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清晨。


    一些百姓圍在楚府大門外,交頭接耳,麵帶鄙夷。


    “你們聽說沒有,這楚老爺和楚家大夫人,為了對付楚大少爺,居然敢在聖上麵前汙蔑他通敵叛國!”


    “是啊!我也聽說了,這兩個做長輩的,真是太陰險毒辣了!”


    “就算自家矛盾再大,那也是自家人吧,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之前還一直以為他們人不錯呢!”


    “嗬嗬,那天他們倆從宮裏被杖刑出來,回家的路上,可是不少人都瞧見了!”


    發現外頭的百姓居然都知道了這件事,楚秋山瞬間怒了。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人盡皆知了??”


    蘇青萍臉色極難看:“還能是怎麽回事……不用想都知道,除了你的長子楚長宴,不會有別人了。”


    她現在真是悔恨萬分。


    自己當初怎麽就跟了楚秋山呢?


    其他都沒什麽,可最大的妨礙,便是楚家有楚長宴這樣一個極厲害,又難對付的人物!


    要是早知道……她斷然不會再做這樣的選擇!


    “現在外頭說的那麽難聽,以後我們還怎麽出去見人……”


    隻要一出去露麵,恐怕就會被戳著脊梁骨罵!


    她和楚秋山都是極好麵子的人,怎能忍得了這種委屈?


    兩人正焦頭爛額的想著辦法,企圖用某些手段,來改變一下現狀。


    可沒過一會兒,他們如今最懼怕的那個人,竟主動出現在他們麵前。


    “長……長宴,你來做什麽?”


    見到楚長宴後,蘇青萍話都說不太利索了。


    楚秋山也難掩眼中的忌憚和憤恨,明麵上卻繼續裝起了孫子。


    “老……老大,你特地過來,是不是有話要跟我們說?”


    他縮著脖子,收起方才的滿身怒氣。


    楚長宴神色冷漠地掃了他們一眼,才開口。


    “我隻是來通知你們……現在,立刻,帶著楚憑軒和楚若鳶,離開楚家。”


    “……什麽?!”


    楚秋山和蘇青萍同時瞪大眼睛。


    楚秋山憋不住了,直接怒目而視:“你這不孝子是什麽意思?想把我們趕出這個家?楚長宴,你別太荒謬!”


    “就是!長宴……你沒有這麽做的資格!”


    蘇青萍也厲聲道。


    “雖然楚家現在是你當家,可我們終究是你父母!”


    然而,楚長宴聽了就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隻轉頭吩咐下人:“既然他們自己不想動,那就直接扔出去。”


    一旁的下人們齊聲答道:“是!大少爺!”


    楚長宴下的令,他們不敢不從。


    況且大家一直都明白,這個家裏做主的人是誰。


    於是沒過多久,楚秋山夫婦,以及正待在自己房內的楚憑軒和楚若鳶,都被架了出去。


    一家四口整整齊齊的站在楚府大門外,迎接他們的,是仍在外頭指指點點的百姓。


    “哎……”


    見楚秋山和蘇青萍等人被趕出來了,百姓們頓時聚集的更多了。


    “出什麽事了?這楚家的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小姐,怎麽都被趕出來了?”


    “不會是被楚大少扔出來的吧?因為他們誣告的事?”


    “顯然是了!不然還能有什麽原因?”


    大夥兒一邊震驚,一邊吃著瓜。


    “誒,說實話,有這樣的父母,要是我,我也得把他們趕走!”


    “就是!通敵叛國那可是殺頭,甚至誅九族的大罪,哪有做爹娘的能做得出這種事?”


    再說,這楚秋山是楚長宴親爹沒錯,可蘇青萍卻不是他的生母。


    不過一個曾經的外室上位,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算自找的!


    “爹,娘……”


    楚憑軒和楚若鳶十分懼怕外人的眼光,躲在父母身後,完全不敢出來見人。


    一個成了太監,一個容貌被毀,早已不再像從前那樣囂張跋扈。


    況且他們如今也沒有能力,能反抗楚長宴。


    哪怕被趕出來,也隻能依附於自己的爹娘。


    “……楚長宴,你這個狗娘養的,當初你出生的時候,老子就該把你掐死!”


    楚秋山站在緊閉的大門前,破口大罵。


    “你居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遲早下十八層地獄!”


    可不論他怎麽罵,門內都沒有任何動靜。


    “……”


    一旁的蘇青萍看著自己身邊被一並扔出來的嫁妝,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


    和如今身無分文的楚秋山不同,她的手上,一直都存著當初過門時從娘家帶的嫁妝。


    都換成銀子大概有好幾百兩,隻要節約著些,下半輩子還是不用愁的。


    但前提是,她不能再跟楚秋山待在一起。


    這個殘廢如今被趕出了楚家,完全就是個拖累。


    “……你給我站住,蘇青萍,你想幹什麽?!”


    發現她竟然拿著包袱準備開溜,楚秋山已經快要氣炸了。


    “……老爺。”


    蘇青萍麵無表情轉身,看著他。


    “眼下我們已經沒有家了,所以,你我也不必再繼續做夫妻了。”


    楚憑軒和楚若鳶一愣,連忙說:“娘……難道你連我們都不要了麽?”


    “……”蘇青萍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終究還是不忍心。


    “當然不會,憑軒,鳶兒……你們過來。”


    兩人連忙站到她身後。


    “你,你們……”


    楚秋山舉起拐杖指著妻子的臉,臉色煞白。


    “你們是要反了天了??”


    剛被趕出家門,就打算拋下他,一走了之??


    “……老爺。”


    蘇青萍壓低聲音,對他說。


    “你曾是大晟最聰明的商人……不可能不明白,當一個人徹底沒了利用價值,便會被人拋棄。”


    “我如今,隻是做了聰明人該做的事。”


    當初便是看他有錢,才做了他的外室。


    哪有什麽喜不喜歡?愛不愛?


    如今他們算計失敗,她便隻能明哲保身。


    “你們……你們給我站住!!”


    楚秋山又氣又急地拄著拐杖跟在母子三人身後。


    但以他這殘廢的速度,自然是跟不上的。


    沒過多久,便找不到他們的影子了。


    他孤身一人站在人聲鼎沸的街頭,忽然像瘋了那般,莫名大笑起來。


    “好……一個個的,真是好得很呐!”


    ……


    當把楚秋山等人趕出去後,整個楚府終於變得幹淨了。


    不過,這仍未是楚長宴的最終打算。


    “嗯?”


    聽說他又購置了一個新的大宅子,準備帶自己搬過去後,楚墨不由挑了挑眉。


    “大哥,你動作是真快啊。”


    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完全不拖泥帶水。


    “……還叫我大哥?”


    楚長宴傾身過來,雙眸微眯,盯著他的眼睛。


    “看來,是改不了了?”


    楚墨一本正經表示:“不覺得這樣叫更有感覺麽?”


    自帶禁忌感,不是嘛。


    “……”


    楚長宴緩緩抬手,用粗糙的指腹磨了磨他衣領下,線條分明的鎖骨。


    “都隨你,但……後果自負。”


    的確。


    叫大哥,相比叫他名字來說,多了一份不同尋常的感覺。


    既然楚墨喜歡這麽玩……


    那他便隻好允許了。


    “什麽後果?”


    楚墨饒有興致地笑了,然後便見對方突然低頭,將臉埋入了他的頸窩。


    高挺的鼻尖撥開衣襟,火熱的吐息,拂過薄弱的皮膚表麵。


    楚長宴的氣息……有些不穩。


    “後果就是……”


    短暫停頓後,才繼續回答。


    “……你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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