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又被捏得臉疼,拚命想把他的手扯下來,可顧月時就是不撒手,把他的臉像捏麵團似的使勁揉搓,享受著軟綿綿的觸感。顧月時喝大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啥,扯著人家的臉繼續絮叨。“我跟你說……千萬別跟外頭的那些混賬學壞了。”“那些白眼狼……”“bg才是這個世界的王道,你知不知道?”“身為點家男主,你一定要撥亂反正……”“也不許對我有非分之想……”他打了個嗝,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雖然我長得好看,但也是高嶺之花,我不跟徒弟搞基。”“你可別像陸向嵐那種貨色似的,我早看他不順眼了。”“都怪裴元心這吃裏扒外的家夥護著!”巫麟扒拉不開他的手,又聽他不停地在自己耳邊念叨,終於忍無可忍吼道:“你能不能捏你自己的臉!”顧月時被他吼得一愣,無知覺得鬆開了手。巫麟趕緊跳到旁邊,捂著通紅酸痛的臉輕揉,生怕顧月時又發瘋虐待他。沒想到他一扭頭,顧月時紅了眼眶,低聲嘟囔著:“你幹嘛這麽凶……”巫麟知道有些人喝醉會性情大變,可顧月時這變化的也太厲害了,前後完全就是兩個人,誰能想到平時那個冷麵無情話都不肯多說半句的顧月時,喝了酒後會無賴撒潑廢話漫天飛,如果不搭理他還要哭給你看。巫麟頭疼至極,他才區區三百歲,為什麽要遭這種罪。可他不敢揍顧月時,怕他清醒後找自己麻煩,隻好放軟了聲音哄他:“隻要你不捏臉,什麽都好說。”顧月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又嚷嚷開了,拿腿踢他:“我要喝水。”為了讓他安靜閉嘴,巫麟連忙去桌邊倒水遞過去,往年他哥都不能讓他變得這麽勤快。顧月時咕嘟咕嘟兩口幹完,可是喝一半漏一半,前襟被淋濕透了也不管。接著,他把空杯子扔到一邊,又開始了:“我要脫衣服。”巫麟眼皮一跳。下一刻顧月時整個人就粘了過來,抱著他不撒手,非要他幫忙。巫麟的魔生短短三百年,能做的沒做過的事幾乎都在顧月時這裏有了嚐試,長這麽大也是第一次服侍別人脫衣。當然他的服務態度肯定算不上好,粗魯的三下五除二把顧月時的撕下來甩出去扔在地上,因為顧月時跟個八爪魚似的扒著他不放,礙手礙腳,氣得他恨不得把顧月時從窗戶扔出去。好容易把人塞進被子,可是顧月時還要作。“我要聽故事!”巫麟的髒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老子會講你大爺的故事!魔界小少主隻會拿著大刀從東街砍到西街。“睡覺!”巫麟凶狠的吼道,惡狠狠地一屁股坐在顧月時被子上壓著他,不讓他有機會作妖故意把手腳露出來。顧月時作完神清氣爽,沒多久就睡著了。巫麟見他終於不鬧騰,心有餘悸趕緊溜出房門回到自己床上睡覺,就怕顧月時半道睡醒又要作他。顧月時這一覺睡得很開心,夢裏他好像回到了爸媽身邊,像小時候那樣纏著媽媽給他講故事,那是他這一百多年來最經常做的美夢。這一覺太舒服了,以至於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扔在地上的時候,愣神了很久很久。他的記憶最後斷點隻到巫麟扶著他回來,後麵的就再沒了,顧月時低頭看了看自己,前襟打開長發披散,明眼看著就不可能是自己脫的衣服。巫麟恰好此時沒眼色的來敲門。“師尊,您起身了嗎?”顧月時回神,怒上心頭。門外的巫麟還沒回神,一晃眼的功夫,他那天殺的師尊提著劍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口站在他的麵前。然後他又挨了頓揍。第6章 和好了去你大爺的!這破地方,狗都不待!其實也不能全怪顧月時發脾氣,因為他完全沒有昨晚的糟糕記憶,等教訓了巫麟他就坐在屋裏對著一地的碎衣爛衫發愁。這是他唯一一件能上的台麵的衣服,一般平時出門的時候穿的。因為顧月時固執的認為,人要裝逼就得穿白的,這件衣服是他早年下山打工攢了好久的靈石換的,穿了好多年,天天用清潔術保養,寶貝的不得了。可是這唯一的一件外衫還被巫麟那小崽子扯壞,顧月時殺人的心都有。牧雲巳一進門就看到顧月時坐在桌前捏著針縫補著什麽,他走過去沉聲問道:“怎麽了?”顧月時歎息:“衣服壞了。”牧雲巳看他針線遊走,卻仍然不能遮蓋上頭的裂縫,作為師兄,他當然知道師弟有多寶貝它。於是從懷裏掏出個荷包放到他身邊道:“拿去買新的。”顧月時驚訝的抬頭看他:“你哪來的錢?”“昨日下山恰好接了個活。”牧雲巳溫聲回道,“拿去買新的。”顧月時怎好拿師兄的錢,忙推辭道:“不行。”牧雲巳卻堅持著把荷包塞到他懷裏,再次堅持說:“拿著。”他們師兄弟相伴一百多年,彼此之間就像真的親人一樣,牧雲巳雖沉默寡言,可對師弟師妹是一樣關心的。他抬手在顧月時頭頂輕輕地拍了兩下,忽然輕聲說:“辛苦了。”顧月時感受著頭頂自師兄手心傳來的溫熱,忽然沒出息的鼻子一酸。他還記得那會被裴元心撿回來,就拜在青陽師尊門下。可師尊對他十分冷淡,除去練功之外從不與他多言,裴元心又是那麽不靠譜的一個家夥,這讓初來乍到且不適應霧蒼山極端惡劣天氣的顧月時非常不安,經常睡到半夜哭醒想爸媽。是牧雲巳察覺到他的異樣,大晚上的親自來到他的床前,就這麽和衣抱著他陪到天明。和顧月時這個真話癆偽高冷不同,牧雲巳才是真的性情內斂,他們點星宗一脈襲承歸一清淨法,會讓人逐漸拋卻正常人的情感而日益冷漠,可牧雲巳卻始終為自己保留了一顆溫柔細膩的心,盡管他從來不說。如今點星宗要靠顧月時撐著,無人在意他到底累不累,隻有牧雲巳陪伴他多年,像哥哥一樣可靠,更明白他的諸多艱辛。“多謝。”他自知他們師兄弟之間不需要那麽多無謂的推辭,明白牧雲巳的好意,索性就收下了,“過幾日,我會還給師兄。”牧雲巳抿著唇,最終點了頭。“對了,師兄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顧月時想起來問道。牧雲巳道:“方才看到你的徒兒跑了出去,像是氣急了。”“其實,昨夜他照顧你許久。”顧月時手上動作一頓。他全都沒印象了。牧雲巳知道他的為人,輕拍著肩膀對他道:“去看看吧。”顧月時知道這回是他的不對,便扔下針線往外走,“師兄,我去去就回。”話音未落,人已在數米遠之外了。小師弟伏珂從外頭一路跑來,半道見了他忙慌慌張張的說:“三師兄!”“小師侄獨自去了西潭,我拉都拉不住,這可怎麽辦呀!?”顧月時穩住小師弟,“我先去看看,你帶著師妹在家等我。”小師弟懵懂點頭,顧月時立刻前往西潭,一刻不敢耽擱。西潭位於霧蒼山後山,因為西潭附近有凶獸出沒,為了師弟師妹的安全,顧月時嚴令禁止他們往那邊去。按著修真界的規律,凡是地勢惡劣的環境必生凶獸,霧蒼山寸草不生沒有活物,可最適宜長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顧月時雖然收拾他們容易,卻也沒必要趕盡殺絕。那些家夥的肉又老又柴,殺它們也沒什麽用處,是以顧月時和裴元心商量後就放任它們野蠻生長,將來還可以當做師弟師妹們練手升級的工具。誰想巫麟那小子不偏不倚就這樣撞了進去,顧月時擔憂自己一進去或許就會看到他被吃的就剩骨頭了。一路禦劍而上,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西潭,正好看到巫麟被甩出幾米遠撞斷了一邊的枯木,而那長著兩隻腦袋的猛獸正要伸出利爪撕碎他。顧月時提著分天劍手衝了過去,從它的爪下將巫麟拽了出來。“坐好。”顧月時將他丟在地上,急匆匆回身去揍那頭凶獸。雖說雙頭鷹確實凶悍,一爪子下去能抓穿十斤鋼板,可顧月時也不是吃素的,分天劍劍尖閃著寒光震裂霜霧,劍氣夾雜著嘯聲直撲雙頭鷹而去,一劍就削斷了它的前爪。雙頭鷹吃痛,鮮血撒了一地,腦子也清醒了。它本來在西潭睡得好好地,忽然被個臭小子吵醒,還沒來得把起床氣撒出去就被人砍了爪子,定睛一瞧才發現自己撞上活閻王了。要說顧月時在霧蒼山西潭也是威名赫赫,因為這廝簡直就是個魔鬼,當年他尚在結丹期的時候就三五不時來後山掃蕩,挨個胖揍這群凶獸,完全就是拿他們當練級跳板。那段時期,霧蒼山大大小小的凶獸們過得苦不堪言,顧月時打起來又凶又狠六親不認,簡直比它們更不是個人,可是打敗了它們後又不殺,說是還要留著下次練手,於是隔三差五就要來刷怪,連個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這還是人嗎?於是能搬走的凶獸們都老實的連夜卷鋪蓋跑路,有些實在舍不得霧蒼山這點老巢的就留了下來,雙頭鷹就是其中一個。一見顧月時,雙頭鷹很快又回憶起了當年被這家夥提劍滿山追著跑的艱難歲月,當場就哭了。雙頭鷹說是鷹,長得其實和鷹沒什麽關係,它的兩個腦袋又大又圓,像貓又像狗,可嘴又是鳥一樣的尖喙,配著一雙利爪和大翅膀,怎麽看怎麽怪異。在顧月時看來,這幫子所謂凶獸就像是被什麽人瞎拚湊出來的東西,動物學家看了都不知道該放哪個科屬去,仗著自己性情凶悍隨意發揮,一個比一個醜。雙頭鷹沒了爪子心裏委屈,嗓子一扯“嗷”的一聲哭得像個沒了家的寶寶,一瘸一拐跑進了雪林身處,一路震碎了不少厚實的積雪,隔了老遠都還能聽到它的嚎聲,嘔啞嘲哳難聽至極。顧月時沒理會它,收劍回身走向巫麟,彎腰蹲下來檢查他的身體。巫麟受了傷,手臂汩汩冒著血,臉也被雙頭鷹的翅膀扇腫,完全看不出曾經小帥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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