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處這麽多天,竟沒發現你我原來是一路人!”


    “今天必定要有一個人死在這裏,你我隻是順路不同路!”


    “昨晚的熊膽酒,你是故意喝下的,就為騙我的金瘡藥?”


    “要不然怎麽騙你來赴死?”


    溶洞中,恢複目力的二人並未選擇搶先出手,反而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但兩人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對方。


    “既然大家都露了相,接下來就隻能憑真本事決生死了吧?”


    梁子義緩緩吐氣,屈膝下蹲,扭腰轉肩,雙手一上一下虛按,氣定神閑的看著冷雲。


    “龍身三折,六合形意!”


    冷雲隨手拔出胸前梭鏢扔到一旁,刀切正手,皺眉道:“看來你才是真正的名家之後啊!”


    “老刀把子對你還真是傾囊相授啊!”


    梁子義目光瞟向一旁的灰褐植被,沉聲道:“若不是為了這株鬼參,我早就去鎮北將軍府領賞了,你們師徒倆製造老刀把子的死訊,想玩陰陽局,還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冷雲並未否認,反而笑著問道:“那你怎麽知道,你能看出來的,不是我想讓你看出來的?”


    梁子義一怔,大抵意識到自己中了冷雲的誘敵之計,隨即更加陰毒的看向冷雲的左手。


    冷雲眉頭微皺,立刻將稍稍顫抖的左手藏到身後,單手持刀,戒備心起。


    “你以為,就憑鬼參周圍有機關,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救你嗎?”


    梁子義見狀,得意道:“我的金瘡藥是能保你暫時不死,但裏麵摻著腐骨粉,會慢慢腐蝕你的骨頭,我一直在等藥效發作,你在等什麽?”


    話音落,梁子義猛地衝起,腰身繃直間迸發的強大力道凝為一拳,直奔冷雲毫無保護的麵門。


    冷雲下意識揮刀格擋,但終歸慢了半分,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地後顧不上掉落一旁的短刀,而是死死捏住左臂,額頭上青筋暴起,像是在忍受著極其可怕的疼痛。


    梁子義看著藥效發作,已經毫無反抗能力的冷雲,目光再次移向心心念念的鬼參,得意道:“你先慢慢享受骨頭一點點碎裂的滋味吧,如果這鬼參是真的,我可以賞你一個痛快的死法,但它要是假的,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雲眼中滿是不甘,但幾經掙紮卻難以起身,隻能眼睜睜看著將梁子義以勝利者的姿態走上前,將那團灰褐色枝葉連根拔起。


    噗!


    枝葉拔起的瞬間,忽然散落開一層灰色塵霧,全無防備的梁子義被嗆得連連咳嗽,這才發現手中枝葉原來是純褐色的,上麵的灰色隻是一層厚厚的孢子。


    梁子義摸了摸臉上的傷口,隱隱感到些刺痛,但此時已顧不上許多,連忙低頭向下看去,隻見枝葉底端連著的,竟是一副輕飄飄的屍骸!


    一顆巴掌大小,酷似人形的根莖占據了整個顱腔,因為長得太過肥大,正好卡在了眼眶中。


    “原來鬼參是要種在死人身上才能生長,難怪老刀把子當年會被在這裏與同伴內訌!”


    梁子義捏碎骷髏,取出了完整的鬼參,還未來得及高興,嘴角忽然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隨手在臉上抓了抓,忽然從皮肉中扯出了一根軟刺。


    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棵細小的褐色幼苗,手指長的根須上沾滿了血肉,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怎麽回事?”


    梁子義扔掉染血的根須,再次摸向臉龐,發現刀口處竟然長滿了鬼參的幼苗!


    驚懼之間,梁子義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轉身看去,眼前赫然是一道越來越近的黑影。


    勢如猛虎,迅如奔雷!


    先前無法起身的冷雲眨眼間出現在身前,曲膝頂肘,正中梁子義的心窩。


    伴隨著胸骨密密麻麻的碎裂聲,梁子義直立著倒飛出去,轉瞬便貼在了溶洞的山壁上,口中不斷噴出夾雜著氣泡的血沫。


    “你剛才在等我毒發,我也在等鬼參的種子生根發芽!”


    冷雲徑直走向梁子義,隨手從左邊袖口內抽出一條糜爛不堪的熊舌,用力丟在腳下。


    梁子義瞳孔微微擴散,眼前不禁浮現出一道畫麵。


    幽暗的樹洞內,一人在搏殺黑熊後,默默抽出黑熊的舌頭,引上牙印後塞進袖子裏,用力紮緊袖口後又敲碎熊嘴,讓人不願意再多看一眼!


    “騙局,從一開始就是場騙局……”


    梁子義慢慢滑落到地麵,看著走來的冷雲,口中喃喃。


    冷雲從懷中抽出野豬皮,將梁子義手中的鬼參取下包好,單手提著梁子義來到泉眼旁。


    “當年老刀把子並沒有殺同伴,而是也有人像你一樣貪!”


    冷雲一臉鄭重的說道,而後將梁子義丟到泥土之中,撿起地上的短刀,轉身離去。


    山穀外,數十雙眼睛緊緊盯著穀口,不敢有絲毫懈怠。


    有人將刀磨了又磨。


    有人張弓搭箭,急不可耐。


    還有人躍躍欲試,想要闖入穀中一探究竟。


    但是潛在的競爭關係,讓各方人馬陷入了微妙的平衡中,誰也不願率先打破這種的僵局。


    嘶~


    忽然,嘶鳴聲打破了風雪中的寧靜,一匹雜毛駑馬滿載行李,馱著一道狐裘身影衝出山穀,沿著來時的方向一路飛馳。


    “快,追上去!”


    早已失去耐心的各路人馬紛紛出動,箭矢,飛爪,絆馬索,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連馬帶人一同絞殺。


    幾波人馬自從出發起,第一次聚在一起,手握兵器相互戒備,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一場血並。


    “等等!”


    忽然有人注意到馬背後隻有一件狐裘,連忙叫住劍拔弩張的眾人,在眾目睽睽下走上前拉開狐裘,露出一副由枯枝綁成的支架。


    “不好,有詐!”


    眾人皆是大驚,連忙轉頭看向山穀,隻見一人一馬溜出穀口,沿著山脊一路向雪山之上奔去。


    踏雪駒果然是翻山踏雪如履平地的寶馬,此時卸掉一身雜七雜八的負重,在深厚的積雪中飛馳不見絲毫阻礙,轉瞬就已經登上半山腰,就算眾人繼續追,也休想趕上。


    “鬼參的價值先不必說,單是這匹踏雪駒,也能讓大家一輩子吃喝不愁,想要發這筆橫財,就要有人沿途追殺,有人繞路截擊,大家怎麽說?”


    有人不願坐視煮熟的鴨子飛走,當即向其他人提議聯手。


    “好,大家暫時合作,等堵住了那個人,大家再各憑本事鬥上一場!”


    畢竟在好處沒到手前,誰也不願拚個你死我活,其餘人紛紛點頭答應,而後便再次散開。


    有人直追不舍,有人掉頭繞路,誓要將遠遁的財富攬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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