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軒頭戴紫金王冠出現在紫宸殿時,殿內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全場幾十個位子,已經大半有人坐了。


    看到秦軒出現,正在交談的官員們,立刻停住話頭,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七皇子把譽王打了,非但沒有受到陛下責罰,反而被冊封一品親王,還賜婚歐陽睿之女。


    每一條都能成為熱點話題。


    秦軒繼續往裏走。


    你們接著聊,哥隻是個傳說。


    大殿最裏端高台上擺了一套桌椅。那是梁帝的位置。


    中央為主,左側為陪,右側為客。


    秦軒的位置在高台左手邊,第三張桌。


    司徒靜也是四品,位置在秦軒身後。


    秦軒的位子右側,三皇子靖王正與幾個大臣低語,這時投來一眼。


    靖王是容妃的兒子,比秦軒大兩歲。


    今天下午武英殿議事時,他一直站在一旁。


    在原主記憶中,三皇子與原主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秦軒淺淺笑著,朝三皇子行了一禮。“靖王!”


    “老七!”三皇子草草回了一禮,之後轉過頭去,與那幾個大臣繼續低語。


    三皇子右側,靠近高台一側的桌案空著。


    那應該是二皇子的位置。


    除此之外,這排再無其他桌案。


    也就是說,今晚到場的,隻有老二老三老七這三位皇子,公主和未成年的皇子都沒有參加。


    秦軒對麵,兩張桌案一前一後,與其它桌案稍稍區隔開來,而且空著。


    那大概是燕國使團的位子。


    在這兩個位置後麵不遠處,秦軒看到另外一張女人麵孔——鎮撫司首尊江夏的愛徒、三位鎮撫使之一,江寒月。


    她一個人靜靜坐在那,神情肅穆,不語不動。


    她的身邊,幾個官員偷偷地上下打量她的精致五官,凸起酥胸,玲瓏蠻腰。


    如此重大的外交場合,女人與未成年是不能出席的,否則就是失禮。


    除非此人是位四品以上官員。


    比如司徒靜。


    也就是說,江寒月的官階也是四品,或者以上。


    秦軒正在想著,司徒靜在他身邊蹲下,小聲提醒道:“殿下,廷宴的規矩很多,中途不能隨便吃東西,你如果實在餓了,就抓緊空隙悄悄吃一點。”


    “我知道了。”秦軒看著對麵的女人,輕輕點了點頭。“靜兒,江寒月是幾品?”


    背對著江寒月,司徒靜低聲道:“她和卑職一樣,也是四品。她的兩個師兄是五品。”


    “哦?”秦軒微微一怔。“如此說來,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是。”司徒靜輕輕點了點頭,“她這兩年辦了幾個大案,深得陛下賞識。”


    秦軒也輕輕點了點頭。“怎麽沒見她的師父,鎮撫司首尊江夏大人?”


    “應該是在外地辦案。”司徒靜淡淡道。“殿下,歐陽將軍來了。”


    秦軒轉頭看向大殿門口。


    隻見一位中年英武之人邁步走進大殿,低頭走到一個角落坐下,垂首不語。


    他的容貌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但是兩鬢的頭發已經白了。


    想必他就是皇後歐陽瑾的大哥、歐陽紅纓的父親,自己的準嶽父。


    歐陽睿。


    “譽王來了!”


    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一些到場的大臣們立刻騷動起來,紛紛搶到大殿門口,眾星捧月一樣,簇擁著二皇子在秦軒與三皇子麵前經過,最右側空桌坐下。


    “陛下駕到,眾臣迎駕——”


    司禮太監一聲高呼,梁帝從高台屏風後方轉出。


    在場眾人立即全體起立,整理衣服,躬身行禮。


    “恭迎陛下!”


    秦軒也一本正經地起身行禮,無意中看向屏風後麵,頓時一怔。


    歐陽紅纓露出半張小臉。


    這丫頭終究是皇後的侄女,有辦法進宮,而且還是跟在皇帝身後一起來到紫宸殿。


    卻也隻能藏在屏風後麵看熱鬧。


    秦軒裝作沒看到她。


    屏風後麵,歐陽紅纓也看到了秦軒,不由一怔。


    這不是黃公子嗎?


    他怎麽也在這,而且坐了前排?


    不對,難道他就是窩囊廢七皇子?


    天呐,難怪靜兒姐姐說他是很重要的人,原來他就是七皇子,那個窩囊廢!


    歐陽紅纓剛剛想到這裏,梁帝走到桌案後方坐好。


    司禮太監再次高呼:


    “眾臣就位!”


    “宣北燕使臣進殿!”


    隨著高呼聲傳出紫宸殿,以北燕大司馬多爾吉為首,兩名使者來在殿內。


    多爾吉四十多歲,錦衣華服,身材魁梧,豹眼鷹鼻,一臉的絡腮胡子。


    看到多爾吉,大梁眾多武將紛紛握緊雙拳,咬牙切齒。


    角落中,歐陽睿更是虎目微合,指節發白。


    過去十年間,每次都是多爾吉指揮北燕軍團戰勝大梁,此刻看到他,真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迎著大梁群臣目光,多爾吉闊步而行,來在梁帝前方,單膝跪倒,撫胸行禮:


    “受大燕皇帝陛下差遣,多爾吉參見梁王陛下!”


    說是參見,卻隻是稍稍鞠了個躬。


    見北燕使者如此傲慢,大梁禮部尚書立刻起身喝道:“北燕使者好生無禮,覲見我大梁國君,當行大禮參拜!”


    聽到這話,多爾吉轉頭看了一眼大梁禮部尚書,微微一笑:


    “這位大人,多爾吉乃是代表大燕出使梁國。強者向弱者行大禮,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你!”大梁禮部尚書語塞。


    看到這一幕,秦軒覺得好笑。強盜闖進你家,來搶你的東西,你卻非要給人家一個下馬威,說人家禮數不足。


    這就等於在跟強盜說——你出去敲個門,然後再進來。


    腦子都有病!


    “好了好了。”梁帝正襟危坐,裝模作樣地揮了下袖子,“燕國使者遠來是客,不必大禮參拜。燕國使者請坐!”


    “多爾吉謝梁王陛下!”兩位北燕使者在秦軒對麵坐下。


    梁帝舉起酒杯,裝模作樣道:“燕國使者一路辛苦,朕備下水酒為貴使洗塵,貴使不要客氣。”


    多爾吉也端起酒杯,朝梁帝道:“多爾吉謝梁王陛下!”


    所有人把酒喝了。


    秦軒也把酒喝了。


    這大概就是先禮後兵吧。


    等著看好戲!


    酒過三巡,多爾吉站起身來,對梁帝道:“梁王陛下,這樣幹喝太無趣了,本使這位隨從平日喜歡吟詩作對,鑽研奇巧,聽說梁國人才多多,想就此與諸位大人切磋領教一下,也給大家助助酒興,不知梁王意下如何?”


    切磋助興?


    秦軒看出來了,北燕使者明顯是有備而來,所謂切磋助興,不過是想借此打壓大梁氣勢,為之後的割地談判鋪路。


    “嘁!”二皇子忽然不屑地道,“北燕使者,難道你不知道我大梁人才輩出,居然敢跟我大梁切磋較量?你好大的膽子!”


    多爾吉朝大梁二皇子微微一笑。“這位想必是梁國二皇子,譽王殿下?”


    “不錯!”二皇子狂傲地揚了下脖子,“正是本王!”


    多爾吉再笑。“譽王殿下,本使遠在燕國,卻也聽聞梁國文人輩出,各領風騷,不過巧了,本使這位隨從名叫尉遲滅梁,之前也是梁國人,而且十四年前還考取過梁國的進士。”


    “今日他與各位梁國人士切磋,也算是梁國自己人與自己人過招,因此梁國即便輸了,也不算太過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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