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四人在清晨繼續出發,寧煜本身就不著急趕路,也並非刻意護衛這三人,隻是將周身氣息釋放,少了些不長眼的打擾。


    之後幾日,寧煜和他們三人的交談不多,更多時候都是沉默趕路,偶爾與那婦人聊上幾句。


    那老刀客則時刻守在美韻婦人周圍,特別是遇上一些大商隊時,更是握緊了手中長刀。


    這婦人的美貌風韻猶存,若是不展現些許警示,那些常年在外行走的商客說不準會有些歪心思。


    好在有寧煜這位道玄高人照應,倒也無事發生。


    這一天,四人來到一座小縣城前,四人入城,隻是入城之後,美韻婦人便有些扭捏地問道:


    “能否請公子暫時照顧小女,我和李叔去買些糧食也好繼續趕路。”


    寧煜疑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閨女拐走了?”


    美韻婦人笑道:“若是公子想這麽做,哪裏需要現在才動手。”


    寧煜默然無語,他這些日子看出了眼前婦人應當是出身不低,雖未修行,但那眼界卻很開闊,識得諸多修行事物。


    隻是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淪落到隻帶著一個老仆趕路,婦人沒主動提及,寧煜也沒興趣問。


    他想了想,也就點了點頭,然後看到那美韻婦人在那羊角辮小丫頭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小丫頭看了寧煜一眼,這才不舍點頭。


    美韻婦人輕聲道:“公子,我們一個時辰之後城南門會合,如何?”


    寧煜答應下來,婦人這便帶著老仆朝著遠處走去,然後原地便剩下寧煜和那小丫頭大眼瞪小眼。


    他走上去,捏了捏她那白裏透紅的小臉,將這小丫頭抱上墨風的馬背上。


    小丫頭也不抗拒,這兩日與寧煜相處,也算是熟悉了這位心善的大哥哥。


    她抱緊墨風的馬頭,打量著四周的商販,對於這些從未見過的東西,十分好奇。


    那梳於兩側的羊角辮,微微擺動,像極了一個瓷娃娃。


    寧煜帶著這小丫頭於坊市中遊逛,這座小縣城並未有修行坊市,他就隻是簡單的購買了一些東西。


    隨後便準備前往城南門處。


    小丫頭坐在墨風背上不吵不鬧,顯得特別文靜,問她可有想吃的東西時,她也未曾有想法。


    隻是此時的目光卻望向街角處。


    寧煜好奇地將目光望向她打量的地方,隻見不遠處有一座剪紙小攤。


    那剪紙小攤擺在街角處,雖不顯眼,卻自成一番熱鬧。


    攤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剪紙,紅的、綠的、黃的,色彩斑斕,交相輝映。


    那一張張剪紙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有靈動的飛鳥,威嚴的麒麟,俏皮的猴子,還有那神秘的蛟龍。


    每一個剪紙都線條流暢,形態逼真,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紙上躍然而出。


    小攤的攤主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他身著樸素的灰布衣衫,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卻透著矍鑠的光芒。


    他手中的剪刀在紅紙上靈活地穿梭,不一會兒,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便出現在眾人眼前,引得周圍的看客嘖嘖稱奇。


    小丫頭盯著剪紙目不轉睛,似乎從未見識過這般神奇的物件。


    而寧煜則陷入了幼時的回憶之中,還記得寧母送他的那隻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剪紙。


    雖如今已不知去向,但那份回憶卻已經留存在他心中。


    他有些恍惚,開口問道:“想要一個嗎?”


    小丫頭轉過頭來,看著這個英氣十足的年輕人,想起自己父親似乎也如他一般模樣, 英姿煥發,她猶豫片刻,搖搖頭。


    寧煜終究不是他父親。


    見其拒絕,寧煜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說道:“我想要,順便送你一個,如何?”


    小姑娘臉上有些糾結,最後還是輕輕說道:“那好吧,我還沒見過這個呢。”


    寧煜牽著馬走近那剪紙小攤,花甲老者熱情地說道:“公子,瞧這小姑娘眼神,想必是喜歡得緊呐。


    我這的靈獸剪紙,那可都是栩栩如生,每一個都蘊含著祥瑞之氣。


    買一個給小姑娘,保準能讓她開心一整天。”


    寧煜低頭看向馬背上的小丫頭,見她眼中滿是渴望,嘴角微微上揚,問道:“怎麽樣,小丫頭,可有喜歡的?”


    小丫頭怯生生地伸出那幼嫩的小手,指了指一隻小巧玲瓏的玉兔剪紙。


    寧煜二話不說,從攤販手中接過那玉兔剪紙,遞給了小丫頭。


    隨後又將一隻白虎狀的剪紙一起買下。


    小丫頭接過剪紙,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宛如春日裏盛開的花朵。


    她奶聲奶氣地說道:“謝謝大哥哥。”


    寧煜摸了摸她的頭,說道:“走吧,咱們該去南門等你娘親他們了。”


    小女孩一手拿著玉兔剪紙,一手抱著墨風的脖子,似乎是被這剪紙打開了話匣子


    她朝寧煜問道:“你是不是話本裏的絕世高手,一生都在遊曆塵世間逍遙。”


    寧煜聽到這小丫頭忽然的發問,他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還不算絕世高手,或許等你長大了,我就是了。”


    小丫頭打量著寧煜的那英氣十足的眉眼,奶聲奶氣的朝他說道:“我相信你肯定會成為絕世高手的,這是娘親教我的相術,一點不會錯的。”


    寧煜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遺傳了她娘親的相人之術。


    “我父親也是絕世高手,這是我娘說的。”


    “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小丫頭隨後又朝寧煜說道,隻是她的的後半句聲音中有些低沉。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有些泛紅。


    寧煜見狀有些頭疼,單身十幾年來,他可還沒哄過孩子呀。


    隻得一把將其從馬背上抱了下來,學著凡人哄小孩一般摟在懷中。


    那隻大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朝其安慰道:“沒關係,你還有娘親在的,等你父親忙完了,說不定“嗖”一下,就出現在你眼前了。”


    小丫頭抬頭看著寧煜,那眼瞳中似乎帶有星光般閃耀:“真的嗎?父親真的會回來嗎?”


    “一定會的,他隻是有著身不由己的事情在做,等他忙完了,就回來了。”


    小丫頭聽到寧煜的安慰,情緒雖然有所好轉,但還是比較低落。


    寧煜的腳程不慢,很快便來到了城南門口。


    兩人站在城門前看人來人往。


    很快,離說好的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但寧煜卻沒有看到那婦人和老刀客的身影,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小丫頭也開始四處張望,擔憂起來自己的母親。


    好在又在小半刻鍾之後,那小丫頭的娘親和老人才姍姍來遲。


    來到寧煜身前,美韻婦人滿臉歉意,“耽誤了些時間,公子莫怪。”


    寧煜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他打量著婦人,那本還有些許首飾的身上,此刻已經空無一物。


    想來這便是她要避開小丫頭的原因吧。


    小丫頭撲進婦人懷裏,開始悄悄抹眼淚。


    婦人輕輕拍著小姑娘的後背,輕聲安慰道:“娘親在的,羲兒別哭。”


    “原來這小丫頭叫羲兒。”


    寧煜打量著這母女片刻,見其哄好了小丫頭後,他騎上墨風便出城走去。


    接下來的幾日裏,他與小丫頭的話明顯多了一些,得知這小丫頭姓薑,全名薑羲禾。


    而那美韻婦人則姓穆,叫穆婉顏,倒是個不俗的名字。


    接連幾日的行走,四人便來到了一處分叉官道之中,那官道一條朝向宿州州府,一條則是通往臨安郡,不過臨安郡離此地還有很遠的距離。


    站在分叉官道旁,穆婉顏向寧煜道謝:“多謝公子數日來的護衛,公子可否留下名字,若是以後有機會,也好報答。”


    寧煜則笑著回應:“寧煜,寧靜的寧,煜煜生輝的煜。”


    寧煜正欲策馬離去,卻見薑羲禾那小丫頭跑了過來。


    “寧哥哥,這個給你。”


    她來到寧煜身前,仰著頭,將手中一條紅玉手串遞到寧煜手中。


    那紅玉手串上,有數顆玉珠,珠身有蜿蜒的曲線,似有一道龍影遊動一番。


    寧煜笑了笑,他翻了翻儲物戒,裏麵應有盡有,卻唯獨沒有適合給這幼童的物件。


    他伸手接過這紅玉手串,打量著這羊角辮的小丫頭:“我可沒有什麽回禮送給你。”


    小丫頭搖了搖頭,說道:“你送過我剪紙啦。”


    寧煜隻是笑著沒說話,他捏了捏小丫頭的小臉,從儲物戒中取出那一塊赤炎流金。


    取了手指大小的一塊,以自身淩厲刀意催動墨玄,霎時間,便已經將其雕刻成一隻栩栩如生的赤紅玉兔。


    再取出一個黑繩將其串成一條項鏈,戴在小姑娘的脖子上。


    “送你了,可別弄丟了哦。”他揉了揉腦袋,將小丫頭帶回她娘親手上。


    對那老刀客與穆婉顏說道:“保重。”


    望著那小丫頭仔細觀看著小兔子的模樣 他眼中似乎有一些擔憂和不舍。


    這臨安郡府離此處尚有些距離,這三人一路上的風險不小。


    他看向那個美韻婦人,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穆婉顏豈會不知寧煜的想法,她很快的搖了搖頭:“已經叨擾寧公子許久,再讓公子改道,我良心難安。”


    寧煜想了想說道:“我也不是很著急,我那黑馬速度很快,即便是繞行……”


    話還沒說完,穆婉顏便再度搖搖頭。


    這個婦人雖是孤身一人,但那般堅韌女子的倔強卻未曾有改變。


    寧煜隻好作罷。


    三人朝寧煜再度道別,便走入了那前往臨安郡的官道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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