三十個人,除了留在家裏的幾個,大部分都陣亡了,包括小紅的男人,張大水。小紅得到消息後直接暈了過去。


    另外還有一個人,讓姚采瀾很是意外,就是蕭如江,蕭樹的親生父親。因為他作戰勇猛,很快就得到了上級的賞識。如果不是因為他出身軍奴,他很可能就此平步青雲了。


    不過,最為可惜的是,他最終沒能撐到戰爭勝利,最終沒能回來親眼看一下他闊別了十幾年、愧疚了十幾年也想念了十幾年的兒子……


    江清山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當然並不是因為他的腿。


    後來,姚采瀾才知道,他在那場誘敵深入的大敗仗中本來就該殉國的,他已經對此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是,蕭如江,還有他身邊並肩作戰的親兵們,拚了命的保住了他。


    所以,他回來了,而他們,包括蕭如江,都永遠留在了西北那片荒原之上,再也回不了中土的家了。


    他心裏很難受,他的命是由別人的命換來的,這讓他在夜裏常常翻來覆去睡不著。有時候他會想,自己如果直接把命扔在那裏,和那些人親密的躺在一起,心裏是不是會好過些。


    姚采瀾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他。在無數條血淋淋的生命麵前,任何語言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不過,江清山畢竟是鐵打的漢子,他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就像上次一樣,他要一個個的找到自己的戰友的家人,親手把他們拚了命該得的“撫恤金”交給他們。戰友們走了,他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就是他們的家人了。他不能讓他的兄弟們入了土還閉不上眼睛。朝廷的那筆錢不知道能不能也不知道何時才到帳,他隻能用這種淺薄的方式來報答那用血和火鑄就的兄弟情。


    江清山重新站了起竦.,他用了一年的時間重新學會了如何用無力的斷腿去控製馬匹。他終於再一次的爬上了馬背,並幾乎是立刻就帶著幾個人踏上了尋人的旅程。如此反反覆覆,走南闖北,一直用了好幾年的時間,他才斷斷續續的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兄弟們,願你們在地下保佑我,也保佑你的家人!


    尤其是對著自己的女婿蕭樹時,江清山費了很大的勁才紅著眼睛向他說了一句,“對不住,我沒能把你父親帶回來!抱歉!”


    蕭樹從頭到尾一直沉默著,一語未發。


    後來小惠才偷偷的告訴姚采瀾,蕭樹自己一個人躲到書房去哭了半天。


    江清山因為斷腿已經被安排了“退休”,朝廷每年都有一筆並不算多的俸祿給他,算是給他的補償。雖然那筆錢,比起江清山渾身的傷疤和斷了的腿,簡直不成比例。


    後來,他在家裏閑的發黴才去義學那邊幫姚采瀾的忙。


    姚采瀾受到曾家的啟發,拿出一筆銀錢置辦了些田地,以無名氏的名義開辦了一所義學,專門招收農家子弟,隻學習基本文字和算學。


    與一般義學不同的是,這裏的學生還需要半工半讀,讀半日書、幹半日活來自己養活自己,並不能白白拿了錢糧。


    石頭在律學學習了三年最後以一個還算不錯的成績結業,被任命為偏東南地域一個小縣的主簿。他回家的時候,順便還拐了一個媳婦。他在律學學習時候一個老教授看上了他,硬是把自己大齡未嫁的孫女塞了給他。


    這閨女性情有些彪悍,不像一般姑娘那般溫柔賢淑。可是,姚采瀾卻特別喜歡她。顯然,石頭嘴上一直抱怨自己媳婦難搞,可臉上笑得很甜。


    兩口子一直過的非常美滿,石頭始終未曾納妾。石頭在任上也做的順風順水,不久,就因為政績突出提拔做了縣丞。


    蕭樹的科舉之途卻並不順利,舉人一連考了三次才過了。考中進士更是曲折直到他四十歲那年才中了,從此才算踏進了仕途。期間,很多人,也包括姚采瀾等江家的人在內,紛紛勸他放棄轉做它途,可小樹性子堅韌又偏執咬定青山不放鬆,就是不肯。


    不過,幸好,他的妻子總是默默的站在身後支持他,家裏外頭的一應事體都打點的妥妥噹噹,從不用他操心。所以,即使他後來官運也算亨通,即使他後來又納了幾房妾室,他卻一直記得妻子的好,一直記得他們倆同甘苦、共患難時的真情。


    其實,蕭樹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才考中進士,比起其他絕大多數直到白髮蒼蒼也始終默默無聞的人,也算是幸運兒了。不過,總有比他更幸運的人,那就是鐵錘。


    因為曾家家塾教育的威逼,鐵錘迫切想逃開這個牢籠,便拚了命的讀書,結果在十六歲那年就中了秀才。然後他把書本拋開,盡情的去遊山玩水,吃喝玩樂。


    後來因為他在曾家讀書的時候勾搭了一個小姑娘,雖然那姑娘是個庶出的,身份並不顯赫,可曾家依舊嫌棄鐵錘的家世,雖然礙於姚采瀾與曾大奶奶交好沒有明說,而是很婉轉的向姚采瀾傳達了拒絕之意,但意思是明擺著的:你一個小小的秀才如何還敢肖想曾家的女兒?!


    姚采瀾不知道怎麽回事,正莫明其妙-呢,已經徹底把鐵錘給惹惱了。敢瞧不起小爺?!


    於是,他收拾書箱,又找了一家有名的書院苦讀了三年,在二十歲那年就中了舉人。這下,曾家可傻了眼。


    陰差陽錯的,也不知怎麽的,這事就讓曾老太太知道了,在她過問之下,曾家倒也算說話算話,果然依言把那個庶出的姑娘嫁給了鐵錘。


    鐵錘卻再也不肯讀書,直說仕途兇險,而且勞心勞力,隻肯躺在舉人的名頭上睡大覺。不過,他人聰明,手底下的產業一向打理的很好,日子過的很是富足。唯一的毛病就是後院裏鶯鶯燕燕太多,他妻子性子太軟,管不住這麽些女人,隻會在欺負的背地裏偷偷掉眼淚。


    最後還是姚采瀾看不過眼,親自趕過去“大開殺戒”,狠狠的教訓了幾個,才算安靜了下來。


    後來,這位爺實在玩膩了,閑的慌了,便開了一所書院,把因為寫了遊記已經小有名氣的蕭右並其他幾個有名的學者請來做老師,倒也折騰的有聲有色。該書院很是別具一格,最擅長講史,專攻學術,是個真正追求學問而不是以科舉為業的學校。這個另類的書院後來倒也創出了不錯的名聲,令很多人競相效仿。


    墩子盡得蕭右醫術在手,後來又遊學天下,尋訪名家,真正成了一個醫科聖手。隻是這孩子隻顧得行醫採藥,如癡如醉的研究醫書案例,便耽誤了婚期,把姚采瀾急得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被他娘“十八道金牌”強逼著,又被威脅說“你不成親,老娘就死給你看”,墩子在二十八歲的時候總算說定了一戶人家,姑娘性情和順,又很能吃苦,夫妻兩個相敬如賓,過的倒也不錯。


    蕭右和秦姑姑一直無子息,即使蕭樹做了高官之後,也始終與江家住的一起。


    小紅後來改嫁給了江清山身邊姓趙的那位親兵。她本來不想改嫁,隻因為他跟她說了一句話,“張兄弟臨去之前交代我,要照顧你們母子!”小紅大哭了一場之後,終於點了頭。


    小青則一生未嫁,始終陪伴在姚采瀾左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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