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裏老太太的哭鬧聲馬上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過來簡單詢問情況後,讓廣播室的人進行站內廣播,幫助老太太找孫子。


    很快,在站前廣場和候車室的旅客們都知道了有人家孩子丟了的事。帶著孩子的家長都將孩子抱在懷裏或是緊緊拉著手,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一轉眼就不見了。


    老太太的情況,引起了其中兩名旅客武星和趙紅軍的特別關注。因為他們此行就是為了尋找自己丟失的孩子的。


    他們兩家是同村的,在9年前,也就是1988年,正值農忙的時候,家裏大人都去田裏忙活,孩子們自己獨自在外玩耍,無人看管。等到回到家之後,兩家的兒子都不見了。


    當時,武星的兒子三歲,趙紅軍的兒子四歲。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村長發動全村人都要將整個村子翻過來了,也不見孩子的蹤影。


    武星的老娘因為孫子丟了,整日以淚洗麵,幾乎要把眼睛哭瞎了,他老婆也整個人都變得十分頹廢。那時,家裏還有個小女兒,剛剛一歲,他都不知道怎麽將孩子拉扯大的。


    開始的時候,他跟趙紅軍盲目地出去找孩子,全國那麽大,走到哪算哪,沒有一點頭緒,就是覺得在路上才對得起那個丟了的孩子。


    這麽過了兩三年,家裏越來越窮,連吃飽飯都成問題了。


    武星這時才回過神來,將老婆孩子帶到城裏,兩口子像牲口一樣起早貪黑地經營一個小吃攤,早上賣早點,白天賣盒飯,讓日子逐漸有了起色,在城裏立住了腳,也有了些閑錢支持他去更多的地方找孩子。


    趙紅軍的情況也沒比武星好多少。他是家裏的老大,不太受父母的待見,連帶著老婆孩子,趙家父母也瞧不上眼。因此當孩子丟了的時候,除了自己兩夫妻著急上火,趙家其他人像沒事人兒一樣。老二媳婦還時不時說幾句風涼話。


    村裏的那個家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所以趙紅軍也帶著老婆走了出去,很多年沒在回去了。


    兩家人雖然營生不一樣,但現在都算是在城裏站住了腳,聽到哪裏有關於孩子的線索,都互相通氣,每年一起出來幾趟找孩子,也成了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現在,他們已經走過了全國多個城市跟村子。最近聽說馬坊市這裏有買賣孩子的情況,安頓好家裏就一起過來碰碰運氣。


    兩人的背包裏常年放著印有孩子照片的尋人啟事,上麵留下了家裏的座機號。在火者站這個人員流動性大的地方,兩人散發出去了多張尋人啟事。


    隨後,他們離開火車站,詢問路人去往附近的農村怎麽坐車。


    因為這個計劃生育很嚴的年代,超生的一般都是農村人,城裏人不管頭胎生男生女,為了保住工作,基本都是生一胎,除非不會生的才會想到買孩子。


    但是農村人就不一樣了,一是很多農村人的思想還比較封建,認為生兒子才算有人繼承香火,才能傳宗接代,死了才有人給自己上墳燒紙,所以必須要有兒子;二是他們超生的代價相較於城裏人還是小很多的,尤其是那些窮的叮當響的家庭,罰無可罰,再加上撒潑耍無賴,生了也就生了。


    如果實在生不出兒子,就會想到要買個兒子回去養,管他是誰家的,跟了他們家的姓,那就是他們家裏的根兒了。


    可巧,孫愛民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悄悄回頭,瞅著皮箱男進入麵館兒後,便打算在附近盯著那個麵館兒門口,要是沒有像上次一樣過二十分鍾出來,他就打算租個車在後門的路口等著,看看能不能再碰到昨天那輛神秘的麵包車。這時,遇到了正在問路加發尋人啟事的武星與趙紅軍。


    “大哥,我們打聽一下,從這去最近的村子怎麽坐車?”武星隨機找了一個路人問道。


    路人感覺對麵兩人有點莫名其妙,問道:“這周圍村子可多了,你們要去哪個村子啊?總得有個名字吧?”


    武星趕緊給他手裏塞了一張尋親傳單,解釋道:“我們倆是出來找孩子的,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隻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打聽。”


    路人聽了武星的解釋後,對他們倆人的遭遇很是同情,於是給他們說了幾條去往附近村子的中巴車路線。


    孫愛民聽他們說完話,心裏有了些主意。他現在屬於孤軍奮戰的狀態,一個人顧頭不顧尾,沒辦法同時看住麵館而前後門的情況。而且就算他撞大運,找到了這些人的老窩,他也不可能一個人對付得了一個團夥。


    聽袁潔說,占金花與錢金鬥在當地的關係網很大,如果不是有保護傘,他們也不可能猖狂的從事這一行當幾十年。乃至後來,兩人以及多名同夥都有確鑿的證據可以定罪,卻依然繼續逍遙法外十餘年。


    所以,別說孫愛民在不確定對方做了什麽勾當的情況下不敢貿然報警,就算是他掌握了對方拐賣孩子的消息,他也不敢去報警。萬一自投羅網到占金花的保護傘那裏,他那尚不知身在何處的孩子很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發生危險。


    如果能夠得到這兩名尋子家長的幫助,那事情可就好辦多了。


    於是等路人走後,孫愛民趕緊喊住了兩人:“兩位大哥,你們是來找孩子的?”


    武星與趙紅軍回頭打量了一眼孫愛民。剛才他們就注意到了站在牆角探頭探腦的孫愛民,帽子口罩把臉遮擋的嚴嚴實實,咋看咋不像好人。


    兩人出來尋子多年,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還曾有人用假消息來騙他們的錢,所以他們麵對主動搭訕的陌生人有很高的警惕性。


    趙紅軍先發製人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孫愛民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來找孩子的。實話跟你們說吧,我在這裏蹲守了兩天了!”


    他朝著麵館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說道:“看到那家麵館兒了嗎?我發現他們有點不正常。”


    隨後,孫愛民將自己這兩天的觀察發現一一跟武星與趙紅軍做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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