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朝設立提爐人,於明暗之中與鬼臾區爭鬥無數,此等異想天開的邪徒異類,竟也學會了提爐人的行事作風,自暗中施展鬼蜮伎倆,使北境江湖折了冷文杉,使鎮北軍中折了寧衝這般後起之秀,甚至就連我北境提爐人當年遭受重創,不得不藏於關東山,暗中抵禦鎮北將軍府伸向關東山的爪牙,使得山裏山外涇渭分明,互不幹涉,或許也在其謀劃之中,此般手段所展現出的能量和背景實在讓人心驚,鬼臾區一日不除,則天下一日難安!”


    冷雲細細讀過玄武的批注,發現其在數年之間,多次推翻自己此前的猜測,並且用愈發篤定的語氣將幕後黑手鎖定為鬼臾區,如此心智和能力,實在是讓人不禁稱奇。


    若非玄武時日無多,抱著求死之心前往二仙山,冷雲捫心自問,也不知何時才能替師父殺此仇敵。


    而當年尚未殘疾,體魄心智皆在巔峰的玄武究竟有多麽強大,恐怕也隻有作為對手的冷文杉清楚了。


    “隻可惜,無論是師父還是玄武,又或是鎮北將軍府中的呼延雄,都敗在了鬼臾區的算計中。”


    冷雲輕歎一聲,隨即起身,帶著有關寧衝的風聞記錄走出密室,四下搜尋起來。


    一間頗為狹小,但一應布置頗為嚴密的密室中。


    寧衝站在盛放著一隻寶匣的桌案前,借助額前明珠的光亮,仔細翻閱著一本密錄。


    隨著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寧衝猛然抬頭望向門口,明珠的光亮正好映出了冷雲的身形。


    “怎麽樣,找到你想要找的東西了嗎?”


    冷雲駐足在門前,微笑著問道。


    寧衝皺眉打量著冷雲在光亮下暴露無遺的身形輪廓,而後一言不發的低頭繼續看著手中密錄。


    “看來你還沒有找到!”


    冷雲不以為意的輕歎一聲,而後舉起手中書冊,淡然道:“不過我找到了和你有關的東西,估計正是你想要找的!”


    寧衝再次抬起頭,審視著冷雲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麵色陰沉的走上前,抬手奪過書冊,並將自己手中的密錄扔了過去,沉聲道:“正巧我也找到了和你有關的!”


    冷雲接住密錄,左右打量一番,上前將密錄攤在寧衝肩上,借著其頭頂明珠的光亮,仔細看著其中內容。


    寧衝皺眉看著冷雲的舉動,沉默片刻後,卻也沒有開口嗬斥,專心看向自己手中的冊子。


    冷雲仔細看過了前幾頁後,忽然一臉失望的翻到最後一頁,確認這規格頗高的密錄中沒有寫下任何批注後,便隨手收起密錄,無所事事的站在一旁,等待寧衝看完。


    片刻之後,寧衝雙手一震,掌中書冊瞬間炸為齏粉,轉而怒視向冷雲,沉聲問道:“從我遇到你們開始,鬼臾區這三個字就時常出現,好似要將我這些年的遭遇,悉數歸咎到這個此前與我毫不相幹的名字之上,是不是你故意為之?”


    冷雲一臉詫異的看著寧衝,笑著說道:“如果是我故意為之,那前提是北境提爐人在覆滅之前,便主動與我配合,並且早在五年前,我便開始暗中散播對你不利的流言,可我要真有那般龐大的手腕和渠道,直接散布呼延雄想要謀反的消息,屆時引起朝廷猜忌,你和呼延雄都難逃一死,那不是更簡單些嗎?”


    “那為何我之前從未發覺自己遭遇的一切,還有另一個人的推動,隻有遇到你們後才見到真相,難道我此前一直都活在謊言之中嗎?”


    寧衝走到冷雲麵前,壓迫感十足的質問道。


    冷雲略作沉思,而後深吸一口氣,輕聲歎道:“難說!”


    寧衝麵色頓時陰沉,抬手指向冷雲手中的密錄,沉聲道:“那你手中密錄上記載的東西,又如何解釋?”


    “這有什麽好解釋的?”


    冷雲反問一聲,而後攤開密錄,一本正經的念道:“二十年前,冷文杉攜一繈褓嬰兒逃出鎮北將軍府,一路遁入關東山,受刑十年,卻能逃出生天,此乃人力不可及的奇跡,除非冷文杉身後另有保護之人,鬼臾區定然參與其中,至於是冷文杉接受了鬼臾區的招攬,還是鬼臾區將當年的棄子重新擺回棋盤,還有待考證!”


    寧衝麵露冷笑,似是要看看冷雲如何辯解。


    冷雲則隨手將密錄扔給寧衝,淡然道:“玄武隻是懷疑冷前輩如何能從鎮北將軍府脫身,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冷前輩與鬼臾區存在合作關係,如果這種捕風捉影的東西你都相信的話,那你為什麽不相信自己一直都活在謊言之中呢?”


    “重點不是冷文杉如何逃脫,重點是冷文杉師徒,極有可能與鬼臾區存在某種合作!”


    寧衝沉聲道。


    冷雲皺起眉頭,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冷前輩和冷兄弟近期和鬼臾區達成合作,意在針對你?”


    寧衝點頭道:“如果提爐人的記錄屬實,當年構陷我的流言出自鬼臾區,那刁仁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麽角色?他不該是鬼臾區的一員嗎?你們突然出現在翠華山,名義上是要找刁仁尋仇,但全程都在拖延我的腳步,不更像是在為刁仁爭取逃走的時間嗎?”


    “老哥,你的邏輯很飛啊!”


    冷雲擺了擺手,茫然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編出了這麽扭曲的故事,但你要知道,冷前輩在獄中十年,承受酷刑無數,皆是拜刁仁所賜,他們師徒又怎麽可能保護刁仁呢?”


    寧衝聞言不禁陷入沉默。


    故事扭曲,邏輯不通,寧衝自然心裏清楚。


    但他實在不能接受鬼臾區並非是同袍鬼無危的父親,而是一個無比龐大,並且一直將自己玩弄於鼓掌的組織。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昔日的同袍之情,共患難,同生死的手足弟兄,又算是什麽呢?


    看似是寧衝蠻不講理,實則是如今擺在他麵前的兩種可能,都很扭曲!


    相比之下,懷疑冷文杉師徒,還是更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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