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正處於迷離狀態。


    在這浩瀚無際的虛空中,時間的概念消失了,周圍沒有明顯的分界,隻有不含有任何意義的綿延著的空間。她知道她是不會死的。這裏沒有引力,她想逃脫,卻找不到任何出口。沒有時間,檔案不知道她的死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她仿佛接觸著每一寸虛空,卻什麽也沒感覺到。周間隻有平靜,從外看像是卡利普多製劑(soma,carisoprodol的商品名,它是一種肌肉鬆弛劑類藥物)帶來的平靜,從內看像是晨露在荷葉間駐留般寧靜。


    在如此感覺不到自我的狀態下,檔案幾乎感覺不到腐朽。這次她也無能為力。此前能與死亡抗衡的檔案此時也隻能任死亡擺布。她除了漸漸凋零,什麽也不能做。


    空氣像強酸一樣灼傷著她的肺。她的心髒努力地跳動著,跳動著,更多的痛苦從陳舊的骨頭中迸出。在經曆了幾個世紀的麻木之後,她第一次感覺到劇痛的回歸。“放棄吧,”虛空朝她低語著,“不要再從本該得到這能力的人那裏試圖要回力量了。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檔案強迫著自己呼吸。她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劇痛,仿佛她已經凍死了千百次一樣。她試圖從地下汲取力量,這主要是出於習慣。但什麽都沒發生。


    “她現在又有了一個孩子了。放手吧。”


    如果讓她一個人呆著,她可能會任死亡擺布。大自然想要她死已經多久了?“做你的白日夢去吧。”怨恨使檔案選擇了繼續挺住。


    她再也聽不到聲音了。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她逐漸感覺到了她宛如死亡的四肢。她的感覺以和她之前一樣的順序恢複了起來:先是觸覺。她感覺到她躺在平坦的東西上,下麵夾著金屬和碎玻璃。她的翅膀感覺很奇怪——至少她敢肯定壓在身下的那一隻翅膀是奇怪的。檔案館以前從來沒有帶著翅膀死過,所以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不應該再有這些的,”檔案想,盡管她不知道這些想法是從哪裏來的。她的記憶仍在慢慢地恢複。


    接著她的視覺回來了。籠罩著她的黑暗被一道弧形的紅橙相間的光驅散了。檔案館並沒有像她早年那樣努力起來。轉世是急不得的。


    她久久地躺在那裏,使她脆弱的眼睛可以適應黑暗,時間足夠長,她可以感覺到微風在她身上飄過,聽到回響著的尖聲的警報。這裏沒有小馬,沒有人。隻有警笛和閃爍的紅燈。


    最終,她的四肢停止抽搐,最後的虛弱消退了。


    代表者全人類的檔案站立了起來。她抖了抖身子,抖掉的塵土四處飛散包圍著她,接著她把鬃毛和尾巴上的一些纏結弄得一幹二淨。


    一個巨大的金屬物件倒在她的麵前,從巨大的支架和天花板上的支撐物上垂下。數百個小閥門和電纜半埋在已經腐蝕生鏽的物體的海洋中。這些都是聚變反應堆的殘餘部分。


    亞曆克斯記起來了什麽。她的朋友尖叫著,她的女兒與對方肉搏,一個人類士兵為她獻身。


    檔案此時正站在反應堆的核心,盡管現在這地方很難被認出來。最先進的控製台已經拔地而起裂成碎片,而其他的控製台看起來也已經被毀滅性的打擊擊碎了。


    “這裏發生了什麽?”檔案館發現她的聲音尤其低沉,由於很久沒說話而不太適應。她聽著自己奇怪的說話聲,耳朵抽搐了一兩下,但她沒想太久。她心裏還有一些更緊迫的顧慮。


    檔案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最完整的控製台,但能按的按鈕都沒有什麽用。有一個在她觸摸它時瘋狂地發光,但也是僅此而已。


    至少他們考慮得足夠周到,讓燈閃爍著,讓警報器鳴叫著。盡管可能已經經曆了很久,她還是毫不費力地記住了天堂隕石坑的布局。出口的門斜掛在一側它們的軌道上,當她走到附近時,它什麽反應都沒有。除了通常掛在外麵的潔淨室套裝,從中央通道出來的走廊幾乎是空曠的。


    消毒區已經被破壞了,醫療設備也被破壞了。檔案館在黑暗中走得更近了一點,突然疼的大叫了一聲,她差點在一塊閃閃發光的玻璃上割傷自己。“有人嗎?”她小聲說著,在垃圾堆裏挖洞。她發現了幾個智能手環,但沒有一件是小馬大小的。當她用力扯著廢棄物時,一個醫用冷凍機滑開了,但隻是傳出一股腐爛藥品的臭味。這裏已經沒什麽能用的東西了。


    她朝下一個電梯走去,四處搜尋著控製台。從她剛開始的地方一直到電梯那,她沒有找到一個控製台。


    中央豎井和之前渡鴉之城裏麵的一樣,是一根玻璃柱,直從城市底到城市頂。它通常是為優先交通和貨運而預留的,但既然她沒有看到另一個活著的人……


    她上升到了五百英尺高,幾乎到了地麵的平台。出口門被粗暴的撬開了,在豎井的內部搖晃地掛著。即便如此,檔案館還是可以側身擠出門,她終於看見了這座城市。


    天堂隕石坑,以前擠滿了閃光的燈和疾馳的機器人的城市,現在一片寂靜。冷風均勻地從下麵吹上來,雖然在這一層下麵隻有幾個用於進入反應堆底部的服務層。


    檔案坐了下來,在黑暗中皺著眉頭。在她獨自從地下脫身之後,她幾乎沒有什麽高興的感覺。


    “有人嗎?“她朝著黑暗又問了一遍,這次更大聲了。沒有回答。


    但是她腦海裏的聲音開始回蕩。“嘿,亞曆克斯。”陰雲遮天的聲音聽起來依舊那麽熟悉,好像是她年輕時候的嗓音。


    “上次我不是瘋了很長時間嗎?“


    陰天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也許你永遠不會好起來。”


    “也許不是呢。”檔案站起來,慢慢地離開電梯。不像她被遺棄去自生自滅的那個礦洞,她了解這座城市。如果沒有電源,她將不得不沿著它周圍的樓梯螺旋著向上爬,直到她到達地麵。


    “我不會浪費時間來做這個的。”亞曆克斯搖了搖尾巴,轉身去另一個走廊。光很少,但她發現自己比在礦井裏對光感到更適應。在這座城市生活了許多年,也驅散了這匹被困在地下的天馬的那種壓抑、幽閉恐懼的自然感覺。在過去的幾年裏,她很少使用自己種族的魔法,也因此不怎麽需要去使用它。


    “我不會離開的。”她沒有聽見小馬的腳步聲,她也知道她不可能在身邊。即便如此,一種陪伴的模糊感覺依然存在。“除非你離開這裏。”


    “隨你。”亞曆克斯找到了她要找的門,或者至少找到了它原來的位置。主幹道入口的匝道前是一扇近一英尺厚的防爆門。門從另一邊被融化了。“如果你非得留下來,至少幫下我吧。你能告訴我那扇門是什麽熔化的嗎?“


    “你不如問下整個城市都發生了什麽。”陰天的聲音並不客觀,但她平常並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哪裏有更好的保護措施嗎?哪裏有更強的防衛?“


    “我……並不知道。”她沒有放慢腳步。她迅速從熔化的門裏爬了出去,走到寬闊平緩的走道上。反應堆通道附近已經豎起了厚厚的路障,至少一支已經部署完畢的火炮被炸成了許多碎片。


    他們身旁有幾個小水坑,空氣裏散發著化學藥品的惡臭氣味,但並不多。天堂火山口是為了生存而建造的,有些地方的水位非常低,上麵也有不透水的擋雨黏土層。顯然,這些深思熟慮過的工程防止了她溺水。


    檔案邊自言自語邊走著——主要是為了防止自己發瘋。她並沒有真的認為陰天能聽見她說話。不可能的,她的那個老朋友早就去世了。


    “那麽……如果這一切都是在我剛去世之後發生的,那肯定隻有幾百年,對吧?要不然它甚至不會向我們那時一樣解決這些問題。時間會毀了一切……但這些建築都還是我記得的形狀。一些牆壁上的文字還在這裏,還有一些東西也在運行。”


    大部分都是燈,燈都是一樣的。天堂隕石坑的應急網絡是超低功率的,它用核聚變來替代反應堆。即使沒有幹預,它也可能持續發電數百年。


    “你確定嗎?亞曆克斯向旁邊瞥了一眼,希望看到一匹小馬在她身邊走著。如果她在接近黑暗的狀況下能看也能感覺,那麽她應該抱著希望向旁邊看看。然而,每一盞閃爍的燈下都沒有生物的影子。“hpi使用的都是非常穩定的化合物,不是嗎?這裏沒有水,沒有多少空氣,也沒有地震活動。到底什麽會腐爛?”


    檔案停下了腳步,怒視著聲音此時傳來的方向。“你知道了吧,我就是這樣知道你不是真的!”她喊道。“在我周圍轉來轉去說話可能隻會讓我覺得你飛行的時候非常安靜,但是……陰天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材料,什麽是老化,或者是其它高深的東西!為什麽我會相信你真的是她?“


    她幾乎能感覺到在她的另一個肩膀後麵,有誰聳了聳肩。“我不是真正的她。你知道的,記得嗎?你已經瘋了。”


    “是的。”她歎了口氣,繼續穿行在黑暗之中。“我想是的。”當她走著的時候,亞曆克斯盡可能尋找著她可能會用到的任何東西。便攜式燈是首要的,但她發現的每一個燈都不能用了,一點反應都沒有。事實上,hpi的分子化學製造的材料遠遠超過了事件之前存在的那些材料。更不真實的是,他們的電池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樣,可以持續工作數百年。


    她真正需要找到的是一個氫動力裝置,就像她的圖書館曾經使用過的那樣。隻要密封還完好無損,這樣的燃料電池可能還可以正常工作。不幸的是,她不太可能在動力裝甲服之外的地方找到。


    “我要打電話給雅典娜,”她最後向著空氣宣布,“你如果在任何地方看到手環了,告訴我。衛星電話也行。”


    “聽下,孤獨終日。你沒看見的我也看不見。我們是一體的,我隻是你的想象產物。”


    她沮喪地聳了聳肩。“行吧,我明白了。想一想,如果我還在產生關於你的幻覺的話,我不妨讓你去工作。”她的翅膀還是有點麻木,盡管她已經恢複了幾個小時了。在這種情況下,亞曆克斯選擇先不去管它們,直到周圍有適當的光線為止。假如她很適應的話,她也不會去管一個她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管她看了多久,她都找不到衛星電話。沒有完整的動力裝甲,盡管有很多空的,已被毀壞的小馬和人的形狀的衣服。但是沒有屍體。“你認為所有的屍體都去哪了?“


    陰天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希望。“這可能意味著事情不是很糟糕,對吧?如果沒有屍體,就意味著肯定有人把它們埋了。”


    這肯定不是真的,但檔案並沒有打算和她爭論。她想出的那些可能性極其黑暗,甚至她也拒絕去想它們。至少在人類身上,根本來不及埋葬,他們可能會被直接……


    亞曆克斯沒有去想這些黑暗的事情,而是在他們來到這座城市之後忙著在廢墟中尋找。不幸的是,她發現搜尋已經差不多了。她越往上走,能發現的物資就越少。


    這裏幾乎沒有曾經存在過的先進文明的跡象。牆壁上的電線被剝開了,斷掉的電線胡亂地散開著,就好像巨大的鉗子把混凝土搗碎了一樣。


    檔案還是拿了一點東西。亞曆克斯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幾乎完好無損的小馬頭盔,盡管很多年過去了,它的碳纖維樹脂仍然很牢固。她發現了一個為人類設計的背包,並用它收集了一些早期拿東西的人忽略的零碎物品。還有一本結實的紙,幾支鉛筆和幾支筆,紙都是空白的。“至少我可以寫日記了。”她想。


    “我想知道我是否能用壞掉的電路和生鏽的釘子做一個衛星收音機,”亞曆克斯喃喃自語。


    不幸的是,她的同伴似乎並不關心她想要什麽。“真正的問題是誰會贏得了這場毀滅了這個地方的戰爭。”


    亞曆克斯不假思索地說道:“如果hpi贏了,他們並不會放棄這個地方,更不會把它撕成碎片。”她的耳朵和尾巴微微下垂,在爬上斜坡時,她放慢了腳步。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一切已非從前。對人類足夠的信仰將她從死神邊帶了回來。更不用說人類有足夠多的辦法來找到幾乎所有珍寶來建成這座城市。


    雖然感覺不到,但亞曆克斯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了。一度隱藏在可視範圍之外的天花板逐漸出現。它模糊的影子變成了與石頭融合的亮光。“所以想想我死後會發生什麽,”亞曆克斯邊走邊咕噥著。“我很重要,所有的小馬都尊敬我。雅典娜立刻說出了我的死訊。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沒有回應。亞曆克斯不在乎,朝著主入口的洞穴走去。事實證明這被碎石堵塞了,所以她轉身繼續。有幾個較小的疏散通道,其中一個肯定能走。不幸的是,她在搜尋過程中並沒有很幸運。盡管她發現了一些生鏽的工具,但它們都是探險家可能使用的工具。沒有什麽能夠幫助她接觸到雅典娜。


    她繼續說下去。“豐饒之城會在同一天宣戰。雅典娜會阻止任何核彈頭進入工作狀態。然後……”


    “然後呢?“陰天聽起來沒有像真正的陰天那麽無聊。


    “不知道。也許他們一直處於戰爭狀態,但永遠不會互相攻擊。也許豐饒之城會開始招募普通的小馬來幫助他們,也許他們不會。那該死的海洋怪物不會參與進來的,因為那樣會違反條約。”


    “殺了你難道不會違反條約嗎?“


    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回答。前麵有一絲亮光,她認為這是個好兆頭。它不是連接著少得可憐的備用電源的應急燈。那是真正的陽光,溫暖明亮,誘人。“我不知道是誰來決定什麽算作違反它,什麽不算作違反它。不過,如果是我,我特麽肯定要界定好。”


    亞曆克斯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睜得大大的,因為她看到了她幾乎錯過的一件東西。一個角落裏躺著一副她不認識的輕便的馬具。


    房間本身大約有三十英尺寬,在盡頭有一個朝著光的門。遠處傳來幾道黃色的裂縫,光線很亮,在黑暗中適應了這麽久,她無法直視它們。


    亞曆克斯把這個奇怪的破東西拖到亮光下,這樣她可以好好看看。


    她看過去,這東西是由乳白色的塑料製成的,連接處巧妙地由同一種材料連接在一起。它看起來像是鎖在一匹小馬的背上,一直朝向肩膀。


    有一門大炮安裝在右肩,由相同的塑性材料製成,但內部有燃燒的痕跡。“真奇怪。”亞曆克斯感覺不到陰天是否還在附近,在黑暗中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當她把東西翻過來檢查槍套時,她不得不勉強地自言自語。


    它通過尼龍搭扣帶係在脖子和腿上,槍會跟蹤著佩戴者觀察的大致方向,然後用一條後腿的特定扭動姿勢進行射擊。這裏似乎沒有電子設備,隻有傳動裝置和關節,顯現出非凡的機械製造水平。


    武器裏麵有一個彈夾,她小心地取出它,發現裏麵有五顆子彈,每一顆看起來都完好無損。黑暗和穩定的氣溫是否會像保存這座地下城一樣保存住這件文物?


    檔案館發現槍械束隻是部分完好無損,頭部跟蹤和瞄準不再運轉,隻是塑料齒輪發出了令人沮喪的哢嗒聲。她感到肩上輕得出奇。不管是誰設計的,它甚至有心考慮過翅膀,因為它對它們沒有任何的壓力。如果她知道怎麽飛的話,還是會妨礙她的,但既然她不飛……


    “希望你不需要它吧。”亞曆克斯曾經擁有坦克一般的力氣和鋼板一般的耐力。她曾經能夠喚起地球神靈的自信心和力量。不管她對傳承者這個任務有多忠誠,她現在都還不能做那些事情。


    檔案館從天堂隕石坑的廢墟中走出來,爬上陡峭的台階,向遠處的光源走去。她穿過了幾個安全門,每個門都被摧毀了。她不知道是否使用了魔法或炸藥,但不管怎樣,裝甲板和混凝土屏障都被炸成了不確定的碎片。“沒有理由放棄。隻要雅典娜活下來,hpi就可以恢複。”


    知道她到達最後一扇安全門的位置時,她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工智能的跡象,這是從地下城到開闊草原最簡單的出口之一。當她靠近它時,她更加意識到身後的氣流顯然比在外麵的一切都要暖和。“如果外麵是冬天的話,我是該高興還是不該呢?”最後一扇安全門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隔板,安裝在有輪子的軌道上,或者曾經是這樣。亞曆克斯沒有找到鋼筋和碳纖維,而是找到了一塊斜靠在牆上的薄木板。


    風在她身後嗚嗚地吹著,使她的鬃毛飄動起舞。她把蹄子撐在木頭上,緊緊地壓在離地隻有幾英寸的地方。它開始傾斜搖晃,猛地向她倒了下來。它剛一倒下,檔案就跳出了它的路徑,然後從洞口走入了亮光。


    孤獨終日沒有遠離洞口,她靜靜地站在春天的陽光下。微風吹起她的翅膀,帶著花粉和鼠尾草的濃烈氣味。即使閉上眼睛,她也能感覺到周圍的春意,剛蘇生的生命們朝著太陽生長著。


    孤日拿過多少時間來享受大自然?她完美的記憶給出了答案:九年八天。“嗯,再加上我死去的那些天。”孤日得等到天黑才知道過去了多久。唯一不清楚的記憶是她死時的經曆。“假設你不隻是想象。”


    亞曆克斯睜開眼睛,幾乎對她看到的吃了一驚。她的鬃毛上出現了一條白道,她試著將它撣下去。當她試圖撣的時候,她自從起死回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翅膀,她的那些噩夢都被證實了。


    上麵根本沒有羽毛,所以她才一直摸不到羽毛。她伸出一隻手,觀察著翅膀上的深色表皮、細細的骨頭和複雜的肌肉。她戳了戳,發現翅膀非常堅硬,但更加敏感。


    “我猜我知道我是怎麽在黑暗中四處走動的了,”她咕噥著,強迫她的翅膀合上。它們的彎曲方式並不完全相同,但隻要變通一下就可以了。


    亞曆克斯盡量不往自己的情況上想太多,因為她還得考慮生存的必需品。到了春天,可吃的植物並不短缺,她沿著最茂密的植被走到一條小溪邊。即使沒有天馬的魔法,在這裏生存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生存是不夠的。”亞曆克斯必須找到她的小馬。如果地球的記憶消失了,她吃什麽都不會香。


    “陰天,你還在?”亞曆克斯問,她坐在小溪邊,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做。如她所料,沒有人回答。“我猜我隻有在地下才會陷入癲狂。”


    孤日按照餘暉爍爍教給她的那樣敞開了她的感覺,並在這個世界上尋找她本質上的聯係。


    這肯定是不尋常的體驗,就好像她處在環繞地球的一張光網的中心。她能感覺到它的每一個扭曲的聯係,即使它太大了,不能立刻進入她的頭腦。


    如果她的聯結以前一直是一張網,這次就是有人試圖用掃帚把它打掉。把她和其它人聯係起來的隻是一些細細的線,而她以前喜歡的那種更厚實的聯結已經不複存在了。除了一個。


    感覺有一半的細線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他們並沒有團結成一個社會,而是成千上萬的個體,每個個體都在為生存而奮鬥。


    孤日找到了目的地。從她感覺到的方向來看,她猜想它們在中西部的某個地方,甚至在東海岸。“這些地方不再意味著什麽了。”天堂隕石坑周圍的原野已經完全變了,每一條小溪、每一棵樹、每一個池塘都出乎她的意料。隻有看著圍繞著的熟悉的山巒,她才能找到方向。


    那一根聯結把她綁得足夠結實,她不用費力就可以從聯結上獲得力量。她也試著跟著那個感覺走,但很快發現她感覺到的感覺不再有意義了。它至少是在地球的另一邊,到目前為止,它使她跟隨的能力受到了限製。她試了幾次,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不管那個社會是什麽,沒有她他們也能過得很好。


    孤日考慮回到天堂隕石坑尋找補給。不管發生了什麽災難,雅典娜仍然會在。然而,除了她出來時所發現的那些,她什麽也沒有發現,而且沒有一個能連接在一起,以從頭開始製作衛星收音機。“我總能回來的。入口永遠在這。也許我需要一隊小馬一起幫助或者是適當的探險裝備。”夜騏有許多天賦來增強他們在黑暗中探索的能力。回想起來,她可能就是這樣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路的。她隻是太心煩意亂了,沒有注意到她得到的信息並不是完全來自她的眼睛。


    “冬天還會來的,我的鞍包也不見了。埃茲也不在我的身邊。”孤日挺直了肩膀,把馬具端正了一下,然後開始朝她感覺到的聯結處走去。他們很遙遠,或許有成百上千英裏遠。她越早動身,就越早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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