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歲覺得無法跟他進行正常交流,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想好好溝通,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把這地方攪個天翻地亂,隻為了見到“法則”。繼續打下去沒有意義,薑歲也不想跟個瘋子玩兒遊戲,他沒再理會格剌西亞,化作白光出現在了步鷗身側,步鷗連忙問:“您有沒有受傷?”薑歲看看自己,剛剛打的是挺凶的,但不知道是對方手下留情還是怎麽,他身上連破皮都沒有,但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道:“你們的新神是個暴力狂,看來我還不能退休。”“……現在怎麽辦?”步鷗低聲道:“難道真要等著他把一切都毀掉,然後等法則來抹殺他嗎?”薑歲微微眯起眼睛,道:“也有其他的辦法。”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能使用的力量,皺眉道:“這裏也是我創造出來的小世界,我的意誌淩駕於世界法則之上,我可以直接將這裏的人類都轉移走,然後將這個小世界徹底封閉,隻是這樣需要的力量很大,我必須從我的本體那裏抽調,這樣也許會讓其他時間的運轉出現問題。”步鷗才想起其實薑歲的本體一直沉眠在混沌之中,是諸多世界運轉的核心動力。“現在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步鷗快速說:“隻能這樣做,但是……”她看著那道急速逼近的人影,瞳孔縮小,“他會讓你這樣做麽?!”——薑歲猛然側身,躲開了幾乎擦著自己鼻尖而過的的刀鋒,他退出去幾步,冷冷道:“背後偷襲未免也太沒有品味了。”“哈哈。”格剌西亞將插進神殿牆壁幾十公分的長刀拔出來,笑眯眯的道:“跟你開個小玩笑而已啦,生氣了?”這少年的性格實在是乖戾難測,薑歲並沒有因為他明媚的笑容而放鬆警惕,冷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麽?”“你們剛剛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想救這裏的人,也想救更多的人,對吧。”格剌西亞雙手杵著長刀的刀柄,含笑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什麽?”格剌西亞:“不如我們打個賭吧?”步鷗神色一變——這可不在他們的計劃範圍內,格剌西亞又在搞什麽東西?!“賭約很簡單。”格剌西亞道:“如果你贏了,即便有機可乘,我也不會對其他世界做什麽,如果你輸了,你不能再阻止我做任何事。”“作為誠意,我可以讓你先把這些人帶走,如何?”薑歲道:“賭什麽?”格剌西亞隨手拋出一個骰子,漆黑的骨骰上所以的點數都是深紅色的,看著就很邪氣,“骰子一共有六個點,我們的遊戲隻在特定的小世界中進行,不會對其他世界產生影響,六個點都投完,就是分勝負的時候了。”那就是一共六個世界。“你想跟我賭什麽?誰能更快的在小世界中獲得主宰權?”格剌西亞輕笑一聲,“不,那也太無聊了,我們換個有意思的來賭。”他將那枚懸浮在空中的骰子握進手心裏,盯著薑歲道:“我們賭,六個世界過去後,你會不會愛上我。”……“您不該答應他!”步鷗跟在薑歲身後,“萬一……”“不會有更糟的結果了。”薑歲看著黑雲流轉的天空,曾經的寧靜祥和蕩然無存,食腐的鳥類在天空之中盤旋,它們的眼睛能夠精準的在殘垣斷壁之間鎖定食物,難聽的鳴叫刺的人耳膜陣痛,“難道你覺得我會愛上他?”步鷗一頓。是了,格剌西亞提出的這個賭約,更像是困獸猶鬥,在死亡之前仍舊心存一絲僥幸,他明知道薑歲不會愛他,但他仍舊要提出這可笑的賭約。薑歲道:“時間不多,我會隨機選定一個地方,煩請你通知,可能會有一定的不適,最好讓他們都閉上眼睛,睡著了最好,身體反應會小一些。”步鷗點頭應是。主城的所有生命都在神的一念間從這裏消失,無邊的神力之下,距離a1數萬光年的另一個荒蕪的小世界裏城市高樓拔地而起,一切都和和平時期的主城一模一樣,藏在建築群裏的人類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身體的真實反應在告訴他們——他們離開了故鄉。步鷗在巨大的風場壓迫下難以維持擬態,變回了那個隻有巴掌那麽大的小玩偶,趴在薑歲的肩頭上,親眼看見風帶去嚴寒的氣息,所過之處無不被冰封,整座城市就就像是被急凍了起來,氣溫直跌零下數百度,人類根本難以在這裏存活,那個黑發少年卻站在神殿的最高處,拖著他那把長刀閑庭信步,抬眸看向了蒼穹之上。薑歲將整個a1世界徹底封閉的瞬間,格剌西亞朝天空拋出黑色的骨骰,微笑說:“那麽現在開始,第一個世界。”骨骰在空中飛速旋轉,停下時,鮮紅的一點刺人眼睛。作者有話要說:小狗看著很拽,實際上被老婆打的渾身是傷,但他不說,死裝,第161章 神明(15)薑歲猛地睜開眼睛,瞳孔裏映出雪白的天花板,明明係統空間裏安靜的落針可聞,他耳邊卻轟鳴一片,好像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在耳側傾塌,伴隨著他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在這震天動地的聲音裏,薑歲的臉上卻沒什麽表情。02小聲說:“宿主不會是精神出問題了吧?看著不太正常的樣子。”01:“他聽得見。”“我是在擔心宿主,絕對沒有其他意思!”02連忙乖巧的道:“歡迎宿主回來!”薑歲慢慢坐起身,手腕搭在自己支起的膝蓋上,02這才發現他後背幾乎全被冷汗打濕了。即便是在夢裏看見世界的覆滅,那也是一種極其恐怖的體驗,換個人估計會直接精神受損醒不過來了,薑歲看著卻還挺鎮靜,可見神和人確實不是同一緯度的存在。“步鷗呢?”薑歲聲音有些沙啞,他用力把自己的頭發往腦後抹了一把,露出光潔的額頭,因為仰頭的緣故修長的脖頸一覽無遺,喉結微微滾動的樣子分外性感,隻可惜這裏並沒有合適的觀眾。“a1世界有異動,局長去查看了!”02說:“要不您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局長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薑歲沒說話,隻是進浴室洗了個澡,他對著鏡子穿戴整齊,這才道:“走吧。”01疑惑:“宿主要去哪裏?”“不是說步鷗去了a1?我去找她。”01想要說什麽,薑歲已經道:“不用嚐試給步鷗打小報告請示她的意思,你們應該認清楚,誰才是你們的上級。”兩個係統都沒敢再吭聲,薑歲用“上級”這樣的詞匯其實都是很溫柔的說法了,因為事實上,他是諸多世界的無上主宰。薑歲沒再受到阻撓,a1世界徹底封閉後除了薑歲誰也進不去,當然,那個封印對於格剌西亞而言算不上什麽,他隨時都可以出來,隻是因為和薑歲的賭約尚未結束,所有他仍舊留在裏麵罷了。“……您醒了。”步鷗看見薑歲,並不意外,她歎口氣道:“我其實是想跟格剌西亞先談談,他現在心情不太好……”“因為你毀棄了承諾?”薑歲淡聲問。步鷗苦笑:“是的。”她看向雲層之下被冰雪封存的城市,輕聲道:“我和他的交易裏,不包括把您被洗去的那段記憶還給您。”“同為神明,您能也預感到新神誕生是為了取代您,格剌西亞自然也能感知到,他意識到您準備將神權交給他,自己消亡,所以找到我,想要跟我做一個交易。”步鷗知道現在根本無法瞞過薑歲,幹脆老實交代,“如果您擁有記憶,大概不管他做出什麽事您都不會放任他被法則抹消,所以我們必須讓您自己提出清洗記憶,在您忘卻他後,他就可以替您去死了。”薑歲神情沒什麽變化,“那為什麽你沒有遵守交易?”“……我的訴求隻有一個,那就是讓您活下去,這也是我答應和格剌西亞合作的原因,但近來我又想,您應該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格剌西亞為您選擇的路,我為您選擇的路,或許都不是您真正想要的,所以在最後,我還是把選擇的權利放進了您的手裏。”薑歲許久沒有說話,步鷗有些捉摸不透他是什麽意思,她猶疑著剛要開口,忽見一道淩厲的刀光直逼蒼穹,刀勢之淩厲讓人膽戰心驚,差點把封印直接砍破,步鷗知道那是格剌西亞在對她毀約的行為表示憤怒,如果沒有這層封印,刀光會直接劈在她的身上,將她脆弱的玩偶身體劈成兩半,或是漫天的碎片。整個世界都在震顫,薑歲化為光矢落在了神殿之中,他以前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沿著神殿的一排排圓窗往前走,其實每一扇窗戶的景色都差不多,但他仍舊看的饒有興致,有時候能這樣來來回回的看一整天,就連窗外的鴿子都覺得他很奇怪,落在窗台上歪著頭看他,他便會喂它們一些麵包碎。第一次,薑歲沒有去看窗外的風景,他在空曠肅穆的神殿裏行進,看見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滿整座殿宇,最後一扇窗戶的窗台上坐了個人,雙腳懸空,似乎在看腳下被堅冰封存的城市,又似乎隻是在發呆,清透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為他漆黑的發絲邊緣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以至於少年輪廓優美的側臉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聖潔。整個世界,隻有他活著。就像是無數年前,薑歲所經曆的那種,無邊的孤寂。“格剌西亞。”薑歲停住腳步,看著少年的側影。格剌西亞微微一頓,轉過頭來,看見薑歲的時候先是眼睛一亮,而後又像是犯錯的小孩子那樣垂下頭,不敢去看薑歲的雙眸。薑歲道:“做的時候膽大包天,現在倒是知道怕了?”格剌西亞道:“……怕你生氣。”“原來你知道我會生氣。”格剌西亞的腦袋垂的更低了,剛剛還殺氣騰騰想要一刀把步鷗腦袋給削下來的人這會兒卻像是個犯錯的小學生,在薑歲麵前乖巧的要命,頂嘴都很小聲:“……那你也沒有考慮過我會生氣啊。”薑歲微微偏頭,“難道你以為,我選擇把神權交給你,是因為喜歡你舍不得你死?”“我隻是覺得活了太久很無趣而已。”格剌西亞超級大聲的說:“我不聽!”薑歲:“……”好歹也有幾百歲了吧,怎麽還這麽幼稚。“現在賭約已經結束了。”薑歲說:“看起來,是我贏了。”格剌西亞沒說話。薑歲手肘撐著窗台,在暖洋洋的日光裏像是一直曬太陽的貓般眯起眼睛,道:“你想毀滅這裏然後讓法則將你抹消,為了讓三千世界不失去管理者,法則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創造一個新的神明,隻能默許我仍舊存在——這就是你的算盤,對嗎?”格剌西亞有些無奈的道:“要不是步鷗節外生枝把那份記憶還給你,我們這會兒應該打的天崩地裂,而不是心平氣和的在這裏聊天。”薑歲:“聊天不好嗎?我不喜歡打架,要是這世上的事情都能用裏聊天來解決的話,那就好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都沒有別的選擇。”格剌西亞似乎想要去握薑歲的手,手指微微一顫,還是沒有伸出去,他隻是靠在薑歲身旁,風輕雲淡道:“如果以人類的眼光來看的話,我這一生已經非常圓滿了,所以就此消失,也沒有什麽,但是薑歲,你不一樣。”他難得很認真的看著薑歲,輕聲說:“會有很多人為你消失而難過,當然,最難過的是我。我在管理局待了一百一十六年,無數次聽員工們說起你,他們總覺得你涼薄無情,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但是薑歲,我知道,你愛人類。”“從你誕生之刻,你就愛他們,這些年也一直在學習該怎麽愛他們。”薑歲靜靜地看著他,格剌西亞道:“所有你的存在比我的存在更有價值。”“我去過很多小世界,人類也教會了我很多道理。”薑歲說:“不會有一個人的命比另一個人的命更重要。或許人的身上有很多附加價值,但生命是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的。”“所以我也並不認為我會比你更應該活著。”格剌西亞沉默一瞬,忽而笑了,“好吧,那我們也可以商量其他的解決辦法,”他走近薑歲幾步,剛要說話,薑歲忽然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脖頸,柔軟的唇瓣觸到了他的唇,格剌西亞一瞬間大腦宕機,完全停止了運轉。他們曾在小世界裏有過很多親密的行為,牽手,擁抱,接吻,上床……但在小世界之外,他和薑歲的接觸隻停留在牽手,那還是他還小的時候,薑歲帶他出去逛街,怕他走丟。格剌西亞的失神隻是很短的一瞬間,或許連一秒鍾也沒有,他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握緊了手,下一瞬薑歲卻用力拽住了他的領口,迫使他低下頭,柔軟的舌尖探進他的唇縫,幾乎不需要怎麽用力,格剌西亞就已經城防失守,鬆開了牙關。薑歲吻的更深,有些青澀的在格剌西亞的口腔之內遊弋,少年看著脾氣臭骨頭硬,但其實嘴一樣很軟,花了幾秒鍾從薑歲主動吻他這件事中回神,格剌西亞猛地用力,直接抱起薑歲,將他放在了窗台之上,反客為主,糾纏著薑歲的舌尖,就像是過於熱情的主人,竭力邀請有些害羞的客人參觀自己的領地並留下痕跡。薑歲幾乎覺得自己的舌頭要被格剌西亞吃進去,臉頰被少年青筋暴起的手指捏著,完全無法逃脫,他吻的太過投入,以至於放鬆了警惕。“……”薑歲眼睫微微抬起,指尖寒光一閃,他毫不留情的直接將針尖紮進了格剌西亞的後頸,利落的將其中的藥劑推進動脈,格剌西亞身體一僵,“你——”“人類確實很聰明,我認為他們的智慧足以比肩神明。”薑歲微笑,“就像這管麻醉劑,對你同樣好使。”格剌西亞渾身脫力,腿軟的站不穩,手指竭力撐住了窗台才沒讓自己狼狽的直接摔倒在地,他渾身的青筋似乎都在跳動,血管在皮膚上分外分明,雙眼充滿了紅血絲,詭異可怖,薑歲卻伸手輕輕托住他的臉頰,道:“想要說我偷襲?”他湊到格剌西亞耳邊笑了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想要直接打暈我。”“好了。”薑歲拍拍格剌西亞的臉,道:“接下來是大人的事了,跟你沒有關係。”作者有話要說:小狗:連夜殺了步鷗這個豬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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