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雅當然不可能以為他是來道喜的,她比誰都清楚顧月時有多想殺她。但她沒有出聲喊人進來,反而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像是已經做好了覺悟。她故意露出一個笑,明知故問道:“顧真人也是來喝喜酒的嗎?”顧月時向來是不怎麽懂女人的,他不明白死到臨頭了,這女人怎麽還能笑得出來,裝得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他緩緩從腰間抽劍,冷冷的說:“在下並不想喝喜酒。”“仙子欠我良多,我是來索命的。”純雅好像沒看到他手中長劍,反而做作的抬手用寬大的衣袖掩唇輕笑,不剩嬌羞的模樣,忽然又雙手攤開原地轉了一圈,癡癡地問:“顧月時,我好看不好看?”“是不是比辛杳美多了?”顧月時從她嘴裏聽到杳杳的名字都覺得惡心,他瞬身一劍刺出,長劍貫胸而出,無情的把純雅捅了個對穿。純雅生生的受了這一劍,一聲都沒吭,甚至臉上還掛著笑。她抬手握住劍柄,仰頭繼續看著顧月時,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哭花了新娘妝。“我隻是不懂,我到底哪裏不如那個黃毛丫頭?”“她不就是仗著自己一張清純無辜的臉博取你的憐愛?我把她的臉劃花,這樣你總不會還喜歡了吧!”顧月時憤怒的握著劍往她的胸口送了幾寸,如願看到純雅臉上閃過劇痛的神色。他冷聲道:“就算她毀容也比你美千萬倍。”“我的杳杳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這句話成功刺激到了純雅,她有些發瘋的紅著眼睛衝他嘶吼:“你騙人!”她的吼聲招來了外麵的婢女,聽著外頭的敲門聲,純雅扭過頭罵道:“滾!”婢女嚇得大氣不敢出,再也不敢前來打擾。屋裏,顧月時盯著純雅的臉,無比悔恨的說:“當初我就不該救你。”如果不是他聖母病發作,把這頭狼救下來,裴元心他們根本不會死,點星宗也不會滅門。純雅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滿臉猙獰扭曲,再看不出一點點美麗的樣子。似乎是為了報複顧月時的無情,她刻薄的說道:“那天……我去找你,其實是想跟你說陸向嵐背叛了你。他早就與我勾結,還告訴我爹裴元心的身份秘密,要取他蛇膽來治病,為的就是榮華富貴。”“我惡心他這種小人,本來……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她惡狠狠地盯著顧月時,繼續道:“我當時想著,隻要你但凡說一句是有點喜歡我的,我就什麽都不要了。”“權力,名聲,地位,甚至是我爹的命,哪怕做妾我也願意。可你絕情至此,一分機會都不給我。”“既然這樣,我為什麽還要告訴你真相?”說到這裏,純雅宛若瘋子般笑起來:“怎麽樣,痛失所愛的感覺如何?”“你知道嗎,我殺那小丫頭的時候,她怕得一直哭,還喊著求你去救她呢!”顧月時失去了理智,拔劍出來又刺了過去,兩眼通紅,被她的話激到瘋魔。純雅吐出一大口血,笑得更猖狂:“憑什麽我隻能嫁給陸向嵐那種人,而你卻能跟她過得快活。”“就算你現在殺了我,辛杳也回不來!”顧月時強迫自己冷靜,不要被她激怒一劍殺了她,他拔出劍冷眼看著純雅倒下,平靜了片刻後點頭說道:“我的確會殺你,但……絕不會讓你死得那麽容易。”“你對杳杳所做的一切,我會如數奉還。”在純雅驚恐的目光中,顧月時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而後麵無表情的蹲下,明晃晃的匕首閃著寒鋒逐漸靠近純雅的臉。此時的顧月時滿腦子都是杳杳死時的慘狀,他惡意的笑著說:“我會一點一點的劃花你的臉,然後將皮剝下來拿出去示眾。”“你很在乎這張臉是不是?”純雅不怕死,可顧月時說讓她毀容的話卻讓她害怕,當她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匕首,忍不住失聲尖叫。可惜她的嗓子被顧月時死死掐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前廳的賓客到齊了,禮官連喊了三次“吉時已到”,可就是遲遲不見新娘出來,在座眾人麵麵相覷,疑惑著怎麽回事。上首處的老門主大病初愈,身子卻越顯硬朗,他忙起身道:“諸位莫急,我那女兒該是害羞了,老夫這就去催她。”眾人忙笑嚷著再等等,給足了老門主麵子,老門主疼愛女兒,到底還是親自帶了人去叫她出來。陸向嵐一個人站在堂下,臉上笑意不變,讓人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就在這時外頭一陣騷亂,夾雜著幾聲尖叫,好似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在座的賓客又開始交頭接耳,忽見一人走了進來。來人手持長劍一身煞氣,劍尖上不停滴著血,隨著他的行動灑了一路,他的衣服沾了太多人血,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陸向嵐回身看去,臉色倏得一變。顧月時踱步到他麵前,眼神冰冷嘴角帶笑,慢悠悠的道:“師侄成親,怎麽也不知會師叔一聲?”“攀上這樣好的親事,怎的還如此生疏,與我客氣什麽?”他抬手隨意的丟了一樣東西到他腳邊,又說:“你新婚在即,師叔沒什麽貴重禮物,這算是一點心意。”陸向嵐下意識低頭,腳邊赫然是純雅的臉。準確說,是純雅臉上剝下來的人皮。陸向嵐捂著嘴後退兩步,幹嘔了幾下。賓客們都嚇壞了,他們隻是來吃喜酒的,怎麽還殺起人來了?於是大家一哄而散,跑出去後才發現外麵全是血,青霄門上下被人屠了個一幹二淨,放眼望去全是屍體。顧月時抬頭,宛如一個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對著陸向嵐森然一笑。“師侄,我送你的賀禮還喜歡嗎?”陸向嵐臉色慘白。第57章 陸向嵐的結局就像裴元心說的那樣,整個宗門其實隻有顧月時才最有資格成仙,在師兄妹心裏,他也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顧月時一直對這樣的評價不置可否,至少現在他覺著自己和“善良溫柔”完全不搭邊。從純雅房間一路走來,顧月時幾乎見人就殺,不分善惡。哪怕對方也許隻是一個無辜的仆從,根本沒有參與點星宗滅門,他一個也不放過。青霄門滅他全家,他不過是還彼之身。大廳裏的賓客們瞬間跑得一幹二淨,很快就隻剩了他們兩人。眼看顧月時離自己越來越近,陸向嵐一反常態的鎮定,臉上沒有露出一點恐懼,仿佛胸有成竹。“怎麽不說話了?”顧月時冷眼看他,“啞巴了?”陸向嵐緩緩抬頭,目光直視著顧月時。這或許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樣不假辭色的看他,沒了以往的怯懦卑微,脫胎換骨般變了個人。“師叔要我說什麽?”“難道……指的是點星宗滅門的事,還是裴元心?”顧月時沒想到陸向嵐會如此淡定從容的說出裴元心的名字。過去的那麽多年,,他一直都討厭他,肯容他在山上待著也是顧及裴元心的心情,可他從來沒想到他能壞成這樣。即便到了現在,顧月時也不怪裴元心,隻恨自己當年不夠心狠,沒能早點看破這白眼狼的真麵目,將他除之後快。陸向嵐輕笑,聽了顧月時的話後並沒生氣,他似是遺憾的歎氣道:“可惜師叔還是心太軟。”“就算你殺了純雅又如何?我依舊會是青霄門的下一任當家。”“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過是為了自己前程費心了一次,有什麽過錯呢?”“本來我的確沒想把整個宗門的人都拖下水,畢竟我的目的就隻是一個赤蛇膽而已。誰叫裴元心一直不肯下山,我隻好狠下心腸。”“師祖死後,他活得像個廢物,故步自封,我怎麽甘心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就這麽跟著他?”說到這裏,陸向嵐微微歪頭,有些不解:“隻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著回來。”“都說平沭府的洛憑風手段狠辣,他沒殺你我可真是意外。”他每說一句,顧月時的心火就多了一分。沒有立即殺他並不是因為顧月時心軟糊塗,隻是他要弄清楚陸向嵐到底還隱瞞了什麽,然後再將他千刀萬剮。“你要前程大可自行離去。”顧月時冷聲說道,“裴元心不會強留。”陸向嵐嗤笑:“師叔果真不通人情。點星宗雖然給不了我權利地位,但就算要走,我也要籌劃好,然後風風光光的離開。”“要怪就怪裴元心太不謹慎,對我不設防,我還要多謝他呢。”“現如今我不僅是青霄門的金龜婿,更是老門主的義子,這份榮耀不比做裴元心的狗強?”顧月時再也聽不下去了,陸向嵐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惡鬼,連人都算不上,多聽他說一句都惡心。他抬劍揮去,每一招都是欲置他於死地的狠絕。陸向嵐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與他過了幾個來回,竟也沒有落下風。往日他知道顧月時對自己不喜,故而總是畏手畏腳不敢在他麵前多言,還故意隱藏實力,以為這樣他就會對自己警戒心減弱。他自認為根骨絕佳,其實心裏並不把顧月時放在眼裏,以為他其實名不副實,不過就是個花架子唬人而已。但真的跟顧月時對上的時候,陸向嵐才漸漸發覺是他太自傲了。顧月時絕不是紙老虎,他修為雖是金丹,但靈氣氣場全開,就算對上同期修士也能輕易將之斬落,更何況陸向嵐才剛剛勉強突破金丹,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眼看身上越來越多的傷痕,陸向嵐情急之下無論使出什麽招數都能被顧月時一朝化解,心裏暗道不妙。不過想想也是,他一身所有都是裴元心教的,又怎麽可能打得過顧月時。就在顧月時即將一劍刺過來的時候,陸向嵐忽然有說話了。“師叔難道就不好奇,當年師祖隕落的真相嗎?”顧月時的劍應聲而停。陸向嵐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他要的就是拖延時間,隻要等到老門主發現純雅慘死,他就得救了。見他話裏有話,顧月時腦中靈光一閃,沉聲道:“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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