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索倒是心情大悅,哼著小曲兒在房間裏繞來繞去,空間裏播放著優雅的爵士樂,氣氛看上去十分輕鬆,絲毫沒有大軍壓境的逼迫感。“你猜,淩炡他們現在是什麽心情?”庫索抿著紅酒,來到顧奕身旁,找了個位置挨著他坐下。顧奕習慣性地挪開一段距離。庫索笑起來:“全力追殺赤霄,把他大卸八塊,哈哈哈哈哈。”這時,他聽見顧奕歎了一口氣。顧奕:“別吵。”庫索非常紳士地給顧奕換了一首寧靜的鋼琴曲,雙臂抱在腦後,放鬆地靠在椅背裏,“別傷心,我承認淩琛是一個很不錯的雌蟲,突然就這麽死了,失戀是很正常的,誰年輕的時候沒經曆過一場慘痛的戀愛呢。”他伸出兩根手指,在顧奕麵前互相碰了碰,又分開:“他的死,換了你的王位,從此,你,和聯盟,分道揚鑣,你,會成為我的王,不虧。”顧奕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座位,他現在非常討厭看到庫索的這張臉,總是圍著他轉,很煩。“哦呦呦,我們的王生氣了,要怎樣才能讓他不生氣呢?”庫索說著,從座椅上站起來,再次跟到顧奕的身後,“那我把這個送給你吧,希望哥哥能開心一點。”顧奕回頭,正看見庫索手裏拿著一枚藍色的寶石,在光線的映襯下發出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仿佛一條湧動的極光。“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你和我說,在一個很偏遠的荒星,有一種石頭,叫雅典娜之淚,來自一個古老的傳說,傳說這位勝利神留下的眼淚,能帶給蟲一輩子的好運。”他的聲音低沉優柔,縈繞在顧奕的耳邊,十分動聽。“後來你走了,我就踏破鐵鞋在每一個星球尋找,路上還有好幾次差點被荒星的野獸吃掉。”顧奕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動容,他扭頭看向庫索,不知怎地,在這雙極黑的瞳孔裏,他仿佛看到了一絲謹小慎微的光亮。顧奕說:“那是我騙你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庫索說:“可是我真的找到了,在一個遙遠而偏僻的荒星,我聽到了這個神話。”顧奕搖頭:“你是不是還做了什麽?”庫索溫靜笑道:“我把所有蟲都殺了。”“殺了多少?”“數不清了。”顧奕倒吸一口涼氣,他已經幾乎能能想象到,庫索帶著一眾軍士屠城的模樣,但凡過境之處,必定一片血腥,他以殺蟲為樂,小小的惡趣味卻對當地的村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這樣的蟲,留在這個世界上作為一個幕後統治者,必然是極度暴虐的存在。他必須謹小慎微地對待。庫索:“我想把它送給你。”顧奕:“......”他看著庫索手中那顆散發著奇異光芒的石頭,沒說話。“說來也奇怪,自從我有了這塊石頭之後,我的生命裏確實降臨了許多的幸運,比如......再次見到活著的你。”顧奕呼吸一滯,可他深知,像塞繆爾這樣的蟲,不可能有正常蟲的感情,這些話不過是這個蟲為了讓他放鬆警惕而編造的謊言,不可信。與其說不相信塞繆爾,不如說他不相信自己。顧奕厭惡自己,厭惡至極,庫索隻會比他更加討厭。他們的出生,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錯誤。但顧奕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自然地接過那顆石頭,並道了聲謝。庫索是高度利己主義,並伴有強烈程度的反社會蟲格障礙,對待自己的行為沒有羞愧感,並且伴有強烈攻擊性。犯罪,嗜殺,行為不良,精神病態......一係列詞條如同滾動彈幕一般從顧奕的腦海裏劃過,讓他打了個寒戰。有夠恐怖的。再次抵達卡勒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早在上一次顧奕離開之前,他就已經強行拆除了那座別墅裏所有的監視器,這次他又非常仔細認真地檢查了一番。腕帶裏再次傳來gase的聲音:“檢測完畢,監控係統已經完全拆除,沒有任何殘留。”深呼吸一口氣後,顧奕終於放下所有的戒備,打開了臥室的門。臥室裏空無一蟲。他警惕地望向四周,大感不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策,突然感覺身後一陣陰風掃過。常年的條件反射讓他極速避讓,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被對方狠狠地頂到了牆上。他反手一擊,被對方躲過,轉眼間自己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隻皮帶,扼住他的喉嚨,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強烈的撞擊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徹底軟了下去。他靠在牆上,就像一頭徹底放下戒備的野獸,倚靠在牆角。“看來麻醉恢複的不錯。”對方沒有說話,而是拎起他的衣領,聲音沙啞清冷:“真是對你無計可施。”顧奕被對方勒著脖子,微弱的窒息感讓他的頭腦愈發清醒,竟憑空多了些快意。“再勒緊點兒,不夠爽。”“還記得你你幹了什麽嗎?說來聽聽。”這不是詢問,而是一種不容拒絕的質問。顧奕抬起手,指尖顫栗著撫過對方棱角分明的臉龐,說不上來的感覺。幹涸的嘴唇囁喏著:“你知道嗎,我剛剛真的以為你死了,到現在還再害怕,淩琛,我真的很害怕......”他的手顫抖著,渾身都在抖,兩行淚水控製不住地從眼角滑落而下。這麽多年來,淩琛第一次在對麵這個蟲的眼睛裏,看到了最真實的情感。那是一種害怕到極致的疲憊。第65章 大結局(一)就在前不久,顧奕在艦隊中途停靠時私下見了淩琛一麵,趁其卸下防備時偷襲了對方,並找蟲一起將他搬進了進了軍火箱,一路躲避檢查這才護送到了卡勒星。在仿生易容器做得那麽好的時代,萬一失手......顧奕閉上眼睛。即使在明明知道對方不會有事的情況下,他還是差點崩潰。淩琛深吸一口氣,他想,到現在為止,麵前這個蟲仍在在利用他。“我並沒有屏蔽這裏的局域網,所以,你應該看到新聞了。”顧奕試圖抬頭看向對方,“聯盟軍正在攻打塔利恩在聯盟邊境的整整32處據點,有了這次的情報,他們剿滅這幫盜賊的速度隻會更快。”淩琛歎了一口氣:“現在你總該跟我回去了吧。”顧奕卻說:“你拿什麽和我談條件,你的機甲被我們沒收,通訊腕帶也不在你手上,光憑你自己,想離開這個地方,很難。”淩琛盡量讓自己冷靜,說:“我不管你之前和塔利恩有什麽恩怨,隻要你現在回頭,一切都還來得及。”“你知道嗎。”顧奕看向旁邊的窗戶,眸底倒映著光線,“當時我旁邊的侍衛向那個假的你開槍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大腦都是空白的,我在想,假如當時是做這件事的是你,你會殺了我嗎?”半晌,他又搖了搖頭,“也許從一開始你就不會用這套方案,你不屑於那些。”淩琛無奈,明明這個雄蟲看上去那麽脆弱,心卻堅如磐石。“你總是......”顧奕抬手觸碰淩琛額前發絲,歎氣,“遇到不好的東西就摧毀他們,遇到想保護的對象就不讓任何有可能傷害到他的事物出現在眼前,我就是......怕你衝動。”淩琛聲音低啞:“隻要你想,我會讓你永遠離開戰場的喧囂,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治好你的病。”淩琛鬆開手,任憑顧奕靠在他的懷裏他有時候也在想,對於自己來說,一直以來這麽慣著顧奕究竟有什麽好處。這個蟲到底想要什麽。“你不是想幫我嗎......”顧奕閉著眼靠在對方肩頸,試圖感受著雙方呼吸的起伏,聲音喑啞,“那就跟我回卡勒星,登上塔利恩的寶座,做我的王後。”淩琛拽著顧奕的胳膊就往旁邊推了過去,好在身後是柔軟的床鋪,完美承托住了雄蟲纖瘦的身材。沒等顧奕重新坐起來,一隻有力的手掌便卡住了他的脖子,耳邊傳來淩琛清冷顫抖的聲音:“你就這樣對我?”顧奕仰著頭,全身癱在床鋪上,任憑對方處置。淩琛若是發了飆,能徒手將麵前的這扇門錘爆,然後一路錘到地下倉庫,把自己拎上機甲,強製性帶回聯盟。可淩琛並沒有這麽做,對他來說,弄明白顧奕的計劃才是第一選擇。正當顧奕想掙脫開對方的時候,淩琛一個巧勁將他的手別開,直接把他壓在床上。“我......唔——”淩琛俯身吻住對方的唇,徹底將其堵了回去。整間房裏隻剩下雙方交纏急促的聲音。顧奕震驚地睜大雙眼,淩琛捧著顧奕的臉,又一次加深了這個吻,帶著發紅的眼尾看向顧奕,“你真讓我失望。”修長的指節在對方臉上摩挲,“其實你不和我走也沒關係,我讓你回到塔利恩,然後再帶兵......把他們一個一個除掉。”“可萬一你被抓了......他們都不是吃素的。”“......”淩琛用手撩著顧奕的發尾,語調微揚:“我要是被你抓了,你想怎麽做?”顧奕喘息著:“……綁起來,押入大牢。”淩琛抬起對方的手,將腰帶係在自己的脖頸,另一端放在顧奕手中,表情冷淡,“不用等以後,你現在就可以把我處置了。” 他拽住繩帶,逼迫對方靠自己更近一些。從顧奕剛才的反應,淩琛不難看出,麵前這個蟲仍然會猶豫,這就意味著他還有機會。上將潮濕的發根在日光下閃著露光,半隻胳膊撐著上半身,微熱的氣息輕撫過顧奕鼻翼,有些發燙。那分明的手指白皙修長,握住他的時候,將其帶入雲霄,又俯衝入地,任憑顧奕好幾次求饒也無濟於事。“現在知道錯了?”淩琛顯然並不打算輕易放過,更用力地逼迫著,最後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清啞的聲音裏壓抑著些許瀕臨崩潰的瘋,“你有什麽資格求我原諒?!你付出過什麽?從始至終你對我哪怕有過一刻的真心?!”“......”顧奕全身上下每一處汗毛都在顫栗,他喘息著,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淩琛獨自前往墓碑前掃墓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