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個毛線啊,你都喊三遍了,他媽的煩不煩!”有客人站起來大聲起哄。


    按道理來說,中國人最注重儀式,像這樣洋溢著喜慶氛圍的婚禮,很少有誰缺心眼了,起哄鬧事。


    估摸著這些人是和新郎官有間隙,誰讓那家夥的做派忒不討喜了點。


    有了出頭鳥,起哄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嘈雜。


    說什麽的都有。


    “我說……結婚這麽大的日子,新娘的父母卻不到場,這裏邊有事吧?”


    “喂,主持人,你這婚禮還繼續不繼續了?要不就把雙方父母致辭這一條跳過去,直接進行下一個環節得了。”


    “你快看新郎官的臉色。乖乖,這是要發怒的節奏啊。”


    “他發個毛線的怒,新娘子都是搶來的,眼下這才多大點陣仗。”


    “老兄,這話可不敢亂說。”


    “誰他媽亂說了,這場婚禮到底咋回事在場的人心裏明鏡似的,你要是不信,你上去問問新郎官,問問他,新娘子是怎麽得來的。”


    一些不知情的人,心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場麵即將失控之際,鄭川鐵青著臉,太陽穴處幾條青筋暴起,驀然間一聲大叱:“夠了!”


    洪亮暴怒的聲音鎮住了所有人。


    陰狠的目光掃視全場,爾後,方才語氣低沉的對主持人道:“隨便找個人代替璐璐的父母,把這個環節對付過去再說。”


    主持人張了張嘴,心想哪有這麽辦事的?


    假如新娘子是個孤兒,沒有父母雙親也就罷了,可人家不僅有爹有娘,還把父母都接到了陌生的城市裏準備了一整晚,就是為了在女兒婚禮上亮亮堂堂的露個麵,撐撐場子。


    這倒好,就因為一時間人找不到了,爹媽雙親說換就換。


    那是親爹親媽啊,這玩意兒也是能應付的?


    當然主持人也就想想,鄭川目光裏的陰狠讓他打了個顫,這位大少爺怒了,這種時候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觸黴頭?


    台下。


    一眾客人同樣是聽到了鄭川的決定。


    又害怕鄭川的,眼神瑟縮,一句話不敢多說。


    也有不怕他的,但是也不想得罪人,幹脆眯著眼睛閉目養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起哄的也有不少,估摸著是鄭川的老對頭。


    “真他媽有意思,結婚大喜的日子還有拜錯老丈人的。”


    “這個差事好啊。那個誰……你也別瞎找了,幹脆就讓我上吧,我來給鄭川當一回爹。哦,對了,當媽也行啊。”


    全場哄然大笑。


    鄭川鍋底一樣黑沉著臉。


    他父母坐在身後,母親拉了拉他的衣角。


    “沒你的事。”鄭川頭也不回,甩了一個冷臉過去。


    轉過頭,看著未婚妻璐璐:“這麽多人,你自己選誰來客串你的父母吧。”


    迎上他的目光,璐璐嬌軀一顫。


    “快點。”鄭川不耐煩的道。


    他快要到了爆發的邊緣了,再強惹著。不管怎樣,今天這場婚禮絕對再出現岔子。


    婚禮是什麽?


    鄭川不懂。


    老婆是什麽?


    這個問題鄭川還可以回答,答案也很簡潔——老婆就是個泄欲的工具而已。


    唯一和洗浴中心花枝招展人盡可夫的小姐相比,老婆的區別,隻是代表著所有權和使用權全部歸鄭川一人所有,僅此而已。


    而今天這場婚禮還有另外一個深意。


    鄭川接手家族產業時間不久,他老子因為身體原因提前退居二線。


    鄭川是個有野心的家夥,之所以不再原來的城市跑來天南市發展,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鄭川結識了一個權貴子弟。


    一個他眼中的貴人。


    對方承諾,隻要鄭川來天南,保證他家族生意蒸蒸日上之餘,還可以再上一個台階,開拓到一個嶄新的領域。


    當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鄭川也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首先,他還有他家族的產業都需要給那個貴人當一條衷心的鷹犬。


    其次,對方三令五申的強調。


    幫你可以,但你必須要結婚。


    不結婚的人做事毛毛躁躁不成熟,這樣的人,或者說這樣的狗,那位貴人用起來也不放心。


    為了機會,為了野望。


    鄭川來到天南之初,就在物色結婚的對象,曾一度達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


    在遇到璐璐之前,其實鄭川正著手準備和一個車模結婚,代價是婚後他付給對方三百萬酬勞。


    而遇到了璐璐,那個車模自然被甩開了。


    鄭川是個大少爺,閱女無數,相對應的他能一眼就分辨出來,哪個女人好,哪個女人不好。


    性格溫婉可人,柔柔弱弱的璐璐,更能激發男人的征服欲。


    並且,除了鄭川以外,璐璐這幾年竟然沒談過戀愛。


    鄭川記得當初把璐璐拖進學校後麵小樹林的時候,原地留下了片片殷紅,混合著泥土的芬芳。


    一個守身如玉。


    一個二手貨,三手貨,n手貨。


    孰優孰劣,鄭川不傻,分得清楚。


    所以……無辜的璐璐落入魔掌。


    在鄭川的催促聲中,璐璐緊抿著嘴唇,淚花在眼眶裏打轉,淒然一笑。


    坐在林風旁邊的楊小穎突然站了起來。


    “璐璐。”


    璐璐看著她。


    楊小穎什麽也沒說,推開了椅子,向著婚禮台走了過去。


    冒充親媽的人有了。


    璐璐的目光又落入人群。


    “大飛哥,要不你去吧。”小王在大飛耳邊小聲道。


    林風在椅子底下踢了小王一腳。


    大飛垂著頭,兩隻手臂自然下垂,看不清他的臉。


    但林風的眼力畢竟不同於常人,大飛的兩條手臂繃得像發條一樣筆直,肌肉虯結,青筋狂跳。再看不到的椅子下方,大飛兩隻手死死地扣住椅子下方的鐵質邊緣。


    指甲與鐵片摩擦,細微的聲音刺耳。


    “那可怎麽辦,別人璐璐姐也不認識啊。”小王急了,在辦公室裏他和璐璐關係最好。


    當然這是小王自己以為的,事實上,整個辦公室裏璐璐和誰的關係都非常要好。


    無他,這個女人全身上下都是閃光點。性格堅強、個性溫柔,對誰都客客氣氣的,重要的是長得也漂亮。


    小王病急亂投醫,眼巴巴的看著林風:“要不你去吧?”


    林風白了他一眼:“誰說璐璐姐誰都不認識的,大飛不去,不是還有你呢嗎?”


    “我?”


    小王愣了一下神:“對哈,我怎麽把自己給忘了。”


    林風:“……”


    然後小王也自己主動站了起來,快跑幾步追上了楊小穎,一起上了婚禮台。


    主持人出了一頭的虛汗。


    有請雙方父母就位。


    婚禮繼續。


    新人互致結婚誓言


    交換戒指


    新人分別致辭


    切蛋糕


    拋捧花


    向來賓贈送小禮物


    香檳酒儀式,喝交杯酒


    一套程序有條不紊的繼續下來,剛才的小風波似乎已經一笑而過。


    到了喝交杯酒的環節,婚禮氣氛終於熱烈起來。客人們歡慶的吹著口哨,大聲吆喝起哄,氣氛爆棚,總算多了幾分婚禮應有的喜慶氛圍。


    “這還像個婚禮的樣子嘛。”


    “就是,剛才那氣氛可真是讓人壓抑的慌,不知道的還以為參加葬禮呢。”


    “擦,你說話注意點,人家一對新人喝交杯酒呢。”


    客人們小聲的交頭接耳。


    小王、楊小穎還在台上沒下來。


    婚禮還有最後一個環節,父母上台和新人共同舉杯,婚宴開始。新人在人們的起立鼓掌中,重新走過婚禮甬道,走出婚禮場。


    穿著白色婚紗,手捧鮮花,在父親的陪伴下,走向心愛的人,然後返回台上,在牧師麵前許下終生相守的諾言,


    林風從台上收回目光,看著意誌消沉的大飛。


    “如果我是你,在剛才那個混蛋說要找人替代璐璐父母的時候,早就提著拳頭上去揍他丫的。”


    刺啦,刺啦~~


    大飛沒說話,隻是椅子底下指甲摩擦鐵片的聲音大了些。


    林風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放手……是為了成全愛的人,還是因為軟弱,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不管你怎麽想,在外人看來,你的行為隻需要兩個字,足以概括全部。”


    林風加重了聲音,淡淡的兩個字,擲地有聲:“懦夫!”


    大飛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牙齒咬著嘴唇,咬出血來,但還是沉默,依舊的沉默。


    林風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緘口不言。


    他和鄭川沒什麽交情。


    和大飛也是第一天認識,能說這麽多,林風覺得自己做的已經足夠了。


    大飛如果要真是有點血性的漢子,聽到自己的啟發或者刺激之下,衝冠一怒為紅顏。


    哪怕魯莽,林風也能對他刮目相看。反正林風自己也看那個鄭川不順眼,順便教訓他一下,成全另外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事林風還是挺樂意幹的。


    可惜大飛的反應讓林風失望了。


    一個甘願眼睜睜看著幸福從自己手邊溜走而不敢反抗的懦夫,別人還怎麽幫?


    幫了又有什麽用?


    懦夫就是懦夫。


    林風幫了他這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後如果遇到了同樣的事,懦夫往烏龜殼裏一縮,倒黴的是誰?


    璐璐。


    鄭川壞是壞了點,但與其讓璐璐嫁給一個窩囊廢,還不如嫁給一個壞蛋,最起碼的,跟壞蛋一起生活,雖然會被壞蛋非打即罵,但除了壞蛋以外的人,還真就沒人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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