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金花一行五人直到進了家門,說話聲音還在哆哆嗦嗦。


    月黑風高夜,陰風陣陣,太他媽嚇人了。尤其是這幾人還做了虧心事,心中有鬼,因此更害怕“鬼”敲門。


    另一邊,憶緣法師跟他的小助手氣氛就歡快多了。


    小助手一邊開著車,一邊恭維的說道:“師傅,還是您厲害,幾句話就弄來這麽多錢!一個月碰著幾個這樣的大冤種客戶,我就能成天跟著您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哈...”


    憶緣法師一臉得意地說:“你小子要學的還多著呢!好好幹,師傅不會虧待你的!”


    映像外的青年袁潔聽到這師徒倆的對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剛才在墓地那一幕弄得煞有介事的,讓袁潔跟著一陣揪心,感覺背後直冒涼風。沒想到是兩個江湖騙子。隻是不知道占金花與錢金鬥那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能被這個“大法師”戲耍到什麽時候。


    在所有人都見不到的地方,孫小好的遊魂在空中飄蕩了很久。他看到了他的親生父母是如何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肉身燒成灰燼,也看到了他們如何編造關於自己死因的謊言,還看到了被他坑的傷痕累累的袁潔是如何因為他的死訊而哭的傷心欲絕。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這個世界上,隻有養父母是真正全心全意的對他好,永遠不可能坑他害他。


    臨死前,他多希望養父母能夠突然出現來救他於水火啊!可惜,他自己早已斷了後路,悔之晚矣。


    當他聽到墓地中幾人商量如何將他的魂魄弄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的時候,天知道他當時有多麽恐懼。


    清髓化療的那種痛不欲生,已經讓他不敢再回想,而那個法師口中的七七四十九天的噬心摧殘,讓他恨不能再原地去世一回。


    老天爺呀,他就算是在人間留下了一點孽債,也不至於受到這樣嚴重的懲罰吧?如果有來世,讓自己好好去贖罪不行嗎?


    等到憶緣法師開始做法之後,孫小好的心簡直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可是不知道哪個地方出了岔子,直到法事完畢,自己竟然沒有感到一丁點痛苦,魂魄還仍然聚攏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遠處傳來了虛無縹緲的聲音:“去吧,去吧,贖罪去吧...”


    隨後,他眼前便出現了一個映像畫麵,其中站著一名三十歲左右挺著孕肚的女子:“這是?媽?”


    那不正是他臨死前心心念念的媽媽袁潔嗎?她為什麽會這麽年輕?她的肚子?...


    孫小好終於想起來了。這是在自己六歲的時候,袁潔那時懷了六七個月的身孕,可是自己受到親生父母的挑唆,擔心袁潔有了其他的孩子,便會不愛自己了,或者直接將自己拋棄。


    於是,他按照親生母親占金花的指使,借機將她引到了醫院的消防通道,她剛追了進來,就被早就守在消防通道門後的占金花從背後推下了樓梯。


    那一天,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不敢哭喊,不敢叫人,最後,被占金花帶回了家。過了幾天,他們發現全城都是尋找自己的尋人啟事,於是又找準機會將他偷偷丟在了醫院旁邊的早點攤上。


    他至今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把事情做絕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些,孫小好的心中對袁潔與孫愛民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愧疚。他暗暗發誓,如果有來世,他一定要當牛做馬地去報答他們;如果有來世,他也一定要讓占金花與錢金鬥知道,什麽叫“報應不爽”。


    ————


    在憶緣法師與小助手的影像畫麵消失後,青年袁潔的眼前沒有像以往一樣再出現新的映像,而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這時,她的耳邊隱隱傳來了說話聲。


    “樊教授,我愛人情況現在怎麽樣?她,還有希望醒過來嗎?”這是孫愛民的聲音。


    孫愛民口中的樊教授回答道:“現在來看,你愛人情況不是很樂觀。主要是她腹中的孩子,是現在治療的主要阻力。如果能及時把孩子拿掉的話,醒過來的希望會更大一些!如若不然,很可能會落得個一屍兩命的結果。”


    這聲音,袁潔聽起來有些耳熟。在哪裏聽過呢?袁潔仔細回想起來:樊教授?樊專家?對了,就是他,那個送孫小好走上絕路的樊樺。


    他現在要做什麽?要拿掉自己腹中的孩子?他跟那個占金花他們是一夥兒的,肯定沒安好心。


    不行,不能這樣,快醒來啊,快醒來啊!袁潔不斷做著這樣的心理暗示,可是自己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動的地方。


    這時,孫愛民深吸一口氣,俯在袁潔耳邊輕聲說道:“老婆,我沒辦法把你跟二寶都保住,是我沒用。可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出事的。等你醒過來,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


    孫愛民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變得有些哽咽。


    袁潔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將近兩個月了,自己的工作擱置了半個月的時候,就徹底被之前的徒弟所取代了。


    1997年啊,那時他的工資就已經有三千塊了,而他的徒弟王剛跟他學了一段時間,做出來的菜品色香味與自己有那麽八分相似了,如果不是碰到特別難伺候的顧客,也已經能夠獨當一麵。


    同樣的工作,王剛隻要1200元的薪水。老板稍作考慮,便決定換掉了孫愛民,讓王剛頂上他的位子。


    所以現在的孫愛民,可以說處於失業的狀態。家裏攢的準備買第二套房子的錢,現在已經全都給了醫院,還從親戚們手中暫時借了一些救急。


    孫愛民還不顧親人們的勸阻,自作主張將家裏現在的那套房子掛出去出售了,前兩天剛剛成交。


    在他看來,親戚們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如果因為自己一家的事拖累了親戚們,他的心裏也過意不去。就算是要依賴親戚們的接濟,也要等自己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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