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占家莊,以前被壓迫的那些村民們頗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架勢。


    大家得了好處,都對沈玉柱這個新村長感恩戴德。沈玉柱在村裏的威望也一下子就樹立起來了。


    村民們以後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現在誰都說不準,但是應該不會比占大有掌權的時候更差了。


    現在已經入冬,晚上氣溫很低。占老太太跟她兒子兩人就在冰冷的屋子裏蜷縮了一夜。


    為免村民們白天再來找他們的麻煩,母子倆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起身離開村子了。


    可是他們現在身無分文,能投奔的隻有身在江原市裏的三閨女占鐵花。


    他們沒有電話,無法聯係占鐵花,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到達占鐵花的家裏。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母子倆互相攙扶著,又冷又餓,身上被村民們打的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


    占寶庫心疼他媽年紀大,受不了如此辛苦,對他媽說道:“媽,要不你在這裏等會兒,我去村裏給你要口飯吃!”


    娘倆現在已經走到了距離占家莊十幾裏的地方,想著應該沒什麽人認識他們了,才敢停下來歇歇腳。


    占寶庫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可是現在,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像個乞丐一樣去別人家要飯吃。


    隻要他們到了三姐占鐵花家,就有盼頭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幾個孩子都不見了,他想,肯定是被家住市裏的姐姐給接走了。


    他女兒才不到一歲,那麽小的孩子,沒有爸媽在身邊,不知道這段時間要受多少罪。


    當然,若是孩子真的被占鐵花接走了,他是不用擔心的。因為占鐵花對占家的孩子一直都不錯,家裏沒被這次事件牽連,多養幾個孩子都不成問題。


    他做了一番思想建設後,扶了扶頭上的帽子,用一條破圍巾圍在了臉上,避免有人看到全臉認出他來。


    這才囑咐占老太太坐在路邊休息一下,他進村要點吃的,很快就回來。


    占老太太哪裏舍得占寶庫受此屈辱,心疼地直流淚,對她兒子說道:“媽去,你別去。媽年紀大了,不在乎啥臉麵不臉麵的。況且別人看我是個老太太,也不好意思趕我走...”


    娘倆就這樣商量好了,占寶庫等在路邊,占老太太進村要吃的。這個年代的民風還算淳樸,大家還沒有職業乞丐的意識,對乞丐很容易動惻隱之心。


    占老太太敲了幾家門,最終要來了一點大餅跟饅頭,趕快原路返回去找她兒子。娘倆將食物分吃了,才感覺有了點力氣。


    可是這麽走下去也不是辦法。以前占寶庫去市裏,開車都要一個小時,兩個傷員這樣要走到何年何月啊?


    娘倆商量著,還是要跟別人要些錢才行。有錢了,就到縣城去坐客車,直接坐到江源市裏。


    他們現在的位置離縣城不遠了,而去市裏的客運車票,一張十二,他們必須得要到二十多元才行。


    現在占老太太一改以往穿金戴銀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要飯要了兩次,也沒啥抹不開麵兒的了,之後她就一路走一路要錢,路過哪個村子就進去轉悠一圈,錢也不多要,就要一塊錢。


    還真有村民大發善心給錢的,娘倆到了縣城以後,已經湊夠了一個人的車票錢了。


    老太太現在要錢要出經驗來了,到了縣城直接找個人多的地方往地上一跪,見人就說:“好心人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我兩天沒吃飯了...”


    這樣子,一點不像剛“入行”的,倒像是個職業乞丐。


    想想也是,能做人販子的,哪還有什麽臉麵可言,隻要能賺到錢,什麽都敢幹,何況這種不偷不搶跪地乞討的活計,對占老太太來說毫無心理壓力。


    占寶庫看到他媽這樣,都不得不佩服他媽這能屈能伸的魄力。他在家裏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他媽、他姐能拋開臉麵的事情,他是做不到的。


    很快,老太太就攥著一把一塊錢回來了:“老三,走,去車站!”


    就這樣,占老太太在他兒子崇拜的眼神中,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縣城客運站走去,順利坐上了開往江源市裏的客車。


    娘倆除了買票錢之外,還富餘出十幾塊,買了兩瓶水,剩下的錢還夠他們到市裏後坐公交的。


    過了晌午,兩人就到了市裏了,倒了一趟公交車,直接坐到了占鐵花家附近。


    現在的占鐵花,每天像一頭暴躁的母獅子。家裏那一堆孩子吵吵嚷嚷,讓她煩不勝煩。


    為了讓孩子們安靜一些,隻能大呼小叫地吼來吼去,感覺嗓子都要喊壞了。


    一想想上班回來還要麵對那一堆孩子,就頭疼不已,同時也無比慶幸她沒有大發善心去找大姐占金花家裏的三個孩子。要是那幾個孩子也跟來了,簡直就要了命了。


    以前,占鐵花因為有娘家撐腰,秦行舟對她還算不錯。占鐵花的很多女同事都羨慕她有個體貼又帥氣的丈夫,而且還有手藝,熟食店也不少賺錢。


    自從占家倒台之後,秦行舟就對占鐵花沒什麽耐性了,對占家那兩個孫女沒給過什麽好臉色,對自己寄養在占家莊的閨女張玲,因為沒什麽感情,也是愛搭不理。


    他回家最多能陪兩個兒子玩一會兒,還要照顧他那個老年癡呆的爺爺,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以往從來都是哄著占鐵花的,結果現在兩個人爭吵成了家常便飯,熟食店賺的錢也不再上交給占鐵花了,占鐵花要養占家的孩子,隻能用自己的工資。


    她大哥占寶良的閨女占婷婷剛剛上了初中。她爸爸死了,媽媽吳春芳也參與了占家的事情,但是涉案不深,被判了八年。


    因為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她已經有段時間沒上學了,估計以後也沒機會上學了。


    現在她就在占鐵花家充當小保姆的角色,占鐵花跟秦行舟出去工作,她就負責伺候孩子跟老人。


    張玲比她小幾歲,剛剛上二年級,占鐵花不願意給她花錢辦戶口、辦轉學,因此現在也處於休學的狀態,跟占婷婷一起做家務、看孩子。


    占婷婷以前一直生活在占家,爸爸死後,媽媽再婚,很少管她,因此她對占家是十分依賴的。對於三姑姑占鐵花的收留,占婷婷心存感激,來到這裏之後很聽話。


    張玲就不一樣了,她一直恨占鐵花跟秦行舟,在她看來,這對親生父母是將她給拋棄的,不但沒養過她一天,還對她非打即罵。


    因此她回到家裏之後,做事也不用心,還時常趁著大人不在家,拿兩個親弟弟撒氣。她弟弟秦駿逸、秦駿辰一個五歲,一個三歲,都已經會告狀了。


    張玲對弟弟不好,弟弟就跟爸媽告狀,等待她的就是被打罵,不讓她吃飯,把她關在門外。各種懲罰,讓她對這個家裏的每一個成員都更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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