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倒是……一針見血。


    “其實也沒什麽不好,歸位之後,你如果舍不得陽界的親人,可以在陽界遠程辦公嘛!


    咱們冥界還提倡婚姻自由,你與那條蛟的婚事,冥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還擔心什麽?


    而且,歸位後,你與他都是神仙,你倆就能長長久久相守了。隻是……有一件事,我還是得提醒你。”


    “什麽?”


    聽風臉色凝重下來:


    “當年,你是應天命而生,也是被天道收回去的……被天道收回的神仙,怎麽可能再回來。


    就算逢上機緣再世重生,也會像後土娘娘那樣,隔了幾十萬載再回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後土娘娘能回來,也是因為酆都大帝從天劫之下搶走了後土娘娘的幾縷仙元與破碎的元神,將娘娘的元神放在心頭,用心頭血蘊養無數個春秋。


    後來娘娘的元神靠著汲取大帝的力量養全,酆都大帝又用自己的血肉為娘娘造就肉體身軀,九死一生逆天而行,冒著被天道毀滅的風險,才保下娘娘重生。


    加之這期間也算是大帝走運,撞見了攜妻子出遊的龍祖,大帝在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將懷中的嬰兒托付給龍祖照顧。


    最終,集龍祖與大帝兩位上古真神的力量,才為後土娘娘爭取來一線生機。


    且不說從後土娘娘隕落,大帝蘊養娘娘元神,到娘娘降世這個過程有多漫長,就說娘娘能順利以凡人身份活下來……


    也靠的是兩位真神的逆天而行,同天道拚命搶來的,酆都大帝因此,還差點連命都丟了……


    後土娘娘,還是為了三界六道而隕落的,其本身便功績卓越,與你的情況不同……”


    我明白他的意思,直白道:


    “我知道,我是被天道收回去的,我做黃泉之主那些年,雖有過功績,但與後土娘娘以身化六道,渡世人輪回相比,連九牛一毛都不算……


    天道對於造福過三界的古老神明重生都卡的如此嚴苛,更何況是我這個沒什麽本事也沒多少功績,地府有我沒我都一樣的小蝦米了。


    那我,到底是怎麽回來的?聽風,你當年,有知道些什麽嗎?”


    聽風鬆口氣:


    “你總算是明白我想說什麽!那我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


    可能你已經猜到一丁點了,當年是帝九蒼把你帶離冥界黃泉大殿的,我隻知道,你的命,是帝九蒼想法子保下來的,具體他是用了什麽方式留住你,我就不曉得了。


    畢竟,當年他帶你離開的時候,你還是具屍體……後來我再見你,你就是個被祝英抱在懷裏咿呀學語的可愛小女娃了,這期間發生了些什麽,或許隻有帝九蒼自個兒清楚。”


    我問他:“當年我死後,是誰允許他將我帶走的?為何,我還活著的消息,地府那裏好像,隻有你知道,連我父王都蒙在鼓裏?”


    聽風瞟了我一眼,麵色逐漸柔和:


    “當年你死在了冥王殿下懷裏,帝九蒼趕過去的時候,你已經意識消散了,他闖進黃泉大殿要見你,冥王見他終於來了,便將你交給了他,然後便帶著我們所有人出去了,隻留他一人在黃泉大殿陪你。


    大約過了一整夜,六個多時辰,黃泉大殿的門開了,由於期間我一直都守在大殿外,所以他打開門,見到的第一個鬼,就是我。


    他允許我進黃泉大殿,彼時,他已經用自己的外袍裹好了你,你躺在內殿大床上,安靜闔上雙目,仙身被他用法力封住,沒有像其他神仙那樣,死了就消散了,那會子的你,就好像沒有死,隻是睡著了而已……


    我瞧得出來,他接受不了你離世的事實,我安慰過他,但他可能有點受刺激過頭了,反應頗為木訥,整個人,不像在悲傷,倒像是,勞累過度了。


    我倆寒暄了幾句,我問他打算怎麽處理你的後事時,他突然就和我說,想請我,放他帶走你。


    你那會子已經死了,你可是黃泉之主,好歹也是冥府正神,你就算死了,仙身也是要按規矩風光大葬的!怎麽能讓他隨隨便便就將你帶去凡間埋了呢。


    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告訴他,你不是普通神女,你活著的時候執掌黃泉頗受冥界神官敬重,死了也應體麵入葬。


    誰知他下一句是:我有辦法救活黃泉,但前提是,你得讓我帶走黃泉。


    我剛聽他這麽說的時候,還覺得匪夷所思,我以為他是承受不住你離世的打擊開始說胡話了,便果斷拒絕了他,但後來,他一再堅持,更重要的是……我看他的神情,好像不是在說渾話,蠻認真的。


    加上你生前,最大的心願不就是能與他……好好在一起嗎,如果按冥界的規矩將你葬在那片冰冷的海澤裏,他去看望你都是件困難事……


    以他對你的感情,我相信,他不會草草處理你的身後事,他將你帶走,或許能滿足你、想和他朝暮相守的心願。


    所以……我就暗中相助,設法掩護他帶你出了鬼門關,離開了冥界。


    但你仙身丟失的消息又瞞不住,用不了多久,冥殿那裏就會安排禮官來黃泉大殿處理你的後事,弄丟你仙身的大罪我一個小小判官可擔不起,所以……


    咳,我就在兩個時辰後,去求見了長燼上君,和上君說,帝九蒼把你的仙身偷走了。


    長燼上君聽罷倒是沒有責備些什麽,還親自去冥殿說明了情況,請冥帝看在帝九蒼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追究帝九蒼偷你屍體的罪過。


    後來,冥殿那邊,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但地府的小鬼們聽說了這件事,就甚是義憤填膺,覺得帝九蒼辜負了你的真心,還敢褻瀆你的仙身,便對帝九蒼,口誅筆伐了千年之久。”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的深呼吸:“他真傻……”


    聽風晃著扇子說下去:“當然,這都不是我想表達的重點,我想說的是……”


    他轉過身,鄭重其事的和我道:“黃泉,那樁事,藏在我心底千年了,至今,隻敢與你吐一吐為快。”


    我見他一臉凝重,好奇問:“什麽事?”


    聽風合上扇子,謹慎地壓低聲:


    “我,懷疑帝九蒼,不是普通神仙,我懷疑他是位上古神,他是和天道做了什麽交易,才把你換回來的……而且,代價,會報應在他的身上。”


    “什麽……”我擰眉低吟。


    聽風娓娓說道:


    “你隕落那晚,冥王不許任何人留在黃泉大殿,洗憂海上,黃泉殿外,隻有我一個人守著你們。


    帝九蒼剛進去不到半個時辰,我就聽見殿內傳來撕心裂肺的龍吟,還有鮮血噴灑在門窗上,燭影裏,我看見一條蛟龍在殿內痛苦飛舞,亂撞柱子。


    我當時還納悶,帝九蒼什麽時候化龍的,他不是蛟嗎?


    我本來想進去看看的,結果卻被一道強大的古神之力擋在了門外……


    我認得出那股力量,冥王身上就有,隻有上古神身上的護體神光才那樣強悍凶猛。


    不久,屋內轟轟隆隆的動靜過後,就炸開了一道金光,然後,洗憂海上,整個黃泉都迎來了狂風驟雨,那雨,是血雨。


    黃泉大殿外因你隕落而黯然失色的彼岸花,竟被血雨盡數染紅,一瞬間無數片彼岸花瓣飛向你所在的黃泉大殿,穿門穿窗而入……


    再然後,我就看見,天上好像裂了個口子,一束光投進黃泉大殿內,那好像就是、天道……


    黃泉大殿內逐漸安靜下來,但直覺告訴我,殿內一定有其他的事情發生,隻是我沒資格聽見看見。


    大約過了兩炷香,天上毫無征兆地劈下無數道凶猛驚雷,雷聲此起彼伏將近一刻鍾才漸漸平息……


    又過了一刻鍾,那束光才被天收回去。


    而屋內那道金光,也越來越弱。


    半個時辰後,他才打開黃泉大殿的殿門,我進去,殿內擺設一切如舊,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但我卻留意到帝九蒼的指尖在滴血,還有,帝九蒼後來威脅我助他帶走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像從寄人籬下的柔弱皇子,變成了一位城府極深,盛氣淩人的帝王……我懷疑,他那晚是要歸位了。


    但肯定是因為你的緣故,他才沒有歸位,繼續做帝九蒼。他肯定是與天道做了什麽交易,才把你換了回來。”


    對啊,酆都大帝想救後土娘娘回來,耗費了幾十萬載心血,而我,一千年就回來了……從天道手裏搶人這種事,估摸也就隻有東嶽大帝能幹得出來了……


    “我也懷疑過阿九和天道做了交易,但我沒猜到,他換走的究竟是什麽……你這麽一說,與天道的那筆交易,延遲了阿九歸位……阿九身上的力量,好像也在渙散。”


    “力量渙散?”


    我點點頭,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我想起來了……上次,黃泉出來的時候,感應到了九蒼身上的神力在渙散……隻是很難察覺罷了。”


    “神力渙散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聽風敲著手中折扇,低吟道:“我懷疑,酆都大帝與冥王,都知道帝九蒼的真實身份,並且,曉得事情的全部真相,隻是礙於一些原因,他們不肯對外泄露……”


    我哽了哽,頷首:“我甚至懷疑,黃泉也知道些真相,因為黃泉,好像從冥王那裏偷走了一樣東西……”


    聽風不意外地嗯了聲:


    “黃泉再怎麽說也是地府正神嘛,你現在雖然恢複了前世記憶,但你與黃泉的神性,記憶,還沒有完全融合。


    就像黃泉,你在的時候,她在沉睡,你經曆的事情,她未必全知道,你與她雖為一人,但你們倆現在是獨立的人格。黃泉死後,是他陪在身畔,黃泉感應到的,肯定比我看見得多。”


    我頭疼地深深歎氣:“但願他不要做什麽傻事才好……”


    聽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其實現在,黃泉之上的情況也不大好。你當年設下的那層封印,現在已經鬆動了,黃泉之下鎮壓的那些邪祟都在蠢蠢欲動,伺機逃竄。珍惜你現在自在的時光吧,難保多少天後,你就被冥界拽去上工了。”


    我覺得自個兒有點身心疲憊:“走一步看一步吧。”


    轉身要離開,聽風卻突然追問了句:“你知道,帝九蒼的真身到底是誰嗎?”


    我頓了一步,猶豫片刻,告訴他:“東嶽大帝。”


    聽風:“……臥槽,官職這麽高!怪不得現在看見我都不鳥我了!”


    “走吧,別在江家門口偷窺了,萬一被赤陽發現了,我不好解釋。”


    畢竟赤陽現在已經不記得我了……


    然,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熟悉清朗的呼喚聲:“尊主?”


    我頓時僵在了原地。


    聽風:“什麽情況……你你你,你不記得我,還記得她?一個背影都能認出來?!”


    臉色蒼白的男人小跑到我麵前,目光清澈地凝望著我,激動的笑出了眼淚:“我就知道,就知道……還能見到你。”


    ……


    回到家,聽風搬了張桌子放在院子裏,拉上九蒼一起研究突然恢複記憶的赤陽。


    而我爸,原本聽風沒叫他,他自個兒好奇心太重就非要湊上來聽,九蒼許是想著反正他都知道我們的身份了,給他聽也無所謂,就滿足了他想聽八卦的心,特意讓聽風多搬了個凳子給我爸坐。


    赤陽一落座,目光就聚集在了九蒼身上,激動的站起來就驚呼:“咦,這不是錦皇嗎?”


    九蒼挑眉:“嗯,還認得我?”


    赤陽亢奮道:


    “當然認識啊!當年我可沒少替尊主上去看你!尊主對你情深義重,但又怕誤了你的人生命數,所以每天都對著你的畫像發愁……


    不過說實話,尊主的畫藝,確實很一般,完全沒有把你的豐神俊朗繪出來!我對著畫像壓根不敢確定你就是畫中人!


    幸虧後來我在尊主的案前見到了一張寫滿你名字的白紙,才知道你叫帝九蒼,然後去上頭一查,好家夥!不費吹灰之力就查出錦國皇帝名字就是帝九蒼!


    之後我又拿著尊主的畫像去皇宮偷偷比對你的真人……嗯,是有那麽三五分相似。


    但真正讓我確定你就是尊主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一樁事是,我溜進你的寢宮,看見你床前也掛著尊主的畫像。


    那畫像簡直和尊主一毛一樣!當時我就在心裏感慨啊,這兩口子,總算有一個畫技正常的了!”


    我尷尬扶額:“咳,赤陽,你再這麽揭我短我可是會生氣的!”


    赤陽嘿嘿一笑,雖說臉色仍舊蒼白得厲害,但好歹,恢複了從前的生機:“好好好,不揭短了,總之,那些年我常去皇宮看你,替你傳達思念給尊主,所以你就算燒成灰我也能認識你!”


    九蒼:“……”


    聽風啪的一下,給了赤陽腦袋一巴掌:“胡說些什麽呢,人家現在好好坐在這呢!怎麽就燒成灰了。”


    赤陽不好意思地揉揉腦袋,“嘿嘿,我就是這麽一舉例子!”


    “所以,當年把本王皇宮裏那棵桃樹折得缺胳膊斷腿的人,就是你?”九蒼無奈問。


    赤陽尷尬撓頭,坦白道:


    “我當時是想把桃樹搬去冥界的,但我又覺得皇宮若是突然少棵樹,且還是皇帝寢殿前的樹,可能影響不大好……於是我就每天去你那薅一把桃花帶回去,這樣可以給尊主解一解相思苦嘛!”


    聽風恍然大悟:“哦~怪不得那段時間你每天都往冥界帶桃花,我還以為你是想追黃泉呢!”


    “怎麽會,我和尊主那是鐵哥們,酒肉搭子!我怎麽會對尊主有覬覦之心呢,我就是看尊主那會子太抑鬱,怕尊主把自己憋出個好歹,所以隻能用這種法子讓尊主心裏好受些了!”


    “你這法子是不錯。”九蒼抿了口白開水。


    赤陽憨憨道:“不過奇怪的是,第二年一整個春天,那桃樹都沒有再開花了,我隻能去薅宮裏其他桃樹上的花了……是不是你不好好照顧那桃樹,桃樹營養不良了啊!”


    九蒼深呼吸,臉黑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你頭一年薅得太勤快了,嚇得它第二年不敢開花了?那年秋天,本王可是一個桃子都沒見著。本王還尋思著,是不是宮裏遭了什麽妖怪,專門逮著本王宮中的花草薅。”


    赤陽:“啊?”丟人地撓頭:“嘿嘿,是這樣嗎?”


    九蒼抬眼看聽風:“你不是找了地府的生物學專家給他上過課嗎?怎麽還這麽蠢。”


    聽風無奈攤手:“可能生物學專家給他灌輸的思想是相信科學,忘記告訴他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了。”


    “嗨,這無傷大雅,無傷大雅!”赤陽厚著臉皮繼續問重點:“那個啥,錦皇你現在和尊主你們倆是……還有你這是……成仙了?”


    九蒼淡淡道:“本王本就是蛟妖,重傷之際魂魄誤入輪回,投胎成了錦國靖王世子,後來又成了錦國皇帝。二十年前本王已經走蛟成龍了,所以現在是龍仙。”


    “那恭喜恭喜啊!你成仙了就能和尊主長長久久了,尊主就不用那麽苦了。”赤陽說著,目光落回我身上:“隻是……尊主你又是怎麽回事?”


    我尷尬咳嗽,“那個,我的情況比較複雜,等得空了讓聽風給你解釋吧!你先告訴我,你怎麽突然恢複記憶了……還是,你壓根沒有失憶?”


    赤陽搖搖頭:


    “我確實失憶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恢複記憶了。也許,是天意吧!當年皓寒對我見死不救,我傷心死了,後來我死在了厲鬼的魔爪下,再睜眼,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還是聽風判官告訴我,我叫赤陽,是黃泉的陰官……


    聽風判官把我塞進了別人的殼子裏,但這具殼子我用著,卻出奇的方便,一點問題都沒有!特別絲滑!


    然後聽風判官就把我在陽界的身份信息告訴了我,包括人際關係,親屬的身份底細,為了讓我裝的更像,聽風判官還逼著我學生物知識……


    那玩意學得我腦子都大了,要不是聽風判官用法力將那些知識硬塞進我的腦子,我這輩子都學不完那些東西……我現在還感覺我腦子裏裝了一堆別人的東西,對我來說,那玩意就是廢料,好想扔出去。


    上來以後,我看所有人,所有地方都覺得很陌生,但唯獨,看見尊主的背影覺得很熟悉,我第一次去喊尊主,也隻是試探性的叫出這個稱呼,結果!


    我剛叫出來,一刹那就恢複了全部記憶,想起了我是誰,想起了尊主是誰!”


    “所以你是見到黃泉才突然受刺激恢複記憶的……”聽風惋惜道:“早知這麽容易,我直接把你拎上來見黃泉不就得了!白費我那麽多口舌給你介紹你是誰,我是誰了。”


    赤陽歉意笑笑:“主要是我也沒想到嘛,可能是因為上輩子,除了花娘就隻有尊主在我的心目中最重要了!哎,對了,花娘呢?”


    聽風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冷肅直言:“她,聽見你的噩耗後,眼哭瞎了,頭發也白了,因著對你執念太深,不在鬼市了,去忘川之上做擺渡人了……日日都在盼著,能渡到你的一縷殘魂……”


    赤陽笑不出來了,眼底漸濕:“花娘……”


    聽風拍拍赤陽的肩膀:“這是她命中的劫,別難過。”


    赤陽反應慢半拍的抓住聽風指尖,目光真摯地祈求:“能不能讓我見花娘一麵?”


    聽風不假思索地拒絕:“你現在是人,她是鬼!你做什麽白日夢呢!”


    赤陽痛心哽咽:“可我就是想她……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判官大人,就讓我見她一麵就好,告訴她我還活著,我不能讓她至今還蒙在鼓裏,為我傷心難過……”


    眼見著赤陽那家夥都要哭出來了,九蒼清冷插話解圍:


    “你現在是凡人之軀,照目前的情況看,好不容易讓你的靈魂與殼子完美融合,若是現在靈魂再度出體,回到冥界,那聽風與漓兒在你身上耗費的心血可就前功盡棄了。所以,你必須要老實待在陽間休養生息。”


    “我……”


    “不過,”九蒼話鋒一轉,又說:“你不能下去,但她可以上來。請聽風判官擇個時間,把她拎上來與你相見便可。”


    赤陽頓住,豁然開朗!


    “是啊,我不能下去,但是花娘可以上來,隻要聽風判官願意給這個恩典……”說著,赤陽淚眼巴巴地昂頭看聽風。


    聽風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趕忙抬手阻止道:“哎哎哎!這麽幹可是違反冥律的,花娘等級不夠,不能隨便離開冥府的!”


    九蒼輕描淡寫道:“所以,需要你帶她上來。”


    聽風急得跳腳:“大哥!這麽幹是違反冥律的!我隻是個小小判官……你還不如讓黃泉把人拎上來,她級別高,有特權。”


    我捂著腦袋心累:“可我現在還沒那個本事,我連地府都下不去。要不然這樣,你先幹,到時候如果有人有異議,你就說是我讓的!沒關係,擺渡人也歸我們管。”


    聽風掂量了一下:“貌似,也不是不行。”


    赤陽喜極而泣,起身就要給聽風跪下磕頭:“多謝判官大人!”


    聽風趕忙伸手拽住他胳膊不許他下跪:“行了行了,我隻是奉命跑跑腿而已。”


    赤陽欣慰地抹了把眼淚,重新坐回去。


    “對了,我弟弟……”


    提起他那個不成氣候的弟弟我就心梗,揮揮手道:“我看在你的麵子上,給過他機會,隻是他過度執迷不悟,我隻能將他毀滅掉。”


    赤陽低頭,麵色微沉,愧疚道:“對不起,尊主,這些年來,給你添麻煩了。”


    ……


    赤陽的適應能力向來極好,沒幾句話的功夫就和家裏人打成了一片,連我那毫不知情的媽媽都把赤陽當成真正的江寒了。


    與赤陽說完話,赤陽帶著兩個小女娃去廚房洗水果了。


    聽風還坐在九蒼對麵,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九蒼不放。


    我把削好的小蘋果遞給我爸:“爸,吃水果。”


    我爸一哆嗦,猶豫著接下水果,思量片刻,倒吸一口氣:“閨女啊,你說我讓你喊了我這麽多年的爸,會不會折壽啊!”


    我嘴角一抽:“啊?”


    我爸認真地又問九蒼:“我閨女是我上司怎麽辦?那以後是我叫她尊主,還是她叫我爹?”


    我尷尬的紅了臉:“爸!你胡說什麽呢!你是我親爹!”


    九蒼幫襯道:“養育之恩大於天,別的無需顧慮。”


    我爸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早說啊,害我糾結好些天。”拿著蘋果起身:“好了,你們玩吧,我去看看你媽,這蘋果拿給她吃!”


    嘶,就一個蘋果而已,至於麽!


    我不服氣地拿起另一個洗幹淨的蘋果,沒削皮就往九蒼嘴裏送:“來,親愛的,吃個蘋果!”


    比肉麻,誰不會啊!


    九蒼突然被我塞了個蘋果,無奈擰眉,隻好摟住我的腰認了。


    倒是對麵的聽風有點受不住了,捂著腦袋痛苦道:


    “我求求你們了,你倆是什麽身份自己心裏沒個數嗎,東嶽大帝被女人喂蘋果,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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