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的情郎在晚上來家中與她幽會,這女子纖手破橙來招待他,破橙用的不鏽鋼水果刀是狄仁傑老家並州產的,鋒利如水的並刀破開鮮橙,女子纖手在橙子上撒幾粒從吳地取來的潔白如雪的鹽粒,溫馨的送到心愛人的手上。錦製的帷帳裏,兩個人逐漸麵紅心熱,在獸形香爐中點一塊檀香,二人煙香中相對著把笙調弄。女子低聲地探問情人:“今天晚上你到哪裏去住宿?時候不早了,樓門也已經鎖了。外麵寒風凜冽,路上寒霜濃重,開車容易打滑,不如不要走了吧,路上人少不安全。”


    民間貌似少有傳風流韻事,卻多有傷風敗俗,但傷風敗俗和風流韻事之間,有時很難說的清楚,上麵如此溫馨的場景,正是宋代詞人周邦彥藏在李師師床底下,偷窺宋徽宗與李師師調情後所作。相傳宋徽宗趙佶慕名李師師,一次微服到李師師家中,恰好周邦彥已經先在李師師家,突然聽說皇帝大駕光臨,驚惶中急忙藏到床下。趙佶自己帶了一顆新鮮橙子,說是從江南剛剛進貢來的,躲在床下的周邦彥聽到了宋徽宗與李師師戲謔調情的過程,他將這段見聞填成了這首《少年遊》,詞曰:“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最初宋詞在民間流行,較早是由女子或樂工演唱,他們的文化程度不高且出身較低,也沒有很高的政治抱負,所以宋詞初期豔麗浮華,流行於市井酒肆,通俗易懂又貼近民間生活,所以宋詞的題材也主要集中在傷春悲秋、離愁別緒、風花雪月、男歡女愛等方麵,形成了一個書寫豔思戀情的文體。拋開文學創作不談,且說民間像周邦彥在李師師床下偷窺趙李二人調笙弄情這類事,報道出來的何其之多,出場先打上個傷風敗俗的標簽,看熱鬧的更是好似身臨其境一般,甚至有“名人出軌叫風流韻事,你出軌叫傷風敗俗”這種可悲的言談,將一件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弄的更加錯綜複雜。好像風流自古就是文人騷客的代名詞,也很難把它融在一個民間俗人身上。


    對像我這般時常想舞文弄墨又在享受生活的人來說,人生許多的時候都是詩意的,切記不要隨便把文化打上一個固定的標簽,君子不器,萬事萬物亦然。文化不是跳出生活的清高,真正的文化源自生活,沒必要過分的去追求高光之下的“論文詩”,其實正如法外狂徒張三所說,人這一生高光一刻是可遇不可求的,覺大多數的時間裏,都是似水流年的虛無,而這平凡的點滴,才是文化創作的源泉,也是證道的機緣。文化可以釣來名譽,可未必能釣來名譽的同時,讓你持有本來的快樂,心之所求,要有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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